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深过了,换句话来说,当了皇上之后,每天睡得不好就算了,还有那么多烦心的屁事,当初干嘛要当皇上呢,不过想想,当时好像不是自己自愿要当的,咦?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李归醒来也已经是五天后,睁眼便看见沈吟思靠在自己的床头闭上了眼睛,她一动,却觉得腹部痛的像是撕裂开来,也惊醒了沈吟思,她见李归醒了,赶紧按住她,让她歇着,别起来转头便让人去叫江月湘来。
“我在……东藤城内?”李归呼吸喘匀,除了头晕目眩没有别的感觉,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摸到了包扎的伤口,虽然那天记忆有些偏差,但是她记得这不是李阿青包扎的样子,江月湘急匆匆拎着药箱走了进来,看见李归醒来立刻给她把脉看伤口,让月潇把药端上来给李归服下。
“烧已经退了,伤口除了还有些流血,没有什么大碍了。”江月湘简单换了个药便盖上被子,沈吟思顶着两个黑眼圈点点头,端过药来亲自喂给李归服下。
“我们如今在江大夫的药馆里,沈家的人暂时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知道我回来了?那你们呢?”李归这重点抓的准啊,自己昏迷了多少天,为什么感觉像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沈吟思不说话,只是让李归好好吃药休息,这一切她来解决,听到这话李归心里慌了,抓住了沈吟思的手不让她离开,生怕她又想了什么狠招来伤到自己,可是沈吟思面对自己的哀求却丝毫不动,只是让人点了李归的睡穴,走出了房间。
“江大夫,她就拜托你了。”沈吟思揉了揉眼睛,李阿青正从门外蹦了进来,招手让她陪自己先去办事,关键是还得避开沈家的所有眼线,沈家人最要面子这个要点被沈吟思扼住所以她可以使无数卑鄙肮脏的手段,这也是沈家人一直斗不过她的原因之一。
“荑青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东藤城外。”
“张峰那边的消息呢?”
“能为了利益背叛一次,便也会有第二次,人么,肯定是压胜率大的那一方,他们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活下去,自然会亲尽全力,不过么,”李阿青终究还是不太相信那些人,沈吟思停下脚步像是也猜到了她的想法,略微点头,“我同意。”
“咱两在这方面还真是出奇的一致。”李阿青冷不丁的笑了,她们双方估计也就是这个时候最有默契,由此看来都是一类人,只是她们的目标不同,一个是为了李归,一个是为了蓝花,想到这,李阿青捏紧了腰间的刀柄,看了一眼四周,眼线藏的再好却终究是能让敏感的人一眼看出。
“去哪?”
“摄政王府邸。”沈吟思终于是掏出了自己的专属扇子,装模作样扇了两下又握在手心,二人就这么装模作样的走进了摄政王的家里,探子汇报时沈家还以为沈吟思要拉拢他,可是她一点筹码也没有,摄政王凭什么要帮她倒戈,更何况还有个手握兵权的亲王,这两位,可都不好惹啊,倒要看看沈吟思什么手段。
“这大概是经历上次宫斗后,沈大人和我再相见吧。”摄政王李存虽然是李归的亲叔叔,但是也就比李归大不了多少岁,少年成才,无奈因为年纪原因而错过了储位之争,人一旦有了野心,多少冰雪也无法浇灭那一腔热血,所以这也是李归当了一国之君之后,他还是会抱着叛逆之心,和沈家私下来往甚密。
“存小叔,别来无恙啊。”沈吟思倒没有按照礼节称呼他一声摄政王,反倒是喊出了那个他们不曾用过的称号,倒是让李存停下了打开盖子的手,似是对这个称呼回忆满满,放下了茶杯,看着那个一身紫衣的沈吟思,不过数十年,沈吟思早已出落的跟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疯丫头大不一样。
“直接说吧,如今东藤城的形势你比谁都清楚,不用拐弯抹角,感情牌什么的,也不用对着我打,权争之下,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李阿青莫名感到一阵恶寒,古代真是可怕啊,这皇权葬送了多少父母子女,多少手足的血缘至亲,只为了那个让人疯魔的权力,可怕啊!
