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再给你说明，我是女的！不是男的！”白清华想要大声喊出来却意识到屋外还有人，一个转音压低了声，满脸认真让江月湘眨巴着眼睛，见她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反应不是太一样时，疑惑地问道：“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我当然不惊讶啊，”江月湘拉起她的衣服给她披好，走去了窗口将窗户放下来，又放下了帘子将白清华拉了进去，不让门外的丫鬟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江月湘坐下翘着腿，看白清华又在那急忙穿衣，笑道：“我从第一眼看见你时就知道你是女的了。”

“什么？！”白清华穿衣服的手停下了，满脸惊恐的看向她，自己装男人这么多年，居然会有被人第一眼就看出来的可能性，扯起裙角坐在她的身边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周身，没有啊，很男人啊，哪里像女的了？

“那次在强盗洞里我见你昏了过去，便给你把脉，一把，不就知道了么。男女脉象有别，我自然就知道了啊。”江月湘说的风轻云淡却让白清华放心又提起了心，“那你干嘛……”

“你是女人装男人和我又没有关系，我指出来干嘛？还不如省点心给自己办点事情。”江月湘自然是不知道白清华的目的，更可以说，江月湘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而且人家好像对李阿青更上心，刚刚抓的药就是要给李阿青送去的。

“好！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女的了，那我就挑明了说。”白清华潇洒的将衣服一裹，双手撑着床前倾着身子低下头看着江月湘，“江大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让二人神色微妙，白清华则是心里抱怨自己是什么绝世大蠢蛋，居然问别人家姑娘肯不肯嫁给自己这样的女扮男装的人，而江月湘心里想的是，她不会早上起来撞到了头还是昨晚吃坏了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江月湘打破了沉默却被白清华捧住了脸强行对视，“没有但是！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江大夫！”

“帮忙，有要嫁给你作为帮忙的么？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啊？”

“我思来想去，和我有关系的女人，除了我娘和那些姨娘，我们家丫鬟甚至都和我不熟，那只有你和李阿青了！李阿青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上门去提亲，只有你了，江月湘！”

“这是什么道理……”

“这不是什么道理，你是在救我的命啊！你们医生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你可要救救我啊！”白清华就差给江月湘跪下了，江月湘还是状况外，扶着白清华的臂弯一时间不知道前因后果，反而呛着她，“可是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准则，你这……身体健康，我哪会……哎！你干嘛啊！”

江月湘话没说话，白清华就跟没了缰绳的野牛那般顶起头朝着床板上猛磕，吓得江月湘赶紧拉住了她，看她额头红了一大片，见她还想磕下，以手作垫挡在了床上，这一下子，磕得手麻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白清华攥着江月湘的手在那吹冷气，江月湘也不管这手痛了，见她不再撞墙赶紧用双臂牢牢困住了她，“你别自残我就放开你！”

“你不答应嫁给我，我就一直撞！直到撞死为止！”

“……你不是一觉醒来有病，你是本来就病得不轻！”江月湘也是有点生气，手上用力的箍着她，她常年翻山越岭，手上没点力气哪能吊得住藤蔓，白清华也就是不说别的，就是说要江月湘嫁给她，江月湘只得捆着她，二人打着骂着逐渐忘了声音，在里面折腾了好久终于是精疲力尽，江月湘难得有这么不得体的衣冠，看着双腿搭在床上，上半身趴在地上还死死揪着自己裙角的白清华，愤怒的直接拽下了裙子，气冲冲的拉开了门，却被撞进来趴在地上的吃瓜群众吓得后退一步。

“啊哈哈……哈哈……我们就是听你们吵闹的厉害，来看看……来看看……”

“啊对对对，我们只是来打酱油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那一堆人赶紧拽着衣服扶着旁人嘻嘻哈哈的爬了出去，江月湘将头伸了出去，药馆外一堆人站在那趴着看热闹，见江月湘这个样子全部惊喜的“哦”了一声，江月湘黑着脸猛关上门，看着还趴在地上喘气的白清华，气更是打一出来。

这样一来，她和白清华在屋内打闹纠缠到衣冠不整的事情今天就会在东藤城炸开锅，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两有一腿，自己是知道她是女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现在这清白，算是被自己葬送了。

