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收”的结果出乎沈绍棠意料。
沈绍棠看过宋浔以前试镜的视频，总结来说，就是“有表情管理地念台词”，毫无演技可言。
如今虽然还不到优秀的程度，但进步巨大。
沈绍棠玩笑道：“你被谁附身了？”
宋浔哼哼：“小沈总，我可是有好好学习的。”
沈绍棠知道他没说谎。
公司每隔一个月都会请演戏方面的老师来授课，只要是公司里的人，哪怕普通员工，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都可以来听课。
沈绍棠偶尔会看看课程的签到表。上个月十节课，宋浔一次都没有落下。
沈绍棠问导演：“这个水平，演男三应该没问题？”
导演心情很好：“当然！正好也不用再费时间找人了。”
沈绍棠对宋浔道：“之前我否决了你演主角，现在又让你进组，算是打了一次脸。你好好表现，别又让我丢面子。”
宋浔笑嘻嘻的：“您放心吧！”
正好到午饭的点，宋浔跟组吃饭，沈绍棠回去找温时允。
霍祁早就回来了，跟在沈绍棠身后。
刚上楼，温时允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沈绍棠，笑道：“小棠，我请你吃饭。”
又看看后面的霍祁：“霍祁一起吧，都是自己人。”
沈绍棠替了霍祁作答：“好呀，谢谢允哥！”
霍祁本来想说他随便找地方吃点就好，但沈绍棠先开了口，他也只能收回话，和温时允道了谢。
中式餐厅，温时允提前订了包厢点了菜，一入座，菜就依次上桌。
最后端上的鸭汤炖得极鲜，笋干尤其入味，沈绍棠吃得喜欢，一直不停捞笋干。
温时允吃了半饱，边兜了碗汤，边问沈绍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绍棠咽下笋干：“出了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啦。”
“别光吃一个菜。”温时允给沈绍棠夹了块红烧肉，“小棠越来越能干了。”
沈绍棠嘿嘿一笑。
温时允喝了汤，拿过点菜单看了看：“还有个点心没上呢。”
霍祁起身：“我去问服务员。”
霍祁一出去，温时允便问沈绍棠：“小棠，你和霍祁怎么样了？”
沈绍棠盛汤的手一顿：“就还是这样，普通上下级。”
他收回碗：“我也不敢贸然试探什么……反正他现在一直在我身边，顺其自然、循序渐进就好。”
温时允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没错。”
回去路上，沈绍棠从后视镜瞄了瞄副驾驶的霍祁。霍祁一瞬不瞬盯着路面，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沈绍棠在心里叹气。
虽然他说要循序渐进，可什么时候才能到终点呢？
……
端午将至，沈绍棠正在查看底下提上来的礼品采购清单，忽然接到了大学室友项卫明的电话。
大学期间，沈绍棠和项卫明关系不远不近，不过因为项卫明家里做线上视频平台，沈绍棠又接手了娱乐业务，毕业后他们反倒有了业务上的往来。
“小沈总，最近忙不忙啊？”
沈绍棠笑道：“比不过项总大忙人。”
项卫明“哎呦”一声：“不酸来酸去了，牙都要掉了！我直接说正事，你那儿有没有艺人周六有时间，来帮我录个晚会节目呗。”
“端午的晚会？”
“是啊，本来都安排好了，结果突然有人放鸽子。少一个节目时长就不够了，只能来问问你了。”
沈绍棠想了想：“人是有，但是出场费怎么算？”
项卫明大笑：“我能亏了你吗？我一会儿就让人拟合同发你。”
沈绍棠含笑道：“行，那我就等着项总的诚意了。”
说是这样说，但因为类似的合作之前也有过几次，沈绍棠知道项卫明确实出手大方，他也不过是玩笑一句而已。结束通话后，他就让霍祁去联系了宋浔。
下午，沈绍棠去了影视城，探班投资的一部古装剧。
这几日气温飙升，午后的阳光格外毒辣。即便霍祁打了伞，沈绍棠依然晒得脸泛红，出了一身汗。
这样的天气实在待不住，沈绍棠跟导演大致了解过拍摄情况后，就离开了。
回到车边，霍祁替沈绍棠开门。等沈绍棠上了车，他正要关门去副驾，被沈绍棠叫住：“你坐我边上。”
霍祁没问为什么，矮身坐进后座。
沈绍棠又让他坐过来些，然后就往他身上一靠。
霍祁身体一僵。
沈绍棠毫无察觉。他似乎被晒蔫儿了，委顿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额头一排细密的汗珠，有几滴挂不住的，沿着脸侧滑落下来。
霍祁再来不及管自己鼓噪的心跳，低声对蒋叔道：“蒋叔，麻烦空调调高一些。”
他担心一热一冷，沈绍棠身体受不了。
接着又从储物格里找出纸巾，想让沈绍棠擦一下汗。
