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世界我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加缪】
佐拉在巡逻。
这真是作为级长最无聊的工作。
上一次召开级长会议时,学生头子表示巡逻的级长要划分好区域分头行动,这样效率才高。
那个姓博恩斯的赫奇帕奇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学生,不仅成绩优秀而且头脑清醒,怪不得邓布利多会选他做男学生会长。
佐拉一边在城堡里走,一边默背最近新摸索的咒语。
埃丽安给了佐拉灵感,小巴蒂这样鬼精的巫师有多个途径拿到违禁的物品。她好不容易用自己的魔药笔记换他帮忙淘一本诅咒有关的书,正看得废寝忘食,偏偏要出来巡逻。
她默默想着自己能够付出什么,来换取强大的诅咒。
书中说在咏唱时执念越深,诅咒越强,而付出的代价越大,诅咒越强的同时也越难解。
佐拉其实也没有想去诅咒谁。
就像她研究着黑魔法,但也不是为了去用在某个人身上。
她只是很享受自己能够掌握强大魔法。
有什么能比那些危险的、恐怖的、骇人听闻的魔法为自己所用,更有吸引力呢?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佐拉踏着月色刚下一层旋转楼梯,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阴暗地晃过去。
咦,谁啊,我还以为是哪个鬼呢。
佐拉迈着步子跟上去,感觉那个晃过去的家伙比血人巴罗还要阴森。
我倒要看看———
佐拉速度很快地追去,拉下那人戴着的长袍兜帽。
“西弗勒斯·斯内普?”
看到兜帽下藏着的是很大的鹰钩鼻和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佐拉一怔,眼里的神情从惊讶到好奇。
“我都不知道你也会夜游?”佐拉松开手。
这个方向,是往城堡外走。
西弗勒斯的性格可能找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偷偷研究,却不应该在大晚上遛到外面。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特拉弗斯。”西弗勒斯重新戴上兜帽,走得飞快。
佐拉飞快地跟上他。
西弗勒斯的个子算是高挑,但身形却不挺拔,和佐拉并肩走着看起来个子差不多。
“要么告诉我你在搞什么,要么我把夜游的你抓去见院长。”佐拉毫不客气。
“随便你。”西弗勒斯理亏之下,只能板着脸,加快步伐走在佐拉前面,“但我再次奉劝你,别多管闲事,我可以给你不少好处。”
“你是不是要去打人柳那里?”
佐拉此话一出,西弗勒斯停下脚步,她急忙刹住脚,迎上他冷漠深邃的眼神。
“我猜的。”佐拉扬起下巴,“你从入学那天就和波特他们有了冲突,从那以后几乎不停歇地找对方麻烦。”她笑得狡黠,“你也发现他们跟打人柳之间的联系了?”
西弗勒斯笑了,有些佩服地上下打量了佐拉一番,很着急地继续往城堡外走去。
“你是有脑子的,可是,你又为什么好奇?”他问。
“我认为莱姆斯·卢平、打人柳、月圆之夜和尖叫棚屋之间有联系。”她掰着指头。
“你都猜到这一步了,总不会还没想明白吧。”
佐拉听到这里,笑了起来。
“狼人,卢平是狼人。”佐拉说。
得出这个结论实在不难。
首先是入学之后出现生人勿近的打人柳和尖叫棚屋闹鬼传闻。然后是莱姆斯每个月总会有固定“病假”,那个高个子看着是不强壮,但也没弱到这个地步。最后就是掠夺者们接近过打人柳,彼得因此受过伤。
只不过这个结论实在差强人意,佐拉更希望这其中藏着什么更不可告人的危险的阴谋。
“可是我不明白,其中是什么样的原理。”佐拉说。
推出这些很容易,但是更细枝末节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打人柳有个结痂,摸了之后可以靠近,树根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一间房间。”西弗勒斯给了解答。
他倒也不是大方,只不过他们俩目前是一边的,真没什么好隐瞒。
而且之前西弗勒斯就很认可佐拉的成绩,只不过他那时不爱和傲慢的纯血打交道。但仔细一想佐拉从来不会嘲笑他,也没有对莉莉说过任何不礼貌的言论。
佐拉不想接触麻瓜出身,只会避开,而从来不去伤害。
“你怎么知道?”