“江大夫……求你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白清华还像一只癞皮狗在那反反复复叨叨着这一句话，手里还拽着江月湘的裙子，淡淡的药草香就像是江月湘，她握紧了手指。

“你再不起来我就拿针扎你了。”江月湘没好气的站在白清华的跟前，后者艰难的抬头，拽着她的底裙，可怜兮兮的泪水挤满了眼眶，“求求你，不要扎我……我怕疼……”

……

时间回到了李阿青接到了荑青城的案子准备出发时那一天，白清华像个二流子一样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到处东张西望，乱吐瓜子皮让扫大街的阿婆皱着眉头想要一笤帚嘎拉死这个熊孩子，白清华从东街转到了西巷，南亭转到了北院，路上那些人不是见到自己就跑，要么就是吓得摊子都不要，连人带滚的爬走了。

“怎么这么无聊啊，什么好玩的事情都没有！”白清华将瓜子往身后的小厮身上一洒，五香味的瓜子像是天女散花那般，哗啦哗啦的落了一地，小厮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谄笑道：“公子啊，这大家都被您吓跑了，实在是找不到人给您玩啊！”

“找不到人？”白清华掐着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那群跟着自己的仆人们，挑着眉毛嘿嘿一笑，仆人们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不等白清华发话，全部跟着那群路人跑了个没影。

空荡荡的街上，除了一阵风，只有白清华一人。

“切！不和我玩，我自己找乐子去！”这下子没人跟着了，白清华更无法无天了，那些人本来就是自己老娘吩咐跟着自己的，来监视自己在外面别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现在好了，没人管自己了，大摇大摆朝着城门口走去。

“哎？那个不是百草居的庸医么？她出城干什么去？哼！上次在药馆和我那事还没完呢，看我不去找你的麻烦！”走到城门口的白清华发现江月湘牵着一匹马正在给守卫看自己的证明，守卫点点头，江月湘优哉游哉的出了城，白清华赶紧跟上去，守卫也是见过白清华的，都不敢靠近，赶紧放她出城，像是送走了瘟神那般晦气。

江月湘本来是要回荑青城的山外去采药，每年只有这个季节才能采到那种草药不说，自己还接了命令要去边防一趟，任务紧，时间少，自己还得抓紧赶回来看着药馆，直接骑上马，甩了甩缰绳，马儿飞蹄，朝着官道跑去。

“骑马啊……我这两只脚怕是赶不上。”江月湘那马跑的还真挺快，白清华犯了难，四处张望看见外面支着摊的跑腿，边上拴着几匹黑马，跑过去摸遍上下没有一分钱，直接扯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丢给那人，迅速骑上了马，也不等那人问话踢了踢马肚子，马儿像是吃了仙草那般追跟着江月湘而去。

所以白清华算是跟着江月湘去了，而那些小厮因为跟丢了自家公子而上报白家，白清华虽然说以前也有夜不归宿出去游玩的事情，第一晚还算不在意，但是第二天她还没有回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她出了城，还用贴身玉佩换了一匹马朝着官道跑了，白家人急的立刻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可是已经晚了，江月湘为了赶时间抄近路走的小道，白清华跟着跟着就偏离了官道，导致白家人一路跑了几十公里，白白浪费了时间，还丢了线索。

再说白清华这边，还在一心一意搞跟踪，偏偏这条山路崎岖狭窄又幽暗，江月湘是走遍了这样的地，跟着师傅学医采药那些年，睡过乱葬岗，踩过沼泽地，和白骨共舞，和野兽同栖，自然是熟门熟路，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恐怖的，但是白清华不一样啊，她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出过的远门就是出去玩，她怕黑又怕鬼，如今拐个弯要从乱葬岗穿过去，吓得她早已不敢迈步走，但是看着江月湘越走越远，大晚上又这么黑，实在是不敢跟丢。

“嘎嘎！嘎嘎！”黑鸦停树顿叫，杂草中有窸窣的响声，似有光不溜秋的东西慢悠悠滑过去，白清华这胆子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自己先跑了，吓得她握紧了缰绳，小心翼翼的不敢睁大眼向前走。

“嘎吱”一声清脆的响声，白清华停下了脚步，脚底传来的声音让她弯下身子想要看看怎么了，却看见一截白骨从泥土中冒了出来，吓得她失声尖叫跌倒在地，马儿也被她惊着了，长啸乱蹬，差点踩着白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