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姐……呸！姑娘你没事吧！”映入眼帘的是快要有人高的杂草，而一片被压倒的绿草上躺着一个双腿弯曲支起来的灰衣姑娘，她满脸脏兮兮不说，身上也满是泥泞，最主要是……她的下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吓得李阿青赶紧跑过去扶起了这个女人，看着女人苍白的脸颊和随时要翻过去的白眼，举起手捏着李阿青的手臂，十分吃力地捏着，捏得李阿青隔着衣服都觉得好痛。
“求你……救救我……我……额！要生了！”姑娘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充足的力气来稍微大声说话，她已经开始不停地发抖，李阿青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她很清楚，这是要大失血的征兆，慌张地看了看四周，除了荒草，只有几只乌鸦在那乱叫，心里更加慌了，将姑娘又重新放躺平，蹦着几下挥手在那高声呐喊，希望可以有人路过这里，哪怕是个鬼也好啊！
“李阿青？”李阿青手都快挥断了的时候，一个男声从背后传来，李阿青惊喜地转头，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赵奕！
他雪白的衣衫上在这青草中真是扎眼啊，手上提着一个盒子，看来是祭拜完了方瑶，李阿青这会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一下子蹿了过去拎着赵奕的衣领将他像是抓小鸡那样给提到了这个女人的身边，赵奕本来想发火，自己来祭拜想抄近路回去没想到听见有人在草里喊救命，就出于好奇心走了进来，哪成想是李阿青，早知道自己就装作没听见走了。
“你干嘛啊！啊！这哪来的孕妇！”赵奕这才注意到李阿青脚下有个躺着的孕妇，在往下移去，那触目惊心的鲜血让他瞬间觉醒了嗅觉，捂着鼻子差点呕出来，却遭来李阿青的怒吼和一脚，踢着他一下子趴在边上啃草。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看看这个姑娘怎么样！”
“现在这么紧急当然是把她送去城里的医馆啊！怎么能在野外生孩子呢！而且我是仵作，我只会解剖尸体，哪会接生啊！”赵奕哪里见过这阵仗，孕妇的惨叫和她下衣的鲜血鲜红一大片，这真是史上最冲击人视觉的颜色，差点就要站不稳昏过去。
“我虽然可以抱得动她，但是她有难产和雪崩的迹象，脉象也越来越弱，我就算是拼尽全身力气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去城里，她可能遭不住，在我怀里就要咽气，算了，就地生吧！”李阿青也是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紧急情况，直接蹲在姑娘的脚前，对着赵奕招手，指了指他，“外套给我脱了，我要垫在她的下面接生。”
“什么？！”赵奕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拽着自己的外套看着李阿青那越来越暴躁的脸色，看着她那瞪着比牛眼还大的眼睛，迫于生理性的压迫感，手忙脚乱地开始脱外套扔向了李阿青，李阿青倒是麻利地也没说心疼这白衣服一秒，直接塞在了姑娘的下面，指着赵奕又开始指挥。
“你抱着她，让她呈以半躺着的姿态，这样方便用力。”
“好！”赵奕只得轻轻托起这个姑娘，看着她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像是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吓得他声音都有点发抖，“李阿青！她怎么一直在发抖啊！抖得像是要冻死一样，怎么办啊！不会是要出事吧！”
李阿青的手倒是堪比剪刀，直接将女人的下面衣服撕开，掰开她的腿很好地看到了她现在的真实情况，脸上都开始流汗了，尤其是自己第一次用这么原始的办法来接生孩子，难免更慌张了，手都有点控制不住抖。
“孩子的头好像卡住了，她没有力气生，我只得将手伸进去把孩子扯出来！但我的手，要消毒啊！”李阿青看着自己那双虽然白嫩但是却挺粗糙的手掌，这会上哪找酒精洗手戴无菌手套啊！
“我的盒子里有今天还没用完的烈酒，你赶紧洗洗手，好像还有一双筷子，你可以，撑着她的下面，这样你手进去的话，可能会更顺利点……”赵奕拽过身边的食盒扔给李阿青，李阿青精准接住，掏出酒赶紧在手上淋了一遍，这种原始办法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看着女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看了一眼赵奕，赵奕点了点头，李阿青没有一丝犹豫，一只手推开她的膝盖，另一只手直接轻轻探了进去，浓重无法挥发的血腥气瞬间蔓延，赵奕那真的觉得眼睛都被熏得疼，紧闭双眼不敢看李阿青那边的场景。
“怎么样啊！找到了孩子没？她现在抖得没有刚才厉害了！这是代表什么？”
