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么计划的。
在跟我相熟的男孩里,把所有有对象或者有追求对象的人一一排除,我的备选舞伴名单上由上而下依次列着拉文克劳七年级的文森特·韦恩斯,赫奇帕奇七年级的维克多·修斯特,还有我已经毕业一年,现在正在傲罗培训的表哥威尔·克劳斯。
再往下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我划掉的无关群众。
威尔完全是用来凑数的,毕竟去年他找舞伴的时候也把我当最后一重保障,维克多太不稳定,他浪荡惯了,毕业前这几个月突然谈一个女朋友也未可知。
而被我排在榜首的文森特·韦恩斯,他和我是整个霍格沃茨里,唯二既选修了魔法史又选了麻瓜研究高级课程的学生。我们很谈得来,经常一起做小组作业,下课也经常一起聊着天去礼堂吃饭。
至于无关群众名单里的首位——西里斯·布莱克,我根本就没考虑过他。
谁不想跟大名鼎鼎的西里斯·布莱克跳舞?他每年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和迷情剂都能喂饱一只成年发情期的毒角兽。
我敢说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一群傻乎乎的姑娘们前赴后继地去邀请他。
我昨天还亲眼看见他被我们学院六年级的阿米莉娅·伯恩斯从礼堂叫走,过了整整半小时才回来。
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文森特身上。
他是个温和内敛的人,同时又具备着拉文克劳的典型特质,比如思维活跃和完美主义。虽然对恋爱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也确实为没有舞伴发过愁。
是个从各个角度来看都很合适的舞伴人选。
恰巧情人节这一天多了两节魔法史连堂,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天我比平时早起了整整一个小时,从众多衬衫里挑了一件最干净漂亮,甚至还带着蕾丝花边的换上。
露西也起的很早,她简单整理完自己,打着哈欠蹭到我床边,我给她画眼线,她给我扎头发。
“你的头发太难弄了,要卷不卷的,碎头发多,还那么长那么厚。”她小声嘟囔:“就简单盘一下吧,不编外面那一圈了。”
“只要跟昨天说好的差上一点,我马上就给你画成熊猫眼。”我低声威胁道。
露西抱怨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我一直觉得你也挺漂亮的,怎么就从来没收到过情书呢。”
“……”
我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
凯特琳说我肩颈线条很好看,于是露西给我挽了一个漂亮的低盘发,为了显得慵懒随性,头发只用了纯色发卡固定。
我画了眉,涂了蜜桃色的唇釉,带了一对很小的星星耳夹,还喷了一点香水。
衣服也是预先挑好的,教授们对情人节这一天总是格外宽恕,只要披着校服袍子,他们对你里面穿了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午餐时,我在赫奇帕奇的长桌边跟露西会和。
“打扮好看根本没有用。”我忧愁地说,这个上午,在女孩子们惊喜地收到情书和告白时,我却过的跟往常毫无区别。
“也不能这么说。”露西咬了一口果酱馅饼,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亚历克斯跟我告白了。”
“他终于说了?”我忍不住笑了:“我一直以为他要等到毕业呢。”
“他还说我今天很漂亮。”露西害羞地把脸埋在我肩膀上。
露西吃了两个水果馅饼平复心情,接着悄悄凑过来跟我咬耳朵。
“我刚才经过格兰芬多那边的时候,听见波特问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总是往赫奇帕奇这边看。”
“他好像还没有舞伴呢。”露西若有所指:“那可是西里斯·布莱克。”
我愣了愣神,往格兰芬多那边看了一眼,布莱克已经不见了人影。
“估计是在看阿米莉娅。”我低下头,胡乱戳着牛排:“六年级被人邀请了不是也能参加么。”
这块牛排煎的太老,我半天也没切好,只好烦躁地把牛排推开,空出盘子拿了一些炖菜。
“况且他有没有舞伴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午是两节连堂的黑魔法防御术,七年级之后,每周三下午的这两节连堂通常是一节自由练习,一节实践考核。
今天考铁甲咒,缴械咒和守护神咒。
前两个我已经掌握的很不错,六年级期末时缴械咒甚至一分没扣,但是说来惭愧,对于守护神咒,我的进度还是停留在变出一团白雾上。
其实按照教授的标准,我已经能够拿到一个不低于E的成绩了,偏偏布莱克是个挑剔的人,眼光高要求也高,不做到尽善尽美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诀窍是让自己沉浸在强烈的正向情绪里,快乐,惊喜,幸福,感动,都可以,这个回忆不需要十分客观,对未来的想象也行,情感越浓烈越好。”
布莱克示范了一遍。
我又失败了。
布莱克有些不满,因为我最近发挥的还没有六年级期末考试那次好。
“你这次选的记忆是什么?”他问。
“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在家过的圣诞。”
我把魔杖放在一边,抬手理着别在发卡里的头发。
我有些后悔今天特意早起打扮了。
没什么用不说,半天过后发髻更加松散,发卡固定处扯着头发,甚至有些疼。
耳夹夹着耳垂的地方也不太舒服,我想取下来。
我总是走神。
发卡那里越扯越紧,好像打了个死结,我看向露西,但是她和伊万斯正用无声咒互相攻击,凯特琳也忙着。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布莱克,接着移开视线。
“……需要帮忙吗?”
