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蓝……”又是这个话题,李阿青也有些茫然,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的解决很难,而是,李阿青何尝不知道花靛的想法,前世虽然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可终究是身不由己,硬生生错过了那么多年,没有想到最后的重逢竟然是生死关头,如果自己没有死的话,可能,真的会有和花靛在一起的机会吧,只可惜……
“我不求未来,只求现在。李青,这是我以蓝花的人格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找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哪怕是顿顿野菜,渴饮溪水,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阿青,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李阿青沉默了,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动作,双目呆滞的看着蓝花湿润的碎发立在额间,她不敢看花靛的眼神,纵使心里已然有了确切的答案,但是她真的能对任何人说鬼话,唯独花靛,她做不到。
“如果前世这些话我早点说,依你当时,可能就跟我走了,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导致现在……”花靛见她不语,神色黯淡的看向摇晃的水面,隐约倒映出自己有些疲累的面色,这一切,都仿佛似曾相识,只可惜当年没有来得及问,只恨自己不敢踏出那一步,亲眼看着李青从自己眼前被带走,抱憾终身。
“阿蓝,如今我已陷入权力斗争的中心,我是逃不掉的,生死未卜,我都不能知道自己的未来,我不能给你承诺任何,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
“你倒是变得实诚了,不再打哑谜,而是很认真的跟我说具体原因,我知道,其实,我也明白就算我们逃走了,未必会有真的清静日子。”
“嗯?”
“拈花教和沈家的合作并不是近些年才开始的,从郦绛还没有当上教主之前,拈花教便暗中勾结沈家,这些年我虽然不知道郦绛为什么要继续这样的合作关系,但是我作为郦绛的亲信,拈花教和沈家的很多信息我都是知道的,就算拈花教不在意,沈家一旦知道我是谁,也会派出无数杀手来取我的性命,换句话来说,咱两现在可都是沈家的头号猎杀目标。”
“……啊?”
“真不愧是夫妻两啊,干的事情一样危险,一样的敌人,一样的处境,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有未来。”
“郦绛既然还没有告诉沈家你的真实身份,想来郦绛也不会这么害你,不过沈吟思是怎么知道的?”
“和你一样呗,在争皇位前站队去了沈吟思的队伍,要不然我上次也不会轻易从郦绛的手中逃脱升天,换句话来说,我欠沈吟思一条命,而这条命,也是算在你的头上的。”
“啊?怎么你的人情也算在我的头上?沈吟思就逮着我一个人压榨?合着沈吟思早就盘算好了是吧?这个老狐狸,看着小小的,没想到城府这么深,真是让人胆战心惊,等局势稳定了我可得离她远点。”
“这其中的复杂我三两句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沈吟思的实力远远比我们看到的强大,她的手,可能连沈家都没有会想到伸到了哪里,而且,”花靛拿起毛巾开始擦拭着身子,屋外狂风大作,拍的窗户啪啪作响,雨水击得外面的池塘不停发出声音,“你以为是沈家和沈吟思的斗争,其实暗中还有一方势力蓄势待发,只不过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罢了。”
“权力而已,大家都这么痴迷?”
“你站在这个位置无欲无求,可是别人身居高位,自然有自己要打算考虑的,这次侥幸逃脱郦绛的魔爪,下次,真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那茜茜……岂不是很危险?”
“应该不会吧,郦绛想活的念想都成了执念,茜茜对她来说就是移动的灵丹妙药,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郦绛和沈家之间为什么还会有所谓的交易……你说,除了权色利,还有什么是人们渴望的?”
“好像没了吧,既然是欲望,就这三大类,我要是想清楚了那我不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呵呵,也对。”花靛换好了衣服坐在桌前倒了杯热水,泡个澡喝点姜汤身子确实是暖和多了,而且李阿青长发散下的模样在烛光下像是梦幻般的虚拟人物,看着不真切又诱人,不自觉的将手伸了过去,附上了李阿青的脸。
“怎么了?”
“没事,就想摸摸你,抱抱你。”
“你现在也是坠入了那三大类的一类吧?”