“行啊,那就直接挑明说吧,我来的目的就是说服摄政王投靠我们这一边,断了和沈家的任何关系。”快人快语,沈吟思说的倒是轻巧,李阿青没想到沈吟思这么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李存听到这也像是没有想到,随即露出了可笑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笑话,笑的手都拿不稳杯子,仿佛笑沈吟思痴人说梦,又笑她有问题。
“沈家能帮我夺得皇位,你沈吟思凭什么跟我说这种话?你可别忘了,我当初就是和沈家结盟意欲逼宫,让我那荒唐的哥哥退位给我,要不是我替你们将前面的阻碍一一扫尽,你和我那个小侄女捡便宜先进了宫,我也不会迟了那一步,让她当了皇上!”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简单说给你听。”沈吟思像是猜到了李存要说些什么,也知道李存和她们最大的矛盾就是两年前的逼宫事件,纵使她和李归已经结了誓言发誓不会说出来,但如今这个情形,再不说反而真的没命了。
“李归和你是亲叔侄,她的情况你也大致知道一些,她在先皇当王爷时,再府邸过得什么生活你也见过几次,后来在皇宫里,你也知道她和她娘在宫中的地位,当时合嫔费尽心思将李归送出宫,也是为了保住李归的命而已。”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有什么筹码让你倒戈,那我要是告诉你,当年遗诏上的候选人其实是你,这个理由可以么?”
“你……你说什么?!”李存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但是看起来却并没有过于惊讶,仿佛这个猜测已经在自己心底里生根发芽很久,只是在等一个证据罢了,如今听到沈吟思提起了当年的储位之争,已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沈家当年的站队是先皇,所以铤而走险害死了贤王一家,贤王的妃子,也就是你哥早些年看中了贤王妃的美貌却求取不得,从中用了点手脚将她诈死后纳进了王府,你也知道,掩耳盗铃那只是用来欺骗自己,谁不知道合嫔便是当年的贤王妃。”
“老先皇驾崩那晚只有沈家和先皇陪伴,写好你名字的遗诏被找出来,而后伪造假的传位于先皇,这才登了皇位,所以说他被李归囚禁那是罪有应得。”
“遗诏呢!”沈吟思说的这些李存似乎以前就猜想过,只是不能确认,如今沈吟思解了答案,他最关心的当然就是遗诏,沈吟思有些好笑,果然权力,才是这个男人最大的软肋啊。
“被你的老情人收在宫中,在权力和你的爱情之间,她选了前者,她完全有机会在拿到遗诏后选择送给你,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将那件遗诏藏好,和你断了情分,嫁去了外邦联姻,若不是外邦王死了,她用遗诏做威胁,你以为一个嫁出去的公主能这么风光被接回来?还不是那先皇害怕遗诏被泄露,不得已才把她接了回来。”
“啊?摄政王你还有老情人呢?是谁啊?”李阿青这不合时宜蹦出来想吃个八卦却被沈吟思一句“宫廷秘事”给堵了回去,不过这十有八九也能猜到是谁,感叹于王室的混乱之余接着听戏。
“合嫔在偷听到遗诏被她藏在宫殿后也恰巧有一个可以送走李归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是以和游草人联姻为目的得到的,但是合嫔竟然能从那里偷出遗诏并且缝在李归的婚服里带了出来,当然,我当年借口说要作为使团送李归去游草和亲也只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所以后来我们消失在荑青城附近完全是因为我去求助了别人才会让所有人查不到我们的下落。”
“之前合嫔的尸骨在皇宫内被挖出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所以说李归圈禁那些人没有任何错,换句话来说,还算是给你报了仇呢。”
“我找你来,不过是因为我和李归想要把那个原本就属于你的皇位还给你,当初我们杀进皇宫时,其实人也不是我们杀得,都是你那个好哥哥手持兵刃,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而后在大殿,沈家人反水带节奏让所有人拥护李归是缓兵之计,你两当时兵强力壮不说,一旦动起刀来,在场的所有人怕是一个都保不住,沈家人为了自保自然是将火引到了李归的身上,加上当时大家情绪都很激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李归是被迫被沈家人推上了皇位,这才让你们又暗自记仇了很多年,我和李归的本意只是报仇而已,至于皇位,我们不感兴趣。”
“那可是皇位,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权力最高点,这不分性别,没有人会抵抗住它的诱惑力。”
“可能对你们来说是这样,”沈吟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想到了李归当时被迫腿上皇位的窘迫和难堪,“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经历的太多,那个皇位牺牲了多少人的血液,不过是一个人骨堆砌,鲜血上色的丧失人性的位置,我们需要的,是对方温暖的体温,柔软的手,不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