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布莱克一手撑着门框,嘴角噙笑朝我颔首。
“布莱克。”我捧着面包渣,面无表情朝他点头。
他没有回答,幽深的眸子停在我的脸上,慢条斯理从长袍口袋里面抽出一个信封朝我摇了一下:“来寄信?”
“来寄信。”我尴尬地捧着面包渣笑。
看到主人来了,布莱克家那只特色鲜明的黑色大鸟气势十足地抖抖羽毛,朝他伸出一只爪子。
布莱克低头绑信,不再说话。
我觉得现在正是一个走掉的好时机,于是我把面包渣倒进一旁的食盆里,薅了一把雏菊的羽毛,安静却飞快地朝门口移动。
“怀特——”布莱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叫住我。
“——变形论文写完了吗?”他慢悠悠地问。
“……”
你是魔鬼吗?
“写完了吗?”
猫头鹰帅气地展开翅膀飞了出去,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我忍不住抖了抖。
“……没。”
布莱克低头笑了一下。
“题目是什么来着?”
“……”
合着你也没写。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发展成半夜一起在厨房补论文的局面了。
“甘普基本变形法五大例外第一条就是不能将任何除食物以外的东西变成食物。”西里斯抿了一口蜂蜜麦芽酒,用羽毛笔朝我论文开头空点一下,而后抬头看我:“能不能有点常识?”
“……”
并且不知道怎么着就发展成布莱克抄我的论文并且全程嘲讽这个局面。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改,今天晚上你不睡我还想睡呢。”
第二天,由于我的论文基本上被布莱克改了一遍,交上去之后麦格教授欣慰地给了我一个O。
我人生中第一个变形术的O。
露西大为震撼,一下课就哭着问我昨天晚上不回寝室是不是出去出卖灵魂去了。
“克莱尔你想开一点,生命很宝贵的,你不能因为变形得了个P就自暴自弃去了啊,你以后就算是个六年级没课上的废物我也会养你的啊!”
……我只是得了个O而已,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连布莱克都只有一个E啊,你肯定是去出卖灵魂了啊!”
我不太好意思告诉她,布莱克得E是因为我这篇后半段基本上就是他写的,为了避免让麦格教授看出来我们两个论文相似的地方太多,布莱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划掉了自己好几英寸的论述。
“所以昨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露西抹着眼泪这样问我。
“夜游补作业。”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
昨天晚上布莱克写完最后一笔,屈指敲了敲我面前的桌子叫我起来,熟门熟路地躲开阿波里昂把我带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
我们不熟,除了论文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于是一路沉默。
快到公共休息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圣诞节回家吗?”
我迟疑着点头。
布莱克轻笑一声,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那你大概知道那个荒谬的圣诞舞会,要在布莱克祖宅里举办的那个。”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容越发古怪轻蔑,慢条斯理地拖着长腔续道:“——应该已经有人跟你说过要你当我的舞伴去参加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有人跟我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事实上,我这一个月与祖父的通信里几乎都在说这件事。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布莱克冷哼一声,“一个混血,一个叛徒,把我们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
确实,我的确是问过这个问题的。
但是正如母亲所说,我们背后的姓,可是布莱克和克劳斯。
“刚才在猫头鹰鹏屋你应该也多少听到一些,现在我正式跟你说清楚,怀特,我不打算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月以来,我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想怎么说服祖父和母亲不让我去这个圣诞舞会,剩下一半的时间在想怎么跟布莱克开口说他的舞伴想在圣诞节这天晚上窝在床上看节目。
他这么一表态,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至少不用被威尔·克劳斯堵了。
威尔大概是从母亲那里听说我态度消极,最近又开始天天守在教室门口堵我,搞得我都十分怀疑他每天为了逼我去参加舞会把课全给翘了。
是条汉子。
别人的六年级我不知道,至少威尔的课表满满当当,他虽然对我态度恶劣随意欺压,但却该死的是个好学生,为了NEWT能多拿几个O甚至连魔法史都选了。
我对此深恶痛绝,毕竟他的魔法史论文作业我至少写了一半,本来以为五年级就能脱离苦海,万万没想到六年级论文以几卷羊皮纸为单位上交的论文不只有变形和魔药,还有魔法史和占卜。
我又没看过威尔的水晶球,他死来死去七八趟我还差半卷羊皮纸,所以一狠心干脆让他被鞭尸了。
说起来,我给他写完占卜作业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看见他和西里斯·布莱克一前一后进了温室旁边的那片禁林,听说半个小时之后布莱克神色如常走出来上草药学去了,而威尔当天晚上偷偷跑了三次医疗翼。
本来挺低调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就在悄悄传开了,格兰芬多都说他们单挑去了,好像还给看上去像是胜利者的布莱克弄了个派对。虽然派对的主人公没参加,但波特他们依旧闹腾的很欢,又是公共休息室地面魁地奇又是恶作剧的,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哈欠连天。
但我们赫奇帕奇的姑娘们不这么想。
露西听说之后可震惊了,一整天都看着我欲言又止,直到晚上我回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才从高年级两个女孩子的聊天中听出来,她们欣喜地觉得布莱克跟威尔关系有些微妙,顺便心疼了一下波特。
这不就是一个发生在清晨小树林的故事吗,结局是布莱克神清气爽地上课去了,但威尔偷偷去了三次医疗翼。
能反映好多问题呢——那个六年级学姐委婉而笑意盈盈地说。
……我真不是故意听到的,那天晚上我足足吃了三个巧克力蛙才把这句话忘掉。
但实际上我自己也对这个故事有点解读。
在我预言威尔被鞭尸的第二天早上他就被布莱克打进了医疗翼。
——我可能真的有预言的天赋。
…………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依旧面对面站在走廊里。
我沉默着,布莱克也不说话,就靠着墙半眯着眼看我,食指在旁边走廊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看布莱克这态度,听到我的回答之前他似乎不打算走,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哦好。”
布莱克挑眉,食指重重点在扶手点了一下,张了张口似乎打算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保持沉默。
怕他误会,我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打算去。”
霍格沃茨的深夜一片寂静,只能远远听到旁边走廊画像的鼾声。沉默中一切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变得清晰变得明显起来,比如呼吸心跳,又比如布莱克食指轻敲在扶手上发出的哒哒声——在我说完的下一秒它停了。
我们两个没有人点亮魔杖,但即使是在这样漆黑一片的走廊,我也能清晰的意识到这么一双漂亮英气的眼睛此时锐利夺目,看我的眼神中带了一点点审视的意味。
那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想起来很多人——祖父,母亲,威尔,甚至雷古勒斯·布莱克——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他发呆。
她们说的没错,西里斯·布莱克确实有一对十分漂亮的眼睛,我后知后觉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西里斯:我不可能去舞会。
克莱尔:哦好,我也不去。
医疗翼里躺着肝作业的大表哥:想让你们两个牵手搂腰跳舞怎么就这么难=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