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方势大,朝廷兵败山倒,自然不会激战。如此,纵使天下为棋,当真以血为祭者却少。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竭我之才。
战事上我能提供的帮助就是这些了,这些东西怎么用,是否用,还要看你们的。
我并没有打过仗,只是听过些解读,还请斟酌。
但接下来的,则是重点。
传位,或者说,这个国家如何运行。
我和蒋兆没有亲人,不会有孩子,你和阎旌亦然。如此,关于继位的事情,放在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说不得的了。
传位这一点上,我们没有私人利益,便只用考虑最好的答案。
我认为后市的制度要比皇权传承,受命于天的说法好的多,但却并不适用于此刻。
于是,我的想法是,效古。
尧舜禹都是禅位,最高的位置,当能者居之,这是最好的主意。
但高位者,不当被称为皇帝。
我们的思想里,皇帝是权威的,不可置疑的。但人就是人,都是脑袋砍了就会死的,没有刑天去舞干戚。皇帝亦会犯错,也需要监督。
以我看,废除皇帝,只保留官职,个人分管权利,但要摒弃上位者的权威,主张交流沟通。
具体如何,我将随信一通附上后世各大国成熟的体系。其中的有点和已经发生,预计发生的弊端将会一通写上。先说这些,只是为了点出其中的思想。
这些官职乍看只是和如今改了个名字,但我上述所言的思想,才是其核心的内核。
如今说起此事并不过早。任何政权,领导者的威信总不可避免随着立开国,离最激烈的战争年代的远离慢慢消减,能中兴者番。这些国之根本的大事,若不在今日做好,那明日依旧是苦难和鲜血。
而政治之外,民间,也有诸多错处要改。
首先是商。历朝历代,重农轻商,任何商人狡诈,为钱财投机,又因为商人流动全国,不好管理,所以抑制商人的出现。
但你也听我说过,后世里,外夷造了无数武器来,双方人马未见面,就将我方杀死,或是天上的大鸟会带来大火,灾难。凡此种种神迹一般的存在,竟然只是开始于一个劳工想要更快织布,只是一个人看见烧开的热水顶开了锅盖。
后世总说,我们只重视四书五经,将此外的一切都视为歪门邪道才是我们落后于外夷的关键。但以我看,不全然。
我们打压的商人,也是重要的一环。
后世有个非常出名的词,叫“军民融合”。这说的是,那些一日万里飞过的大鸟,想要追求更快的速度,不能至在军队里,还要到民间去。
在军队里,以军队的人数和使用频率而言这些大鸟被使用的次数太少了。一些百中出一,千中出一的问题,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而到民间去,就大不相同了。即使民间百人中才一人一年坐一次大鸟身上,上百人一起让大鸟飞一次,那以人口总数来看,也是可观的。大鸟有没有问题,这些万万次的尝试是最有效的。
此外,最能让世人牵肠挂肚,为之奋斗的就是钱财,这不用避讳。人民要坐大鸟,自然想做速度最快,飞的最高,声音最小的大鸟,为了利益,这些商人自然会花钱找工匠,请工匠改进大鸟。如此,大鸟从一日飞百里,到一日万里,天翻地覆的差距就指日可待。
是以,商人并非全然是不事生产的无用者,朝廷用好了他们,他们亦是利器。
其次,便是男女。历朝历代,荒地无人种植的问题都困扰着朝廷,但从没有人敢冒险提出女人也能工作,也能创造粮食,即使很多地方就是这么做的。
女子的力气天生弱于男子,自然耕地起来并没有同样勤劳的男子多。但不说完全相同,那八成,七成,总是有的,
既然有,那就是劳动力,为什么不用?因为不愿意。人性有它恶意的一面在,更弱小一些的女性,就成了被倾注的对象。但朝中的大臣,皆是受益者,无人发声,但愈演愈烈的恶却在堆积。
战争中的鲜血可以改变一切思想。战时正是改变这些的好机会,鼓励女人走出家门,去接手远征的男人们荒废下来的土地,去挖矿,打铁,放牧。战时,这些阻力会小些。而战后,女人已经平常到靠自己的力量了,只要稍加鼓励,他们自己会扎根的。
你我都有母亲,都见识过她的不屈,坚强还有生命的伟大。
其三,就是读书。
我说的朝廷运行的新制度也好,注意解放商人的枷锁,鼓动技术的提升也好,都要读书。
但读书,并不是读四书五经。能让农田亩产提升一成的技术比出一百个状元都要来的实在。
我幼时凭着记忆抄录了一份后世的课本,或许有不详细的地方,但应当够用,也随信送去。
