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外,温相站在马车旁,双手交叉握在身前,面上平静。
看到她们主仆二人走出来后,走上前上下端详一会后问:“锦儿,有没有吓到?”
听着他语气中关心,还有抬手想要牵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这样的他,让温南锦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那位温相。
本以为他在知道温南周死在太子府上后,定会进去查看,首要做的是查询死因,但是他并没有,对温南周的死一言不提,就算是来了太子府,也只是站在外面等自己。
这样的他太过于冷静,也太反常了,根本不是一位死了孩子的父亲该有的反应。
“南锦无碍,让父亲担忧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连说了几句,他才镇了镇面上神情,“先回府,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在府中很是担忧。”
父女两人很快最坐进自己马车,听着车轮声压在地面上的声音,温南锦闭着眼睛,回想着今日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
太过入神,连马车停下都没有察觉到。
“小姐,我们到了。”坐在一旁的沉韵小声说道。
她睁开眼眸,思绪搅在一起,仿若是有千万条丝线一样缠绕着,颜家兄妹的出现,颜飏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他为何要站出来帮助自己。
一时之间找不到始端,越理就越有一种解不开的实感。
“锦儿……”
马车下,有人开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是在这一声呼喊声下,安抚她焦灼的心境,沉静下来后,她弯身走下马车。
还未站稳就被来人一把抱在怀中,闻着她身上带着檀香的味道,温南锦知道她一定是刚从佛堂中出来。
“母亲。”轻唤她一声。
宗政映之抱在她身后的双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后,口中说着:“我的锦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后,温南锦落泪,早已习惯一个人的她,在这一刻感受到浓浓的关爱,冰封多年的心开始慢慢融化,变成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从另一辆马车走下来的温相,看着抱在一起落泪的母女,走上前的脚步最终停了下来,化成一声叹。
最后换了脚步方向独自走回于府中。
雪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抱在一起的模样,担忧的心也中终于落下,上前轻声说道:“长公主外面有风,小姐刚收到惊吓,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府再慢慢说。”
宗政映之松开抱着她的手,换成牵着模样,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说:“是我疏忽了,锦儿刚受了惊吓,快随母亲进去。”
走进府中后,她拉着温南锦走进自己的院子中,让人先侍奉她梳洗一番后,看着她换上自己新准备的裙衫向自己走来。
从座位上走下来,牵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屋内的铜镜前,拿过梳子站在身后,轻轻梳着她及腰长发。
“我的锦儿今日受到这样委屈,是母亲没能护住你,但是锦儿放心母亲定会为你找回公道。”
温南锦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站在身后的人,她就像是自喃一样说出这句话。
“母亲我没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不要担心。”
她手中梳子动作不停,直到把满头长发全都梳顺后,上半部分头发用支发簪绾成一个发髻,剩余头发全都披散在后背上。
放下梳子,她走到铜镜旁看着坐着的温南锦,指尖轻理着落在脸颊上的碎发,双眸中映着的全是她面容,“今日看到锦儿在我怀中哭的模样,为娘心痛的在滴血,原本我以为只要我学会隐忍就可以护你平安无忧,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那我也就无需再忍。”
这样的她温南锦觉得很是陌生,之前她一直表现的都是一种什么都不甚在意模样,现在这样的她眼中全是另外神情
“母亲……”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被她拦住,“这件事,锦儿就不要多想了,交给母亲处理,你来尝尝母亲给你炖的药粥,喝完回去睡一觉就都结束了。”
知道她是有意想要换开话题,从雪姑手中接过那碗粥,在她注视下很快吃完,然后在沉韵陪同下回到自己院中。
躺下没多久就熟睡过去。
站在窗边的雪姑,见她睡熟后关上窗柩,交代沉韵好好守着后离开。
回去路上,她寻了一个隐蔽角落,食指弯曲含在口中吹响一声,很快有人无声落在她面前。
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交在来人的手中,“皇后娘娘看了自会明白。”
来人接过后,看她一眼,“皇后娘娘口谕,万事以姑娘安全为重,如果到了无法挽回地步可带她离开,后面的路娘娘已经安排妥当。”
雪姑跪在地上,双手合着放在地上,“雪姑谨遵皇后娘娘口谕,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护姑娘周全。”
她话落,只感受一阵风吹过,再抬头时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
崇安殿内。
安皇后从代亦手中接过那封信,打开看完后,对着跪在殿中的人说道:“你先退下吧,往后你就守在姑娘身边,切记莫要让雪姑还有她发现。”
“是。”
在她退下后,代亦看着将那封信放在火烛上烧掉的人,在她手中火焰燃尽后,是递上温热的手帕,“娘娘您是怀疑雪姑了吗?”