“布莱克告诉我的。”
“布……西里斯?”
佐拉震惊了。
多年的了解告诉她,这人没安好心。
这件事变得更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都嚣张地挑衅到我面前了,我为何不去看看呢?”西弗勒斯说着,嘴角抽了抽。
佐拉看出来了,西弗勒斯是真的恨死他们那群人了。
“不知道你注意到了吗……这件事我们的校长肯定有参与。”佐拉冷不丁地说。
西弗勒斯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了。
“是邓布利多教授在保护卢平。”佐拉说,“你觉得你能因此让他退学吗?”
也就是说,你很难找茬。
“如果事情败露,他还待得下去吗?”西弗勒斯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念着什么恶咒一样,“没有人愿意和这样不堪的人做同学,波特他们的团队也会遭受指责,他们没有表面上的光鲜———”
佐拉皱了皱眉。
夜晚的霍格沃茨是那样宁静,只有温和的山风哄着城堡入眠。
打人柳还是一副傲然挺立的模样,桀骜地站在它的地盘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佐拉还记得自己在一年级时就好奇地去凑近看,要不是她身手矫健,就要被那藤条甩到天上去了。
“特拉弗斯,你别管我的闲事,我会告诉你你好奇的细节。”西弗勒斯是认真的,他抽出魔杖,准备潜行,“成交吗?”
“成交。”佐拉一口答应。
不用冒一点风险就能得到答案,她非常满意。
西弗勒斯念出咒语,动作很快地避过打人柳的袭击,去到树根出按下结痂,身影又很快消失在那里。
佐拉知道西弗勒斯的黑魔法防御课一直学得很好,但他刚刚用的咒语是课本上没有的,又那么几秒感觉他飞起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
佐拉心里的不服气又多了几分。
她认可强者,但也不想输给他们。
夜晚还是那么安静,打人柳似乎陷入了沉睡。
佐拉坐在不远处的树丛边窝着,等待着西弗勒斯。
她原本以为总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很快就有一个身影从树根处踉踉跄跄跑了出来。
佐拉看情况不对劲,急忙站起身。
西弗勒斯捂着胳膊快步往城堡方向走,很快有另一个追了出来,过了一会,又有第二个和第三个。
是詹姆、西里斯和彼得。
他们嚷嚷着争执。
西弗勒斯转身抽出魔杖指向他们,詹姆瞬间飞到空中,身体倒悬。
学校最近很流行倒挂金钟咒语,但佐拉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得这么利落且精准。而且这个来源不明的咒语,没有人知道解咒。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敢对我———”
佐拉带着魔杖赶到西弗勒斯身边。
“你们在搞什———”佐拉看到西弗勒斯破裂的袍袖和伤口骇人的手臂,吓得一愣,“你伤得这么严重?”
她忽然一阵后怕。
西弗勒斯脸色十分难看,怒视着面前的格兰芬多。他显然已经为自己止血,但是血肉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们做了什么?”佐拉瞪起眼。
“做了什么?”詹姆还被倒吊着,喘着气,头发比以往更乱了,“没有我,那家伙早就死了!”
西弗勒斯瞬间愤怒地瞪起眼,满脸的厌恶和恨意。
“这是你们的阴谋。”佐拉的魔杖指着他们,“是西里斯故意引他来的。”
“你又在乱叫什么?”西里斯啐了一口,“看来你知道这件事?可你却让鼻涕精一个人去?你又有资格在这指责谁?”
“我以为你们不安好心最多也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佐拉再次看向西弗勒斯的手臂。
这是下的死手。
佐拉再次看向西里斯。
他是要西弗勒斯丧命吗?
佐拉的脑子嗡嗡作响。
西里斯刚要说什么,就被倒吊的詹姆挥着手臂拦了回去。他收敛了姿态和脸色:“我们害你遇险,也救了你一命,还吃了你一道恶咒,我们扯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希望你别说不该说的话。”
“扯平?”西弗勒斯气极反笑,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们想要我的命,我还应该维护你们?”
“老实说,鼻涕精,我们可没有写邀请函让你来。”西里斯脸色一沉,“你觉得你要怎么证明我引你过去?”
