吱——
房门被缓慢推开。
走动声,咳嗽声,查房声……
各种细碎的嘈杂声响在耳畔。
关上门,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
吴邪睁开眼,进来的是几天没见的黎秭慕。
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几天没看到她,吴邪还以为是物质化的能力消退了,物质化出来的人自然而然也消失了。
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你这几天去哪了?”吴邪主动开口道。
黎秭慕不在的这几天,讲实话,他是松了口气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的出现太过于诡异。
她的表现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这是不是她的伪装。
“有点事。”
去和楼朝朝逛吃逛吃去了。
重获新生,楼朝朝和黎秭慕的想法不一样,楼朝朝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这个没有发生异变的美好世界,顺便凭着对未来经济技术走向的把握,搞一搞事业。
而黎秭慕选择离吴邪的生活近一点。
所以两人经过一番夜话以后,尊重彼此的想法,朝着各自选择的方向前行。
“噢。”吴邪看出了黎秭慕有话要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并不打算问。
……
天气逐渐转凉,窗外的树叶枯黄,一切都是萧瑟的模样。
吴邪的伤也开始愈合,再修养两天,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爸爸,我可以吃一个苹果吗?”
从外面回来,路过一个三人间病房的时候,黎秭慕听到了一段耳熟的对话,停下了脚步,站在病房外看着病房内的场景。
病床上的女孩瘦瘦小小的身躯,靠在妈妈的怀里,翻着手上的绘本。
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一个男人正削着苹果,一边削一边把苹果切成小块,喂到女孩的嘴里。
好熟悉的场景……
黎秭慕驻足在原地发着呆。
女孩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露出一张乖巧的脸。
看着是个漂亮的大姐姐,露出了一个很友好的微笑。
黎秭慕也对着小女孩扯出一抹微笑。
转身,对上了吴邪疑惑和探究的眼神。
黎秭慕深吸了两口气,红着眼眶,默默地往吴邪的病房方向走。
沉默的回到病房,黎秭慕坐在角落,眼神呆呆的看着茶几上摆着的红苹果。
默不作声的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她不会削皮,因为碰到刀具一定会受伤。
所以小时候吃苹果,爸爸妈妈总是会为她削好皮,切成小块。
苹果很脆很甜,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为她削苹果的人了。
想爸爸妈妈了……
明明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明明都已经忘了他们的模样,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艰难地咽下果肉,黎秭慕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刀,给自己削苹果。
动作笨手笨脚,反而把自己的手指给划伤了,渗出来的血沾在坑坑洼洼的果肉上。
一股混着血腥气的异香瞬间弥漫在空中。
一双大手把水果刀和她手里的苹果拿走。
吴邪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架不住自己同情心发作,看不得女人哭。
一边削苹果,一边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手才刚好,就要给人削苹果。
“谢谢……”一张口,声音就带着哽咽。
本来这点小小的委屈,放任下去,黎秭慕就会自己消化了。
可是有人安慰的话,内心的脆弱一触即发,眼泪瞬间决堤。
黎秭慕哭够了,咬着吴邪切好的苹果。
眼睛红红地时不时看上一眼吴邪。
“你是不是有话要给我说?”
突然被发问,黎秭慕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才小声地开口:“你明天是不是要出院了?”
“嗯。”
“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吴邪:……并不是很想。
“这不太好……我毕竟是个男人……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看出了吴邪浑身写满的拒绝,黎秭慕垂下了眼眸。
做了下心里建设,准备再试最后一回。
如果再被拒绝,她就离开。
“你可不可以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收留我一段时间。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等我找到去处,我一定立马就走。”
如果半年内不能拿下吴邪,她就离开。
黎秭慕这样想,可怜巴巴的看着吴邪。
吴邪盯着黎秭慕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思考了几秒,觉得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是不要忤逆她好。
虽然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看起来并不凶残,甚至还对自己有种莫名的信赖和好感。
但保不准再拒绝下去,把她激怒了,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自己就危险了,要不,就赌一把她这莫名的信赖和好感,说不定还能套出些信息,化主动为被动:“行……但是你不能惹事,找到去处马上离开。”
“嗯!”黎秭慕破涕为笑,激动地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吴邪,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和颈窝:“谢谢你~”
黎秭慕抱得太紧,让吴邪清晰的感知到男女身体的差异。
软软的,香香的,恰到好处地挑起人最深处的欲望。
黎秭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惊慌地放开吴邪,退后了几步。
脸蛋一红,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
“没事,没事!”吴邪回过神来,为了避免尴尬,赶忙岔开话题:“你手上的伤,快去处理一下吧!”
后来处没处理吴邪并不知道,只是在吃完饭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被割伤的手指。
伤口已经愈合了,连伤疤也没有留下。
……
来的时候因为带着违禁品所以不得不坐大巴。
回去的时候带来一个黑户姑娘,也不得不做大巴。
黎秭慕坐在靠窗的位置,趴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黎秭慕依旧穿得单薄,看样子,她并不怕冷。.
