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真好看,里面有晴雨,日月,山川,江河,云雾,花鸟。但我的眼睛更好看,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余光中】
佐拉在走神。
雷古勒斯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于是她回过神来。
“嗯?”她眨眨眼。
雷古勒斯看了看她,又看向她望着的方向。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巴蒂?”
佐拉稍显心虚地又是眨了眨眼,却欲盖弥彰。
因为她还是很在意埃丽安与小巴蒂平时私下到底交流了什么,尽管她已经决定尊重姐姐,并彼此保留私人空间。
“嗯,我在想,巴蒂他……”佐拉编着拙劣的借口,“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不是吗?他才十三岁,就已经那么出色了。”
雷古勒斯又是看了巴蒂一眼,慢慢说道:“是。”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他一直都很优秀,你现在才注意到吗?”
佐拉忽然莞尔,看向雷古勒斯:“可能因为认识你吧。”
雷古勒斯愣了那么一瞬,压下了嘴角明显的欢喜。
他很快收起神色,极具风度地伸出手:“或许,你会想去跳舞?”
佐拉整理了下手套的羽毛边,那亮眼的酸橙绿一定来自于一只毛色极好的恶婆鸟。
雷古勒斯也对于淑女的矜持保有一定的耐心。
“你的荣幸。”
佐拉搭上了鲁古勒斯的手。
这场聚会毫不意外得在马尔福庄园举办,新的女主人别有一番品味,把宴会地点选在了花园之中。鲜花盛开之中,宾客盈门,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
舞池在精致的喷泉前方,佐拉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座气势雄威的巨龙雕像。两巨龙孤傲地盘踞在上,昂首着睥睨众人,翅膀大开,遮天蔽日。
特拉弗斯庄园的花园喷泉也有着精美的雕像。同样刻着家徽上的代表动物——独角兽。她天天看着那巧夺天工的独角兽雕像,来到这巨龙前还是感到震撼无比。
马尔福的架子和胃口都很大,就像这气焰嚣张的雕塑一样。
再看看这又是焕然一新的庄园,佐拉深谙此道。
“马尔福庄园是扩建了吧?”佐拉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在变换舞步建观察着周围,“我记得那边的亭子没有那么远。”
“嗯。”雷古勒斯说,“前几次通过飞路网来感觉还没发觉。今天派头十足地大门敞开,从前门走来才发现这里变得宽阔了好多。”
“听说西茜还买了几只白孔雀。”
“她的品味是比卢修斯好。这场宴会也是她主办的。”
“像主人一样。”佐拉说。
雷古勒斯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他正踩着鼓点,恰到好处地和佐拉换了个站位,一推一拉间又转了个圈。
佐拉当然不是在说纳西莎作为一个女人做的太多。
她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卢修斯身上。
而是马尔福在这个“食死徒预选人”的宴会上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架势。
尽管这就是卢修斯发起的,可他凭什么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而又那么多人乐于奉承。
佐拉暗自不爽。
在她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是一样的,他卢修斯不过是早生了几年所以更早成为食死徒罢了。而黑魔王大人让他来物色不过是大人物需要一位善于交际的下属罢了。
啧,好像自己是什么大红人一样。
忽然间,舞池左侧出现了不符合这场欢宴的躁动。
有人惊讶,有人嬉笑,有人嘲讽。
周围包括舞池里的人们纷纷围上去看热闹。
佐拉和雷古勒斯停下动作,但没有上前。等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正好就在外围的位置。
卢修斯和纳西莎作为主人,却只是站到了佐拉和雷古勒斯身边的位置,不轻不重地问一句:“发生什么了?”
前方只是更加混乱的笑声。
佐拉和雷古勒斯对视一眼。
不难看出,这一定是有人倒霉了。
“好了,够了。”
直到卢修斯发现自己端着也看不到热闹,才不耐烦地提醒,而后人群的躁动才慢慢消散。
“是怎么了?”纳西莎紧接着问。
“鼻涕精。”有人的声音传来。
“鼻涕精?”纳西莎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佐拉又看向雷古勒斯。
这个词最经常在一个人口中出现。
西里斯·布莱克。
而这个词极具侮辱性的时候一般都指向一个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
雷古勒斯看向佐拉时,她已经收回了目光,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嘴形在说“No Merlin,no”。
随后是小巴蒂的嚷嚷声:“是哪个天才把斯内普变成鼻涕虫的?真适合你啊——怪不得有人喊你鼻涕精。”
在场的各位算不上什么精英,但对变形咒的掌握肯定不在话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把那只可怜的鼻涕虫变回原样。
佐拉本来也不爱凑热闹,往后退开了一步,余光却正好瞥见了一个阴暗的人影。
她一惊,瞳孔瞬间放大。
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根本没有被变成鼻涕虫!
