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路明非伸手去摸苏尔，却只摸到了空洞的水流，苏尔无奈，只能具现化一点让他抓。

“走了，”她说，拉着他往上游去。

“老唐呢？”路明非有些呆，没头没脑地问道。

苏尔的幽灵体在水中发出淡淡的微光，她的脸庞在微光之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到淡淡的忧悒，“死了。”

死了？谁杀的？路明非后知后觉地得到了答案，他就像被放到海里的一条小鱼，周围都是他不能理解的东西，有一天突然出现了风暴，一切都在骤然变化，他们叫他做这个，做那个，可他不能理解，只能愣愣地说，好。

她像一场梦一样引他接近水面，然后对他笑，“别害怕，明非，上去吧，他们会给你答案的。”

然后梦一样的在水中消失。

诺诺一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游。

两个人爬上甲板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曼施坦因激动地过来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拥抱，“吓死我了，”这个老教授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回来就好。”

“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诺诺有些沉默地看了路明非一眼，说，“教授，我们两个的答案可能有些不一样。”

她理了理思路，说，“我们下潜到水底裂缝中后，成功发现了青铜门，路明非的血打开了活灵装置，我们就被吸进去了，进去后，通过圣堂之路进入了龙王的神殿，试图找到龙王的寝宫，在路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尸骨，疑似是军队曾经对龙王发起过进攻，之后就进入了龙王的寝宫，想要离开时我们却发现通讯线被人拿走了，青铜城的自毁装置已经开启，外面的水倒灌进来，我们开始逃命。”

路明非点点头，诺诺却忽然看了他一眼，“从那个活灵出来后我们就直接到了青铜城外，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就发疯想要打开活灵装置再次进去，但是活灵装置……打不开了，”她皱着眉头，轻轻地说，“就像是失效了一样，成为一个装饰品，然后我看到路明非对着空气说话，又开始往上游，我跟在他身后，就这么回来了。”

路明非震惊地瞪大了眼，“你你你，你看不到？”

他有些发抖，坐立不安地想要去找自己的手机。

诺诺淡淡地说，“说一下你的视角吧。”

路明非有些混乱，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想起自己被一手包办送到卡塞尔学院又得知教授根本不知道苏尔，苏尔并没有来上学，他想起芬格尔震惊地说这妹子不会是个被落下的混血种吧，又想起那余光中的一撇，她拿着一把枪，对面是古怪的老唐，和出来后的异状。

现在他觉得她可能不是混血种了，她好像很牛逼，不会是龙王吧。

如果，如果有一天，卡塞尔学院让他去杀死她……他会叛变的，一定会叛变的……他有些不敢想。

“从活灵装置逃出来时，你看到了什么？”

路明非一下子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脸色有些苍白，挠着头说，“我看到，我看到了一个浑身绿色的怪人，没穿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非要回去？”

“……”路明非扯皮着说了几句白烂话，被诺诺无情地警告，不要转移话题。

“里面有你认识的人，而且很重要。”

路明非被吓得心脏骤停，然后他灵机一动，“对，我认识那个怪人，他是我的网友老唐，经常和我一起打星际，我们关系可好了。”

诺诺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22.

“哥哥，你还孤独吗？”路鸣泽不知何时出现，坐在窗台上，摇晃着腿问他。

路明非蹲在墙边，看着人来人往忙碌着的船员，不知道该干什么，路鸣泽就陪着他看。

“我不孤独啊。”路明非说，和以前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路鸣泽睁着金色的黄金瞳，看着行人沉默了很久，路鸣泽扭头问路明非，“喂，废材，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啊？”

【“我有想过！”

“说来听听？”

“我想在喜马拉雅山上炸开一个口子，然后温暖的印度洋海风就会越过世界屋脊到达青藏高原，把我们伟大祖国的千里冰川变成人民安居乐业的良田，实现真正的香格里拉！”

“这是《不见不散》里葛优的台词，而且这是没有可能的，过高的海拔，就算你炸开了口子，暖空气也上不去。”路鸣泽眼皮也不动，“你在瞎扯。”

“知道瞎扯还说那么多？懒得理你。”路明非转过身去不看他。】

路鸣泽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想知道苏尔到底为什么要给你塞进卡塞尔学院吗？”

“为什么要杀死老唐？”

“为什么不和你一起？”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不带你一起走？”

路明非虚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懒洋洋地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啦，妖孽休想蛊惑人心。”

路鸣泽从台子上跳下来，踢了他一脚，“那你呢？苏尔和楚子航到底什么关系？你不想追她了？”

路明非被吓了一跳，“你瞎说什么！”

“行行行，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赶紧说。”

路鸣泽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说：“是命运。”

我可去你的，路明非骂骂咧咧。

神神叨叨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然而路鸣泽就这样消失了，路明非几乎以为他专门出来就是为了耍他一顿。

“路明非？”诺诺从会议室里出来，拢了拢红发，一边扎头发一边叫他，“准备下潜吧。”

“啊？”路明非不明所以，“还下去干嘛啊？龙王不是死了吗？”

诺诺说，“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过来，总不能做无本买卖，就这么回去了，搞不到龙王的遗体，也要尽量把青铜城里的东西带回去，不然不好和秘党和本地势力交代。”

“本地势力？”

“嗯，中国这个地方情势很复杂，他们的势力构成很复杂，秘党这边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复杂。”

诺诺一连用了三个复杂。

路明非肃然起敬，突然想起来，“不对啊，我中国人，秘党跨国吸纳中国人这不会引起外交纠纷吗？”

诺诺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能想到这里，但一般不会，中国的混血种其实不太成气候，或者说，中国的整个‘场’都有点问题，和我们这边不一样——这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

“不是，中国混血种不行，难道不会被打吗？”路明非大惊失色，生怕回头看见一条秘党入侵中国，啊不，欧洲哪个国家开始跃跃欲试攻打中国的消息。

“不一样，”诺诺翻了个白眼，“他们不是弱，他们就是‘场’有问题，秘党这边一直怀疑他们得到了哪位龙王的骸骨做阵眼，然后由他们那边的高手做了一个巨大的炼金矩阵，把整个国家都保护起来了，但这只是一个猜想。”

“你那个小女友，”诺诺说，“说不定就是官方的人。”

“啊？”路明非蒙了，那她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卡塞尔，让他做卧底吗？他也不是这块料吧。

等等，什么女友？“不是，不是女友。”路明非连连摆手。等等，她怎么知道的！

诺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言简意赅，“你忘记我会侧写了吗？”

“不是女友？”诺诺摸摸下巴，“我看你急得都快疯了，什么朋友惦记成这样？”

路明非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诺诺明白了，“哦，暗恋未遂啊。”

“小伙子加油，”诺诺戏谑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人家不远万里过来救你，也不是没可能嘛。”

“什么没可能？”恺撒正走过来，不明所以地问道。

“路明非的少男心事，”诺诺说，“你怎么过来了？”

“教授准备让我们先下潜，最后是你们，让你们歇一会儿。”

叶胜和亚纪已经穿上潜水服，在那边说着话呢，诺诺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也下去？”

“嗯，恺撒之后是我们，”亚纪笑得腼腆，脸上陷出一个笑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