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佼骂了几个时辰太微是狗东西，骂了如何狗怎么狗，骂的那是一个畅快淋漓，反正天界大多数神仙都是这么骂的，几十万年前的事都翻出来骂了一通，傅玄意恰好就趁着他骂许雪寄的时候将脂玉鎏梨树的叶片都擦干净了。

那日许雪寄来雪镜湖，才坐下喝茶，没几句就被赶去青帝城了，没明白他们要约定什么。原是许雪寄在想办法阻止冥王帝君天人五衰，之前在妖族地界找的东西，五年都没研究出什么结果，他能来雪镜湖也是全然没了办法。

温书澈在得到十方鬼王城之前有住过一个仙洞，但疏于打理收拾，一两个月就没住了，就那么扔在原处没管，许雪寄来之前都去那处仙洞看了，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反正明摆着温书澈要对付自己的反噬太累，他的性子能拖就拖，拖不了也就那样，该天人五衰就天人五衰。

但许雪寄想要的，是甩锅，他想要冥王帝君不天人五衰，这个难度就不小了，那么多曾经的神和天帝都没想出的办法，他想破脑袋也不行啊，这种法术即使是有，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公诸于世的记载留得下。

甚至许雪寄还在宏池和尚那边想过办法，觉得宏池和尚除了敲经肯定还会什么其他法术，可是宏池和尚只想敲经没理会去拜访的判官，许雪寄派去的判官也是古灵精怪的，觉得宏池和尚敲的木鱼都没换过，肯定不对劲，还去了偷木鱼，结果发现那木鱼是活的，甘愿变成木鱼被宏池和尚敲，所以从来没换过。

只不过是换了灵核，温书澈没想过自己的反噬大成这样，可许雪寄没办法管天人五衰，但反噬他有办法……年茉绫当时反噬比这严重不知道多少倍，成神了还只能有三年阳寿，不管按哪里的规矩，年茉绫都不能投胎，别说当人，连投什么虫子蚊子的胎都不可能，但她不仅可以投胎为人，还能当公主，而且还能拜上神师尊，要是说冥界没动手脚，谁都不信，许雪寄赫然就将这个例子放在温书澈面前，让他给冥王帝君想办法，之后的反噬让冥界处理。

其实年茉绫死了之后在冥界也呆了三万多年，她是神，但不是天界的神，所以冥界也不怎么会为难她，她的杀孽也自己赎了，剩下的全是反噬，而且反噬要是能到减阳寿，定然是很严重，她阳寿都被减成三年了，可想而知情况不简单。

温书澈仔细衡量过，当时只是想让青帝城产生出混沌，让冥王帝君的天人五衰暂缓或者修复，顺道自己的反噬也可以恢复一下罢了，没想到许雪寄给他开出的条件是解决冥王帝君的事，他的反噬冥界处理，想了想还是很划算，那时候许雪寄还拿他最疼爱的小徒弟做例子，说年姑娘当时在冥界可是闹得鸡犬不宁，闹了三万多年都是要回星尽衡海，冥王帝君后来求着她去投胎，还给她一个这么好的命格。

不说命格还好，说起命格许雪寄还是有点心虚的，也不知道那些判官怎么做事，给了她一个这样重男轻女的母妃，双生禁咒那些都没算，光是灵核比旁人脆弱这点，要是有一天苏芷幽恢复当时在冥界的记忆，肯定回去找冥界晦气。

当时年茉绫知道自己投不了什么好胎，所以死活不愿意投，当虫子蚊子的话让明昭羽怎么找到她，所以一直吵着要回星尽衡海，就这么在冥界呆了三万多年，不过等待轮回的区域时间算法不一样，她没有正经等三万多年，只是等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冥王帝君发现自己开始天人五衰时，怕她会趁自己不在的时候闹事或者直接谋反当冥王，毕竟许雪寄会很赞成有谁主动谋反当冥王的，便求爷爷告奶奶，求到年茉绫肯去投胎了。

年茉绫哪是好惹的呢，从飞升到成神只用了三年，要是她的阳寿再长一点点，还能靠魂蚀飞升到上神。冥王帝君也知道她不肯投胎，也没什么资格投一些好胎，流程规矩上怎么也得给她一些理由投到人胎，便和她商量了一件事……

