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孩里,练的最好的竟然是安厦送来的小乞儿。看见是安厦走到他面前,小乞儿眼睛一亮,想说些什么。
但显然,蒋兆的威信可以,小乞儿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朝安厦傻笑。
安厦拍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大,但应该是马步撑了太久,小乞儿直接摔下了。
安厦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拉。
蒋兆也走了过来,确定小孩没摔伤,拍了拍手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原地休息吧。”
安厦就地坐下,想和小乞儿说话。旁边的小孩对新来的安厦都很好奇,全都围过来,叽叽喳喳嚷道:“哥哥,你是什么人呀。”“哥哥,你好好看呀。”“小金,你认识哥哥吗?”
安厦被小孩子嚷得头疼,赶紧伸出手捂住耳朵,夸张道:“好啦,好啦,我的耳朵要被吵炸了。”
这群小孩好骗得很,听安厦这么说,全都乖乖当起了小鹌鹑,眼睛眨巴着看着安厦。
安厦放下双手,一个一个回答小孩的问题。末了,他问道:“那个大哥哥,他叫什么呀。”
被安厦指着的蒋兆眼皮都不抬一下,看着水缸里的月亮装深沉。
小乞儿,现在改名叫小金了。他自己起的名字,说以后要赚很多金子。小金回答得积极:“蒋兆哥哥,我们叫他蒋兆哥哥。”
安厦跟着念道:“蒋兆哥哥?蒋兆哥哥!”
安厦念的百转千回的,这四个字在他嘴里恨不得被念得掐出朵花来。
蒋兆控制不住,想喊安厦闭嘴,但安厦就像是无心一般,转头问小孩们店主父母去哪里了。
蒋兆愣在原地,为自己竟然怀疑安厦是有心撩拨而愧疚。
实事上,安厦就是有心的。他才不会绕着男人转,这样太没意思了。勾引,勾引,就是要抛个钩子出去,引得对方自己乱了方寸,巴巴凑上来才对。
安厦感觉自己像是山村里靠吸收小孩精气青春永驻的妖精一样,在这小院里呆上这么一会儿,竟然感觉精神了不少。这几天连轴转的疲惫都消失了彻底。
不知不觉,安厦把自己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全部都和小孩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一些不能让小孩听的,比如怎么和康姐合伙骗人,怎么被勾搭的。
蒋兆还是倚在墙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但他的耳尖还留着滚烫的温度。
马夫敲门来催了一趟,说天色太晚了,再不走恐怕夜里不大安全。
安厦恋恋不舍和小孩们说再见,约定过两天再来看他们。
一只脚跨出了门,安厦顿住,又把脚扯了回来,朝着蒋兆一笑:“蒋兆哥哥,再见。”
尾音轻飘飘的,和安厦一起飘出了院子,蒋兆抓不到一点。
——
坐在马车上,明明已经到了往常睡觉的时间,但安厦格外兴奋,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在工作一整个晚上。
这样回去肯定是睡不着的,于是马车停到家门口的时候,安厦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选择到田里去转转。
如今春耕还没有开始,刚犁过的地散发出阵阵土味,在冷清的夜晚显得竟然有几分好闻。离许家最近的一块地被当作水稻育苗的场所在用。
一田的清水里插着稀稀落落的水稻苗,甚至不如田埂边缘的野草长得高。
安厦走过的脚步一顿,转身回到那株野草身边,蹲下来仔细观察。这竟然是一株茭白苗。
茭白可是好东西,并不算是难种植,有浅水和土的地方就能长,最重要的是,茭白的价格,可是很可观的。
虽然关于购买河道的事情,唐洲的回复还没有到。但按照本朝律法,安厦在无主的河道上修建了水利,那这水利就是属于他的无疑。
防都江堰建造的水利有泥沙堆积的人工岛,土壤适宜,水源充足,是种茭白的好地方。
安厦几乎是想立刻去找凤婆婆,和她说水利上种茭白的事情,但天色实在是太晚,康姐和马夫都拦着不让安厦现在就去。
无奈,安厦只能先乖乖回了卧室。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了,刚刚康姐说了,本地的茭白一亩能产上三千斤之多,品质好的茭白一斤能卖上一百文。
按照茭白的产量,加上江南水乡的条件,茭白本不应该如此贵的,但大多数地主不像安厦,他们都喜欢招佃户,每年那着固定的钱,不用担心灾荒的风险。而佃户们饭都吃不上,谁也没有心思去种些茭白。
安厦算了算,如果要在多宝河上尽可能扩大人工岛的面积,那上万亩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多宝河名义上是河,但却比普通河流宽上不少,几乎可以混如江的行列。
但上万亩的人工岛要今年建万不现实,更不用说在谷雨前种茭白的季节之前了。安厦估计着,就算把身上剩下的这一万全部砸进去,加工,也不过能上个两百亩吧。
茶山的收益怎么也得清明之后,那离谷雨就没几天了,用不到这里来。
最终,安厦还是决定,加点钱,先把人工岛的面积弄到一百五十亩。剩下的钱,交给凤婆婆买茭墩来种正合适。
这么一算,自己这段时间竟然要短暂成为一个穷光蛋了,安厦不免发笑。但钱能都拿去生钱,是好事,安厦还是能接受的。
房门被敲响,是康姐。康姐手里攥着个布袋子,安厦看着眼熟得很。
康姐做贼式得钻进来,小小翼翼打开布袋,里面是些碎银子和一张银票,安厦认得,这是他当时给康姐的分成钱。
康姐说:“这些是你当时给我那一千两。我想着,要是你不嫌弃,这钱我就投在你这里。我知道这钱在你这里不算什么,也不想分你那些茶山,养殖一杯羹。这钱就当我投到这里的地上头,行不。”
安厦觉得难办,很多人喜欢找一群人来投资分担风险,但安厦是个贪的,他宁愿担着风险,也只想一个人吞下利润。更何况,他不喜欢和别人合作。
但总也不好寒了康姐的心,安厦拿喝茶做掩护,拖延了点时间,脑内百转千回想着对策。
“这样吧,”安厦放下了茶杯“咱家这里的地旁边还有不少荒地,这钱你留着,趁着现在不忙,你去雇两个家里的长工去开地,工钱我来出。等春耕了,就和其他地一起种上。这样也省的算来算去的,麻烦。”
长工没工作的时候主家是只管饭,没工钱的。这样说来,还是安厦多给康姐贴上了。而且以后这块地跟着其他地一起种,也就是说这块地上往后所有的工钱都是安厦来出,算来算去,是康姐赚得多了。
康姐当然不同意安厦这么亏,但安厦并不在意,这都是小钱。而且这样的小钱,却能年年天天,只要康姐看见那块地就能想起安厦的恩情,这回报率,可比以后给其他任何赏钱都高多了。
怎么让手下一直记住你的好可是件重要的事情,安厦不亏。
——
第二天一早,天刚擦亮,安厦就醒了。睡了一晚上,这几天连轴转的疲惫感全都暴露出来,安厦一边起身,一边自嘲,自己还真是没有闲下来享福的命。
但索性春耕在即,安厦不用自己下田劳作,熬完这段准备时间就好了。
凤婆婆人老了,睡不着,又长久不做事了,难免激动想在东家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故而一大早就来河边看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