斯内普半个身子都藏在一丛矮蔷薇后面,露出来的部分也显现无比幽暗。
佐拉感觉鼻涕虫不是被人群团团围住而是被她一口吞下那样。
恶心,反胃,让人作呕。
谁先开始起哄不得而知。
他们用这种卑劣的做法羞辱斯内普让他像此刻般进退两难。
又等着哪个乐善好施的笨蛋去出丑解救可怜的“斯内普”,然后给他扣一个最可笑的帽子。
低级,却又阴险至极。
佐拉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后槽牙。她感觉情绪翻涌得有些莫名剧烈,很快收回目光。
而雷古勒斯也注意到了。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则是停留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佐拉往卢修斯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站近了一步。
“像那群格兰芬多一样,这有什么好玩的,真傻。”
雷古勒斯慢慢收回目光,看向佐拉,看着她如何表演不经意间说出指向颇深的话。
很快,卢修斯很优雅地拍了拍手,引导着众人把注意力恢复到聚会上。“新的热酒马上就呈上来了。”他很傲慢地昂着脑袋,“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些蠢狮子喜欢的乐子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
随后他又言笑晏晏地把话题引向黑魔王需要怎么样的年轻人。
在众人举杯亢奋不中,佐拉和雷古勒斯保持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小巴蒂讪笑了一声。
那条鼻涕虫和斯内普都没有再出现到任何视线中。
“我没想通你为什么送卢修斯一个人情。”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雷古勒斯房间的壁炉前,这位主人问道。
“我又不想要,送他又怎么样呢?”佐拉耸耸肩。
她下意识想轻快地坐到那舒舒服服的大床上卸下所有的面具和假笑,却转念一想只是坐到了扶手椅上。
“而且,斯内普又不傻,那个人情不过也就是个表面功夫罢了。”她接着说。
“他是不傻,但卢修斯愿意为他说这些也够意思了。”雷古勒斯松了松领带,“而你,聪明地提醒了卢修斯可以靠着这一点让那群人无地自容一番,再让他得意地树立一番威望。”
“他们也不傻,卢修斯就是狐假虎威。”
“但也不是毫无作用。”
“你觉得我多此一举吗?”
“不,我也觉得他们无聊。”雷古勒斯啧了一声,“就像我那个哥哥一样。”
言出法随一般的一幕发生了。
楼下传来了沃尔布加歇斯底里的尖叫。
雷古勒斯下意识转身看向房间门的方向。
而佐拉吓了一跳,忍不住往靠背上缩了缩。
随后就是更加可怕的吵闹声。
吊灯摇晃着闪了闪,窗外的天色没有一点点光亮,对抗声此起彼伏,房间里轻微点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沉重而清晰。
佐拉静静地坐着,看着雷古勒斯笔直的背影,像是从身后抱住了他瘦瘦长长的、单薄的、孤独的影子。
他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叫来了最忠实的克劳利。
家养小精灵在阐述时似乎被眼神提醒了一下,忽然看了佐拉一眼,降低了音量。
佐拉抬头看向天花板,放空脑袋,调整呼吸。
不用想就知道,是西里斯少爷又和女主人吵架了。
而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少爷又要夺门而出了。
然后这位女主人就会冲进小儿子的房间,抓狂般地确认他还是那个“完美无缺”的乖巧孩子。
“雷尔!”
佐拉忽然站起身,喊道。
雷古勒斯错愕地回过头,眼中的情绪在颤抖,却还是柔声问:“嗯?”
“我们再逃到屋顶去吧。”
雷古勒斯紧绷的肩膀瞬间往下松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也回到了他显得心如槁木的脸色上。
“好。”
他说。
雷古勒斯想起有一次西里斯和母亲吵架。
他们摔碎了父亲最喜欢的那套瓷器,砸断了楼梯的扶手,划破了画像中某位祖辈的衣裙。
每一次雷古勒斯都看着它们靠着简单的魔法恢复原样。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却觉得心里着有什么,不管怎么修都修不回去了。
“我有时候觉得妈妈更喜欢西里斯。”
那个年纪还尚小的雷古勒斯有一次对佐拉说。
“他像一个儿子,而我像一个‘该有’的儿子。”
“他不喜欢妈妈大喊大叫管这管那,有时候我也不喜欢。可是他可以不喜欢,我不可以。他越和妈妈吵架,妈妈对我就越严格,这不公平。”
“那你也离家出走!”那个年纪也尚小的佐拉说,“那样沃尔布加阿姨就会紧张了,她会怕失去你。”
雷古勒斯却摇摇头:“可是妈妈已经很伤心了,我不想看她更伤心。”
那个男孩相信自己永远会记得那个短发女孩利落地在地毯上站起身来,向他伸出手,然后说:
“那我们就逃到屋顶上吧,不算离开家。”
那天,那个小小的男孩发现,他找到了最懂他的人。
于是他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这本的初心就是想写写黑兄弟的故事,我展现的他们的情感和矛盾都是我片面的想法,大家可以来和我交流
然后我觉得这时候的斯内普还没有完全选择道伏地魔那里,他的线我也会慢慢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