“人体最痛的几个穴道你知道么，照着按下去，刺激她的神经让她给我醒来！要不然她不用力，我这边也扯不出来，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你抓紧啊！”李阿青那被血染红的手腕一拿出来让赵奕都要晕过去了，屏住呼吸看着怀里已经闭上眼睛的姑娘，幸好当年学解剖时还熟悉了各项穴位，这几下一起下去，真的把姑娘给痛醒了。
“醒了！醒了！李阿青，她醒了！”赵奕激动地直颠，李阿青抓住了她的手给予她唯一的力量和支持，“你现在跟着我说的做，然后铆足了劲用力，你一发力，我再把孩子掏出来，要不然你们都要玩完！”
“拉玛则分娩法怎么来着……”难为李阿青这么慌乱的情况下还在集中注意力回忆自己以前学过的各种知识，其中她在医院妇产科实习的大半年学到的，拉玛则分娩呼吸法这回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但是因为太紧张脑子里一团糨糊。
“对了！看着我的手指，你的眼睛盯着这里！只有这里，然后身体慢慢放松……用鼻子慢慢吸气，然后再用嘴巴慢慢呼出来……就像这样……吸气……呼气……做得很好！做得很好！你干什么呢？”
李阿青看着一边跟着做的赵奕，一脑袋问号，你又不在生孩子，赶紧安慰着姑娘的心情，用膝盖抵着姑娘的腿，举着手指让姑娘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手又慢慢摸索进去，手指触摸到了一个滑滑的东西，再摸了摸，好像是头，摇晃着手指示意一鼓作气用力。
“啊！啊！啊！”姑娘的几声呐喊将一群乌鸦惊飞，随着一大团血液喷了出来，李阿青的手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肉身，虽然之前在产房见到了那么多刚刚出生的孩子，但是这样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她呆愣地笑出了声，拖着那个小婴儿像是稀世珍宝展示给他们看，看着连着的脐带，扒出腰间的匕首利落切断，轻轻拍着小孩子的屁股，见她不哭，加大了力度，直到婴儿哭了出来，她才如同用尽了力气那般瘫软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却抹了一脸上污血。
“你赶紧给孩子穿上衣服吧，别冻着了。”赵奕还抱着那个姑娘脸色还惊恐中，李阿青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手绢，说是手绢，比蒙面的还大，正好包裹住了这个小孩子，递到了女人的怀里，但是，李阿青注意到女人的下面还在不停地流血，看来是悬了……
要不是蓝楠发完了通知想着要去找李阿青回来，闻见了浓烈的血腥气找了过来，这三个人怕是就被这今天的情形吓到了精神失常。
“已经用药吊着她的命在，止血汤药也服了下去，稍微有点好转，但是她活不了多久了，失血过多加上体质太差，母体受损严重，能生下孩子都是个奇迹。”江月湘正好要关门休息，李阿青满脸是血地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裙子染红了血，赵奕手里拖着一个像是大号小笼包的东西，蓝楠在后面扶着墙大喘气，这三个人从冲进城门的那一刻引来全城人的注目。
“我给她接生的时候发现了，她的两腿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有旧伤，也有新伤，而且她的下面，似乎也有点，和常人的不太一样？”李阿青的衣服没换，只是洗了把脸，但是浑身真的像是行走的血袋，小丫鬟已经用热水给小婴儿洗了澡，包裹好了抱在怀里。
“李大人看到没错，确实不一样，甚至有撕裂的痕迹，但是却不是因为生孩子的那种撕裂，早就有了，可是……”几个人的目光从小婴儿移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无名女子，刚好她也醒了，见她抱孩子都没有力气，只能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都眨不动一下。
“回光返照。”江月湘提起药箱子往边上站了站空出位置给李阿青半跪下看着那个女人，女人像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摇着头像是要交代遗言，“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女，虽然我就要走了，但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抚养她长大……别像我……”
“你的丈夫呢？”
“我是从荑青城逃出来的……”
“什么？荑青城离东藤城可是有一百多公里呢！你……走来的？”蓝楠听到这都震惊了，扶着下巴质疑着，没想到姑娘却点点头，“我本是荑青城边上的一个小村落姑娘，因为一次去河边洗衣服发现了一个孕妇要生孩子，我就扶着她去了落脚地，没想到他们是以这个为手段将我拐走了在荑青城的富人家里当奴妾……”
“奴妾是什么东西？”李阿青看向蓝楠，在她的眼里，她就像是万能的百科全书，“奴妾是平级于罪奴的人，通常指的是女人，不具备完整的身份，是妾，但是是像奴婢一样的。”
“拐卖，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