用帕子擦拭完丢在桌子上,安皇后看着空荡的殿内,“哀家只是害怕今日的事情再次发生,太子现在的野心已经太大也不再隐瞒,温相一生正直,从来不参与其他世家在朝中的相互勾结局势,但是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太子,上次圣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许下温褚两家的亲事,不就是在试探他心中想法。”
从座位上起身,代亦上前扶着,两人走到殿门边上,看着外面被月光笼罩着的景象。
“现如今,褚家被困在城中,还与温家有了口头上亲事,后面的要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稍有不慎褚温两家都会成为下一位帝王登基的垫脚石。”
现王在世,而她在说道新王登基时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代亦接话:“您是担心温相护不住姑娘?”
安皇后抬头看着只剩下半轮的明月,“温相太过于正直,映之又被皇家伤透了心,锦儿原先性格骄纵,在城中结下不少仇恨,温家若真的倒了,我是怕他们联合起来做些什么。”
代亦点头,身居皇宫深处这些年,这样的尔虞我诈自是不少见,人心往往最是难防。
这一天的越中城各世家中没有一位能安宁。
一朝相爷之子死在太子新府中,凶手还被传是相爷嫡女所为,这样的消息一出,上至皇宫前殿,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在谈论。
*
颜家兄妹骑马并肩走在街上,已是深夜街上只有零散几人,颜飏想着今日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陌生,不像演的。
“哥,你说温南周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说话的声音,拉回颜飏的思绪,双腿微微用力,马儿感受到力量加快脚步,“褚牧不是说了,死于毒药。”
颜原也加快马儿脚步追了上来,“我知道是毒药,但是你说谁有这个本事可以在太子迁新府的当天就闹出人命来,而且死的还是温相的儿子。”
他没有回答,而是定住马儿看着自己妹妹,“你什么时候和温南锦见过?”
颜原一脸疑惑,“为何这样问?”
想着她今日看着颜原的眼神,虽然很快被她掩藏了去,但是自己一直都在关注着她,那一瞬间的情感外漏,自己绝没有看错。
“就是感觉她今日在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的不一样 。”
颜原扬了一下身后的披风,一阵风吹起她高高束着的长发,一身火红骑装,脚踩及膝的马靴,脸上带着肆意的笑。
“可能是被我的潇洒容貌给迷住了吧!”说完自己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颜飏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感觉又什么都说了。
见他离开,颜原双腿用力驾着马儿快速追着他,心底那一抹深意在这时才流露出来。
两匹马儿离开后,街道一旁的酒肆二楼老位置,褚牧把玩着手中的短刃,身后站着的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马蹄声渐远,褚牧背靠在窗边,半边身子浸在月光中,转着圈的短刃被他立在手心与窗台之间,看着他们问道:“温南周的死和颜家兄妹有何关系?”
向青看向身边之人一眼后,冲他挑了一下眉后,走上前一步抱着拳回道:“今日宴会开始前颜公子去了后院,虽掩了面,但是看身手是他没错。”
“他去后院做了什么?”
邑良上前回到:“颜公子身手很好,属下怕被他发现不敢跟的很近,只知道他在后院待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褚牧:“等人?”
颜家兄妹从小就不喜欢和城中其他世家中小辈来往,之前更是没有听说他和温南锦走的近,两人性格可以说是相差甚远,但是今日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可不像是毫无关系的样子。
“向青,你去查颜飏什么时候和温家有关系,邑良你和融白继续在暗中守着她。”
邑良融白对视一眼,“是,属下一定护好温小姐安全。”
他们俩离开后,向青纠结再三说道:“公子,要不要将罗宿和遇舟喊回来?”
“不用。”
“但是这样的话,您身边就没人了。”
将短刃别回腰间,他说道:“无事,现在他还不敢动我。”
向青点头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一人,还有照进屋内的半处月光。
“温南锦,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这句疑问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褚牧问向了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