不错的谈判。
佐拉感觉一股凉意蔓延到头顶。
“私下解决,难道不好吗?”詹姆再次挥着手臂拦下西里斯,他忍着耻辱,脸色并不好看,“你难道希望大家知道我救了你?”
显然掠夺者拿到了更值得一谈的筹码。
西弗勒斯的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抿着唇,像是随时要去撕碎面前的人一样。
他猛地一挥魔杖,西里斯也做出迎战的动作。
“看来你是不打算和解。”詹姆神色严肃了起来,“你确定还要跟我们对着干吗?”
“你要是不想扯平,那你最好还有胆量。”西里斯瞪着眼。
“你以为你可以吓唬我?”西弗勒斯冷着脸。
也就在这时———
“都停下。”
邓布利多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草坪上,紫色长袍上的星星纹样在月色下泛着光。
佐拉坐在校长室的一个小房间里。
邓布利多正在和那几个男孩谈话,却先把她支开了。
想一想也合理,毕竟她只是目击证人,真正的矛盾在他们身上。
这一回倒是等了很久很久,佐拉盯着邓布利多书架上的藏书。都是一些枯燥的专著,不过看起来也都是没有翻阅过的样子。
但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思考邓布利多平时爱看什么书。
一晚上的经历让她仿佛大脑充血,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开了,邓布利多带着和蔼的神色走进房间,在佐拉对面的扶手椅坐下。
“久等了,特拉弗斯小姐。”
佐拉依然皱着眉头:“他们的事情,解决了?”
“是的。”邓布利多温柔地点点头。
“斯内普———”
“我让庞弗雷夫人来照料他,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
“波特他们———”
“他们得到了相应的惩戒。”
“是什么?”
邓布利多半月形的眼镜下的眼睛缓缓地眨了眨。
“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呢?特拉弗斯小姐?”
佐拉不语,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莱姆斯入校是邓布利多默许的,既然如此就不会让他退学。
可他们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真的可以轻轻揭过?
“我让波特先生和布莱克先生明天会来我的办公室劳动服务。”邓布利多说。
佐拉抬眼看向邓布利多。
校长这是要掩盖一切然后亲自教导。
“你真爱惜他们。”佐拉说。
比起偏心,这是惜才。
“我爱惜每一位学生。”邓布利多回应。
“是吗?如果今天是波特险些在斯内普手上丧命,你也是会这样处理?”佐拉尖锐地问道。
邓布利多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他还是用一样的语气说:“是的,我会关照我的每一个学生,只要他们需要我。”
……
佐拉对此不是很服气。
“所以你现在该来说服我不要把狼人的事公之于众?”
邓布利多却摇摇头:“你早就推断出了一切,我想以你的人际和性格,想要让大家相信并不是一件难事。可你却没有这样做,我又为什么需要说服你?”
佐拉噎住了,不高兴地剜了邓布利多的尖帽子一眼。
真是个老狐狸。
佐拉不喜欢这种被拿捏的感觉。
“可你不可能说服斯内普替你保密。”
“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佐拉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先生,看在梅林的份上,如果有人害我差点没命,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他的!”
邓布利多用手势示意佐拉冷静下来,再慢条斯理地说:“这一事件是恶劣的,这一点无可厚非。万幸没有人丧命,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亡。”
他望着佐拉,像要洞穿她的心思那样。
“作为一位教师,你不应该包庇。”
“作为一位教师,我看到波特先生及时的救助,我应该给我的学生一次机会。”邓布利多郑重其事地说,“而斯内普先生也不能活在报复和憎恶的情绪之中。”
“你就是这样说服他?”佐拉笑了,“他们的罪行可不止违反校规,是可以直接被开除的。”
“特拉弗斯小姐,毫无冒犯地问一句,你呢?”
邓布利多目光如炬,佐拉顿时像被烧到了一样,往后缩了缩。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误伤自己是为了研究什么吗?”
审判的钟声在佐拉脑海中响起,她的指尖发凉,忍不住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啊,现在学校分派如此明显,邓布利多难道会不知道谁在推崇黑魔法吗?
所以,西弗勒斯也是一样的?他也研究黑魔法被抓到了把柄?