“人之常情么,我就这点追求,满足我吧~我觉得身子还不够暖和,我需要你~”
“……”
“主人,喝点清汤,小厨房刚刚熬得。”兰儿端着一小罐汤推门而进,看见沈吟思正坐在书桌前用笔划着什么,屋里点的蜡烛照的如同白昼,可见沈吟思今晚要挑灯夜读,解决眼下的难题,兰儿轻手放下,舀了一碗汤放在一边晾着,见沈吟思面前的密件,瞄了两眼,心下了然。
“本来没想着用这个法子,谁知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见招拆招,直接用了吧。”沈吟思用笔在下面批注了一行小字,叠好放在一边,又拿来了另一叠文件,咬了咬笔头,“嗯”了一长声,放下了笔,端起汤用勺子搅了搅,一股子草药的清香扑来,享受的吸了吸,面上露出满意。
“这配方一闻就知道是江月湘的手笔,不愧是神医的亲传弟子啊,不得不说,她的医术可能已经胜过她的师傅,想来我也是很久没有看见她师傅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自己倒是会享福,为了躲避这些纷争隐居,将这些烂摊子留给自己的弟子们,真不知道是爱她们还是坑她们。”
“江大夫这个人呢,沉默寡言又技艺高超,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她为了什么才愿意替那个白家大小姐躲避选秀,下嫁于她?如果她要是知道选秀的事情只是我们设下的一个圈套,不知道江大夫还会不会嫁给她去帮她瞒天过海。”
“这都是人家的私事,咱们打听那么多干嘛呢?这些八卦啊,闲来的时候可以说两嘴,当务之急呢,是帮李阿青解决掉最大的麻烦。”
“主人是准备怎么办呢?”
“三司六部我虽然和沈家各自分半,但是他们手里有的还是很妨碍我们的事情,所以,我决定直接夺来,断了沈家最硬的那根线,让他们如同丝线蚂蚱,惊慌失措。”
“您是说……就光靠这些?最多能解决掉李大人眼下的困难,明早便可以收拾掉那晚的麻烦,但是,那几块骨头不是好啃的啊……”
“不好啃那就直接打碎喽~”沈吟思语出惊人,人家夺权都是软磨硬泡,甚至是攻心布局,她倒好,简单粗暴,直接得不到就毁掉,这很沈家人的作风!
“这……不好吧……一时间哪来的人顶替这些重要位置呢?”
“正如李阿青所说,正职白食俸禄,只想着敛财和享受,而副职却是背锅又倒霉的那一个,那不就好了,正为我所用,他们怨气颇深,被打压多年抑郁不得志,如今要是有个人帮他们除掉最大的障碍,可不就得感恩戴德,就算不站我这边,最起码不会跟我作对,何乐而不为呢?”
“那您说的这些,是不是还包括……”
“当然,万察局这个机构我早就想改了,一群饭桶,我恨不得直接把他们从最高局长到下面打更的全部换掉!不过一想到没人帮我卖命干活,还是忍忍吧,不过这次万察局的那个老局长和张峰可真是自寻死路啊,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送他们上西天!”
轻轻一按,毛笔断成了两截,笔尖浓墨的汁落在纸上,糊成了一团,恰如这人心和环境,混沌不堪,惹人难以自证。
沈吟思这突然出来自然是让沈家人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可以让李归说放就放?再得知沈吟思这一批不过是荑青城的军火后才意识到被沈吟思摆了一道,这一看就是故意设得套惹兵部上钩,这下子沈吟思怕是要对兵部下手,连夜开会想对策,奈何他们想少了,沈吟思岂止是要对兵部下手。
“江姐姐,这是什么啊?”看着江月湘端来一盆黑糊糊的液体走了进来,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大卷针,不由得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森森的银针对准这化茜纱的眼珠,她只觉得有些头晕,那么多针,不会是要给自己扎针吧!
“李大人拜托我能不能治好的你的口吃之症,我受她托付,我日夜翻遍书籍,找到了很多的方子,从今日开始我便一个一个在你身上尝试,张嘴,喝药。”江月湘面色冷冷,认真的拔出一根比手掌还长的银针在眼前端详,化茜纱狠狠地咽下一口口水却害怕的根本咽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着看着月潇将汤药硬塞到自己的嘴边,那个气味闻得人不止想吐,还熏得眼睛疼,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化茜纱在房间里鬼哭狼嚎惹来站在屋顶举伞偷听的郦绛嘲笑,让你跟我顶嘴,现在倒大霉了吧,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