只有麒麟族人才能做的事。

麒麟族人的往生魂没有麒麟血，很多事是做不到的，不过麒麟族的往生魂却有一样其他灵魂都做不到事——封契。

冥王帝君知道自己有天人五衰的迹象时，将自己一小段的记忆和麒麟族人的灵魂做一个契约，将他的一小段记忆封在麒麟族人的灵魂之中，而且必须要麒麟族，他已经将冥界的麒麟族人的往生魂全做了封契，毕竟灭族三万多年，还在冥界的麒麟族人屈指可数，有的灵魂都残缺了，投都投不了胎，只能是和年茉绫做封契，毕竟神的灵魂不灭，最安全。

也就只有麒麟族人才可以，麒麟族算是天帝的后裔，四舍五入又四舍五入再四舍五入几次，也算是真神与真神之间的交易，像是差不多以前天界和冥界之间的约定，冥王帝君为了自己以后有机会利用封契，反正年茉绫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当然，年茉绫能开的全是不平等条件，和当年跟天界抢地盘，冥界开的条件有得比……

别说封契的内容，连许雪寄都不知道他们做了封契，更别说作为转世的苏芷幽，想必那是一个关键，足以影响到冥王帝君的天人五衰。

当时许雪寄只能对温书澈说，你看你的宝贝小徒弟，年茉绫的反噬比你现在不知道严重多少倍了，不也能好好投胎当公主，我们冥界不玩什么功德不功德，显然处理反噬很专业的。

温书澈想了想，确实，以当年魂蚀和屠城，年茉绫也不知道该死多少回，况且眼前别无选择，只能和许雪寄合作，一条最好的路。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青帝城还未陷入混沌，温书澈不是很心急，沭佼跟傅玄意说了核心的事，那简单，让许雪寄找个核心出来。

只是傅玄意忧心忡忡，并不明白他们的约定，按沭佼的话，和许雪寄做生意就没有不吃亏的，他很担心师尊吃亏。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温书澈觉得他有点和以前一样傻，安慰道：“即使吃亏，也只能是最好的一条路。”可他们都不知道冥王帝君和年茉绫的封契，要是知道，大概率大家都不会吃亏了。

各有各的自私，命运的齿轮才能一点一点影响着一切过程。

似乎，话还没说完，可能后面还想说些什么，温书澈的反噬让他又累得不知不觉睡着了，即使他们双修增进修为，在反噬面前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也罢，傅玄意蹑手蹑脚将他从榻上抱回床上，外面依旧艳阳高照，拂袖将结界内的雪镜湖居换成黑夜，长夜会让师尊睡得安心一些。

温书澈像平常那般辰时睡到申时醒了，傅玄意通常在一旁看书或者练功，又或是准备一桌子菜哄他吃，今日依旧，一觉醒来，他在窗边点着一支蜡烛看书，烛火明灭，故意坐远一点，生怕烛火的亮光会影响到师尊睡觉，见温书澈披着床边的披风起来，便马上合上书微笑道：“今日早了两刻醒了，可觉得身体好些吗？”

“没什么特别感觉，”温书澈走向窗边，觉得有些冷，裹紧一些披风，“刚刚做梦，见到婉荀了。”

“师姐？师姐去了冥界，不知投胎了没？说来泊妍没机会见到师姐一面，似乎有些可惜了。”

温书澈也坐到窗边，微微昂首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以前陶丽宝在净世斗酒和吃酒酿，很多戒律都为了管她而定的，若是说偏心，温书澈对她比对苏芷幽要疼爱多了，不禁道：“婉荀法术不济，是为师不会教，以为她毫无基础也能如子恒那般聪慧，想不到是害了她。”

傅玄意不想触他的伤心处，便往好的方面说：“但师姐也过得一直都开心，旁人说她不济，只是没那么多时间学罢了，哪是师尊问题呢？我瞧泊妍学的很好，比我小时候学得还快，想来师姐天资也低不到哪去。”

“看你学好的不多，倒是精通怎么哄男人了。”

傅玄意连忙摆手：“哪有，我只哄师尊。”

“罢了。”没指望他能说出其他什么好话，毕竟他本意也只是想自己开心点。

“师尊……”傅玄意拽拽他衣袖，在身边取了一条狐狸毛毯披到他膝上，在温书澈的耳侧连哄带骗道，“我想呀，师姐去冥界，不知会不会当上什么判官或是鬼差，要是有时休沐，不也可以来见师尊吗？”

“也不是不可……”温书澈想想，陶丽宝法术不济，也恰好是当判官鬼差的料，对仙界天界人间的了解都很深，多的是判官鬼差以前什么都不会，如果陶丽宝去当鬼差那似乎也不错，下回也可以当条件和许雪寄谈谈，不然自己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