邓布利多似乎是怕佐拉太紧张一样,又和颜悦色地说:“我说了,特拉弗斯小姐,我会关照每一个学生,只要他们需要我。”
佐拉也是听明白了,礼貌地起身告辞。
在她离开之前,邓布利多又一次叫住她。
“特拉弗斯小姐,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请来找我。”
佐拉按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最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邓布利多教授,不好意思———”她冷淡地说,“我感觉我不太喜欢你。”
佐拉刚刚离开校长办公室,走下狮鹫雕塑旋转楼梯两步,就看到西里斯靠在走廊的墙上等她。
西里斯站直了,等到佐拉走到他面前。但佐拉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
“你也答应邓布利多教授什么都不说了,对吧?”
西里斯跟在佐拉身后。
“你是不信我愿意保密?”
“毕竟你和雷古勒斯什么都说。”
“西里斯———”佐拉停下脚步,“你要以为我说一个没有一点判断力和自我意识,那你就错了。”
“不要告诉埃丽安。”
佐拉听到这里瞪了西里斯一眼。
“我以为有邓布利多给你们撑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佐拉冷笑,“你还怕埃丽安知道,看来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
“你这么生气是为什么?你和鼻涕精很好吗?”西里斯啧了一声。
“你问我为什么?”佐拉难以置信,低声呵斥道,“西里斯!你刚刚差点促成一次谋杀!你问我为什么?”
“什么?”西里斯瞪着眼,“你觉得我想杀了他?”
或许在每一次冲突时西里斯都会闪过“真想杀了鼻涕精”的想法,但那都是情绪和愤怒作祟,不是真的想这样做。
“你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有那么蠢?”佐拉逼近,道,“在你的安排下,如果斯内普死了,你们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她说着说着有点发怵,“这可以是斯内普自己触碰打人柳不幸意外身亡的悲剧。”
西里斯也是一怵:“我只是想他吃点苦头,你以为我和食死徒一样———”
“没有一位食死徒在学生时期就能完成这样严丝合缝的密室杀人。”佐拉言辞激烈地讽刺道,“西里斯,你自诩光鲜看不上我们,觉得我们研究黑魔法的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可你们做的事情我们可望尘莫及。”
“够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蠢。”佐拉冷笑着,“好啊,你就想吓唬吓唬他。那你考虑过卢平吗?”
西里斯的脸色变得难看,嘴角微微得抽搐着。
“你只想吓唬斯内普,很好,现在的结果和你预计的无异。”佐拉双手抱臂,“那等卢平回来怎么办?你考虑过他吗?他伤害了自己的同学,还差点杀了人。好在波特也不算蠢到家。”
西里斯显然也觉得自己冒进了,也庆幸有詹姆及时出手。
“你现在怕我告诉埃丽安了?你让埃丽安小心,别和我们混在一起,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西里斯猛地伸出手,下意识要拽住佐拉的领子,但拳头在空中改变了轨迹,只是用力一挥。
“你现在可以斥责我了?”西里斯扯了扯嘴角,“我明知道狼人有多危险,我还让斯内普去,那是我卑鄙。你呢?你明知道狼人有多危险,你不拦他也放任他去做,不就是因为你也很好奇,所以把他当枪使?你就高尚了?”
“你!”佐拉胸口起伏着,“是,我是很自私,有人傻傻地去冒险,我干嘛跟他一起赴死?但我敢承认,我就是这样凉薄且自我的人,不像你,卑劣还要装得坦荡!”
“我装?”
“你没装?”佐拉尖刻地说,“那你这么坦然为什么不敢告诉埃丽安?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怕害了卢平,怕被埃丽安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也在其中。”
“什么?”佐拉一愣。
西里斯长吁了一口气:“因为是埃丽安告诉我可以把斯内普吓唬走的,而我显然做过头了。”
佐拉顿时泄气了。
“你让埃丽安知道,以她的性格,会愧疚一辈子的。”
“……”
佐拉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下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算我们的秘密,可以吧?”
佐拉让自己平静下来,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这咯 感觉主线来了 但发现还有两年才毕业 好急好想写战争的部分
四月来了!给大家撒福灵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