“……谢谢。”
他用了无声咒,大概是柔顺之类的魔咒,没过多久,缠着的头发自己解开,而掉落的发卡被他一把接住。
“要不要我再帮你——呃——弄上去。”布莱克拿着发卡,有些笨拙地比划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对上我的视线,然后躲闪开。
我有些意外,他说这句话时我正抬手打算把另一边的发卡也拆了,闻言直直看去,震惊道:“你居然会盘头发吗?”
“差不多,记着散开前是什么样子不就行了。”他绕到我身后:“不要动。”
我怀疑他打算用变形术。
我很紧张。同时我也很清楚,这种紧张感不仅源于我放任一个连盘发和编发怎么表述都不是很清楚的男孩,用咒语动我的头发,大概还有一部分源于此刻,我清楚地感觉到西里斯·布莱克正在看着我。
布莱克的礼仪无可挑剔,他和我说话时总是习惯看我,因此我能立刻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专注,安静,尤其是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明亮而英气,不笑的时候天生带着锋利的距离感,而笑起来却像盛着光。
我不怎么习惯被人注视,这种时候我总会紧张,心跳越发明显起来,我甚至怀疑布莱克可以清晰地听到它在胸腔里一下下加快跳动。
“是不是不好编,”我问他:“要不算了。”
我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比如嘈杂教室里咒语相撞的乒乓声,不完全的守护神咒飘来的弥漫白雾,还有在讲台上批改论文的教授和他偶尔的点评。
但是这些对我而言顿时变得无关紧要了,我最多只能分一点点注意给别的人,而这点专注也很快溃散。
时间一下子慢下来。
“不要动。”他重复。
布莱克用魔杖把发卡别上去,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轻描淡写地问我:“今天为什么扎起来了?”
“当然是为了毕业舞会。”我无暇细想,只好脱口而出,“我还没有舞伴呢。”
他似乎很轻地哦了一声,把盘好的头发扯松散一些:“不是还有四个多月么。”
他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
看上去时间充裕地很,然而仔细想想,三月份有毕业前职业意向谈话,四五月份是NEWT复习的冲刺月,六月份考试,考完试第二周就是舞会。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寝室四个姑娘里,现在就剩下我还没有舞伴了。
“五月份再邀请不是也不晚——好了。”
布莱克固定好最后一缕头发,满意地转到我面前来。
我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虽然说不上跟之前一模一样……但是感觉似乎还可以。
“对你而言你当然不晚,考完NEWT你随便一问都有姑娘愿意跟你一起入场——比如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伯恩斯?我为什么要去邀请她?”布莱克立刻问。
他这句话接的迅速,语气也一贯的挑剔而傲慢,言语间好似从未把阿米莉娅放在眼里,听的我莫名气愤起来。
“她很优秀!漂亮又勇敢,很有天赋,还挺欣赏你。”我反问,“我学妹凭什么不能当你的女伴?”
布莱克语塞片刻,而后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怀特,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想让我去邀请阿米莉娅·伯恩斯?”
他没有笑。
布莱克严肃的时候总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大概源于他向来高傲强烈的个性,毫不留情的态度,自我中心的习惯,甚至高挑的身材和凌厉漂亮的外貌。他独树一帜,天生给人距离感,目光落下时,灰色的眼睛也总是不自觉带着审视。
所以我之前一直有些怕他。
而现在他这么看着我,却让我很快意识到,他想去邀请谁……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他厌恶约束,边界感强,警惕又叛逆。
我没有理由去问,更不适合去管。
说到底,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们只是在众多同学里,阴差阳错,稍微相熟那么一点点。
“提议而已。”我平静下来:“你们昨天不是还一起出了礼堂。”
“她只是帮麦格教授叫我去办公室。”布莱克莫名其妙地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再怎么想,今天也过于冲动了。
“……这样啊。” 我嘴硬,“反正你用不着担心这个。”
我强行把扯远的话题拉回来:“我可不想NEWT总复习的时候还要为没人邀请我跳舞而焦虑。”
布莱克哦了一声,兴味索然地抽出魔杖,似乎默认我们这个课上的小插曲已经结束,该开始继续练习咒语了。
他看着我,示意让我也拿起魔杖,开口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舞吗?”
他问的,说实话,敷衍极了。
像是料定我一定会答应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发情期的毒角兽(风评被害):谢谢,我们对西里斯的巧克力和迷情剂不感兴趣,我们只对公河马和迷人的纽特·斯卡曼德先生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