沈绍棠虚软道：“头疼，没力气。”
霍祁犹豫一下，干脆伸手替沈绍棠擦了汗。
蹭过脸颊的时候，隔着纸巾也能感受到沈绍棠脸上滚烫的热度。
霍祁有点担心地看沈绍棠。沈绍棠拢着眉毛，双眼紧闭，睫毛时不时颤动几下，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小沈总，是不是中暑了？”
霍祁探了探沈绍棠的额头，有点热，但也分不清是刚才被太阳晒的，还是真的体温升高了。
沈绍棠有点迷糊：“唔，不知道……”
霍祁从小冰箱里拿出矿泉水，倒了一些在纸巾上，润湿了继续给沈绍棠擦脸。
“凉。”沈绍棠用力皱了皱眉。
但最初的刺激过去，丝丝凉意让沈绍棠觉得舒坦起来。
他甚至以为低温来源于霍祁的手，于是手掌包住霍祁手背，不让他拿开。
沈绍棠手指纤长，但整个手掌不如霍祁大。
霍祁低头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小心翼翼地动弹几下，反过来覆住了沈绍棠的手掌。
到家后，霍祁抱着沈绍棠进屋。
沈绍棠似乎睡着了，迷糊中往霍祁肩上蹭了蹭，然后就不动了。
赵姨吓了一跳：“小少爷怎么了？又伤着哪儿了？”
“有点中暑了。”霍祁道，“赵姨，家里有藿香正气水吗？”
“有的有的，我找找。”
霍祁先送沈绍棠回了房间。只是刚要抱他到床上，沈绍棠忽然半醒过来，挣扎：“身上都是汗，太脏了，不想躺……”
“晚上换套床单就好了。”霍祁哄他，“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沈绍棠倒也不犟，霍祁说完就没再反驳了。
赵姨送了藿香正气水进来，沈绍棠闻到气味，又开始娇气：“难喝，不喝。”
霍祁又哄他：“喝了才好得快。”
这下却没那么好哄了，沈绍棠苦着脸，说什么也不肯喝。
赵姨“哎”一声：“小少爷从小就不爱喝药。”
“赵姨你先去忙，我劝小沈总。”
“好，我刚也是正准备做菜呢。有事儿你再喊我啊。”
等赵姨离开，霍祁在床边半蹲下来，对沈绍棠说：“不喝药的话，一会儿沈总回来，会担心你。”
沈绍棠望向霍祁，神情有点愣愣的。
霍祁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想再劝一句。
却听沈绍棠忽然问：“你呢，你担心吗？”
霍祁一怔。
他不知道沈绍棠是难受得恍惚了，顺着他的话胡言乱语，还是真心发问。
只是沈绍棠一双眼睛坦诚地盯着自己，霍祁无法制止自己去想后者。
何况，无论真心与否，他的回答……
“担心。”霍祁注视着沈绍棠，“我会担心。”
“知道了。”沈绍棠垂下头，接过霍祁手里的小瓶子，“我喝就是了。”
语气里还带着点不想喝的委屈，而且停顿了好久，才终于做足心理准备，一口气喝完了药水。
味道刺激，沈绍棠一个激灵，眼泪都涌了出来：“再也不要喝了。”
霍祁拿回空瓶，顺着他说：“嗯，不喝了。”
沈绍棠扁扁嘴，躺下去，整个人裹进薄被里，团作一团。
他头顶翘起几根发丝，好像在诉说不高兴。
霍祁笑了笑。
霍祁守在床边，等沈绍棠睡着了，才打高几度空调，走出卧室。
沈绍棠睡了两个多小时，起来后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洗了个澡才下楼。
赵姨从厨房里端出粥来：“小少爷今天吃清淡些，不然又要难受了。”
“好。”沈绍棠坐到餐桌边，“二哥还没回来吗？”
“他今晚要见客户，可能很晚才会结束。”
沈绍棠“哦”一声，然后说：“赵姨，你帮我房间的床单枕套都换了吧，全是汗沾着。”
“我这就去。小少爷吃完了碗放这儿就成。”
“嗯。”
沈绍棠低头喝粥，然而勺子舀着舀着，就迟缓了起来。
刚才起床时脑子里一团浆糊，现在清醒了，忽然就想起他问霍祁的那一句，你担心吗？
他是难受上劲儿了，一时冲动说出了口，却没有想到霍祁会这么认真地回答。
沈绍棠捏紧勺柄，收回思绪，三两口吃完粥。
他走上三楼，想和小茉莉玩一会儿。和小茉莉一起的时候，不容易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但小茉莉并不在猫房里，沈绍棠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他奇怪地走出猫房。
路过健身室，门没有关紧，里面有动静传出来。
沈绍棠推开门，就看见霍祁背对门口，站在跑步机旁。他没有在运动，手机贴在耳侧，似乎是在打电话。
而小茉莉就趴在他的肩头，小尾巴垂下来，一甩一甩的。
在沈绍棠的带领下，小茉莉和霍祁的关系也变得很好了。
沈绍棠想走进健身室。
刚要抬脚，却听见霍祁对着手机喊了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