大巴车的气味并不好闻,但另一股味道掩盖住了车厢里的酸臭。
吴邪侧头看了看黎秭慕,从上往下的视线,隐隐约约能窥见白色衬衫下的曲线。
虽然不是那种波涛汹涌型的,但想起昨天被抱时,那软软的触感……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吴邪立马收回目光,身体又很诚实地用余光偷偷瞄了过去,随即又立刻收回。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可不是什么普通姑娘!吴邪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吴邪心里念叨着,干脆闭上眼睛,伴着大巴车晃动的节奏,睡了过去。
黎秭慕的精力似乎很好,坐了两天的车依旧神采奕奕的模样。
一脸期待和兴奋地跟在吴邪身后进了屋。
第一次到吴邪的家里,黎秭慕好奇的四处张望。
客厅还算宽敞,有一个宽大的阳台,用玻璃的推拉门隔开。
屋子里的一切都十分的干净整洁,是吴邪提前让王盟找人来打扫过了。
吴邪把黎秭慕带到次卧,扭头对她说:“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黎秭慕欣然点头:“嗯。”
房间里一米五的双人床黎秭慕很满意,床单被罩也都是新换的,不过款式不太符合她的审美就是了。
床摆在房间的正中,一边是窗户,一边是衣柜。
天色不早了,黎秭慕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洗漱完之后,回到房间,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吴邪坐在客厅整理着他不在的这些天送上门的杂志和信件。
看着老痒信件里的那句:“你身上也有那种奇特的能量,我不知道对你会不会有影响,你要多保重了,按照我的计算,这种力量也许会在你身上残留好几年,但是十分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看到这,吴邪露出了苦笑,这种奇特的力量还得残留好几年,岂不是还得和那个女人朝夕相处好几年。
“另外,你要小心救你的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
看到这里吴邪紧皱起眉头,从他醒来,自始至终都只见过黎秭慕一人。
还是说斗里的和外面的不是一个人。
斗里的那个他因为害怕想象出来的,外面的是他在生命垂危之际,幻想出来救他的人?
看完老痒的信,吴邪心绪杂乱,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直到凌晨两三点才逐渐入睡。
这一觉吴邪睡得并不好,身体异常的沉重,非常的不舒服,有种失重的感觉,似乎是在下坠。
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
吴邪的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轰然一声巨响,吴邪朝着发出动静走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悠悠花香,越是往前,花香越是浓郁。
站在崖边,吴邪向下望着蠕动东非大裂谷般的深渊,但这里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只有一片特殊的火海,蓝色的岩浆和赤色的岩浆泾渭分明地滚翻着,流淌着。
一株巨大的重瓣花朵的花苞从岩浆中升起,花朵缓缓绽放,散发着阵阵柔和的光晕。
吴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地方竟然能生出植物。
花朵完全开放,里面蜷缩着一个熟睡的女人,她不着寸缕,就像在母体里的婴儿。
吴邪的方向,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
那女子正是黎秭慕的模样。
吴邪露出惊讶的神情。
黎秭慕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她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落在了吴邪的身上。
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在吴邪的耳边响起,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黎秭慕一身的血肉也开始萎缩成枯骨,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但里面充满了杀意。
下一秒,一只鲜血淋漓的骷髅手掌刺向了他的眼睛……
“啊——”吴邪两腿一蹬,惊喘着睁开了眼睛。
只感觉眼球一阵微微的刺痛,反射性的湿润了眼睛。
黎秭慕被突然睁开眼坐起身的吴邪吓了一跳,往后仰倒,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吴邪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梦里的脸进入他的视线,他差点尖叫出声。
强忍着梦里残留的恐惧,吴邪皱着眉头问坐在地上的黎秭慕:“你怎么在这?”
黎秭慕有些心虚地说:“我饿了……”
本来这具身体是可以不用进食的,依靠着汲取灵气或者是吃一些带着灵气的果子,就能维持身体的能量。
没有的话晒晒太阳也能补充些许能量。
但这里灵气稀薄,现在又是冬天,她只能以食五谷的方式维持身体的能量了。
可屋子里没有吃的,只能找吴邪了。
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所以她就直接进来了。
吴邪睡得正熟,黎秭慕忍不住多欣赏了一下他的睡颜,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又忍不住想要戳一戳,谁知道才上手,就把吴邪给吵醒了。
“你先出去,等我换身衣服,带你去吃早餐。”吴邪揉着眉心说道。
黎秭慕乖乖起身,出去的时候,还不忘顺便帮吴邪带上房门。
吴邪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为什么要去秦岭,为什么要带来这个一个大-麻烦。
年纪轻轻的就要提前体验带娃的生活吗?
算了,想开点,现在带她,以后自己就拥有丰富的带娃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