从官员做起,所有人都要读这些书。过段时间,我这里应当有人了学成,前往西北支教。
从西北的军队,西北的乡野开始,我们要设立更多的平民学堂,让大家都认识字,都晓得知识。
朝廷更要有所奖励,能提升作物产量的要赏,能改进农具的也要赏,甚至想出怎么更好堆肥的,也赏。
百姓意识到这些书带来的直观价值了,才更有学习的念头。
……”
安厦一张张纸的写,写了特别多。尽管他每一点都i尽可能写的客观,控制篇幅,但还是洋洋洒洒,看不到头。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掰碎了,揉烂了,把人类在上千年中总结出的道理,走过的弯路,得到的知识都倾注到这个朝代来。
安厦揉了揉手腕,抬起了头。
屋内灯光变得暗淡,已经有好几只蜡烛烧到了尽头。
安厦站起身来换了蜡烛,重新点上火。
蒋兆还没有回来。
他究竟发现什么了?
就在安厦皱眉的同时,屋外传来了声音。
“先生,您回来了。”
“都去院外吧。”
“是。”
蒋兆终于是回来了。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安厦迎上去,顺手从蒋兆手里接过厚厚一沓资料。
“发现了点问题。”
蒋兆一边朝着书桌走,一边道。
“这些,都是和那些传说有关的资料。可以确定的是,在出现问题前,都不约而同有天会黑的描述。而且地点也有问题。
你看,这座叫碎叶的小城,发生的事情最多。
而他的对应面,有四个。”
说着,蒋兆从这页纸的后面又拿出了几张。
安厦注意到,这里厚厚一沓纸,都是以固定的厚度被分类了的。
蒋兆抽出四张,加上安厦手里这张,这沓只剩下孤孤零零的一张纸。
这座城市发生了十几起,最早可以追溯到八百年前。而能和它的时间,对上的,就是这四座城市的案例。
而每一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规律。它能和四个城市对上,只有一个例外。
而且,事情并不是成对发生的,而是四个为一组,一起发生的。”
蒋兆趁着安厦看东西的功夫,端着餐盘喊来了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厮把东西拿去热。
“你之前和我提到的魔方,我觉得转一下它,应该也是这个规律吧。
的确,魔方转一下,会影响四个面。而只转一下的话,a面对面的那个面是唯一不会有可能出现a面方块的面。
“你是说,一个魔方转了一下,然后这些土地就跑了?”
“很可能,不是吗。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一个词叫模块化。”
“什么意思。”
“就像是搭起来的积木一样,它们随时可以被分开,换个位置放,不是吗?”
“怎么可能,地球板块怎么可能……”
“安厦,”蒋兆打断了他。蒋兆知道,安厦不愿意接受掩藏在这背后的一个可能。“为什么你相信,这里是地球呢?”
安厦不说话了。
就像安厦说的,他自己也不确定他的穿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就是地球呢?
蒋兆轻轻拍着安厦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我承认,你说的对。”安厦做不到自欺欺人,地球没有这样随时变动的土地,这里更像是一个仿造着地球制造的集装箱群才对。
“那我的猜测还真有可能啊。”安厦轻声道。
“什么猜测?”
安厦把晚上的猜测说了一遍。机器人觉醒这个概念对蒋兆来说还是太超前了,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如果是,这里是一个认为制造的世界,魔方就是运动器,那这一切是不是就说的通了?”
他反应了一下,道:“但它们既然有学习的欲望,为什么不算事拥有感情?”
“或许是程序告诉他们要学习?或许是他们觉得感情还不够?或许是没意识到?都有可能吧。”
“算了,先吃饭。”
信息太少了,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
小厮敲响了房门。
安厦意识到现在正是他灌醉蒋兆的好机会,悄悄搓了搓手,给自己打气。
蒋兆放下托盘,哭笑不得:“安厦,你这是不是有点,把我当傻子?”
一桌子带酒的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