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剩下的日子过的飞快。OWLs最后一门考完的那个晚上,我从六点一直睡到十一点,饥肠辘辘下楼觅食的时候,坐在炉火旁的小圆凳上呆了好一阵子,还恍然感到些许如释重负的轻松。
考前最后一个月,大家普遍没什么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公共休息室的学习氛围空前浓厚——我们不仅刻苦学习了各科知识,还额外钻研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增智药水。
当然,最后这些药水一滴不漏全被以艾米莉为首的级长们没收了。
我至今还心有余悸,安德森悄悄透露给我说,斯莱特林的克拉布喝了我买的同款记忆魔药,接着就去庞弗雷夫人那里住了三天,上吐下泻不说,听说出院做大脑检查的时候智力还严重低于正常水平。
喝了会变傻!那天晚上安德森和艾米莉一人拎着没收来的一大袋子魔药偏方,特意站在桌子上,严肃地警告我们这群本来就有点傻乎乎的五年级。
五年级小鸡仔们人手一本复习资料,蔫了吧唧地点头敷衍,并再三保证不会看见什么印着“智商”“记忆”的东西就往嘴里送。
不过鉴于克拉布平日的表现,我们一致认为“会变傻”这个结论有待商榷——虽然无良商家值得谴责,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锅都往人家身上扣。
总的来说,这段日子意外的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我整个五年级最充实最简单的一段时光,毕竟我自始至终只剩下了一件事需要忧虑——如何及格。
除了考试和上面这些常见的小插曲,我印象深刻的一共有三件事。
第一件发生在五月初的一个星期天,黑湖旁的柳树下,布莱克借走了我的魔法史笔记。
那是个天气极好的周日下午,我实在看不进去复杂的魔药和变形,于是抱着魔法史和厨房新鲜出炉的蜂蜜蛋糕,抛弃露西和凯特琳他们,早早到黑湖旁边晒太阳去了。
黑湖旁边的环境好极了,不同于充盈着整个的图书馆陈旧羊皮纸和墨水味,公共休息室嘤嘤嗡嗡的说话声,这里有清新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湖水和柔和广阔的蓝天白云。
下午两三点这个时候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没课的低年级在玩烟火和劈啪爆炸牌,远一点的地方好像还有几个高年级组了一场三对三的魁地奇赛,隐隐约约传来喝彩和女孩子的欢呼。
我看了没几行就困了,给课本用了一个漂浮咒挡住太阳,枕着手帕刚刚打算小眯一会,就依稀听见有人在叫我。
“怀特?”
布莱克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睁开眼就看见他微微弯腰,据我不到一英尺,还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睡着了?“
“还没,怎么了?”我起来,掩住一个哈欠。
老实说,布莱克来找我这件事令我十分意外,至少除了上次他帮我打跑了艾弗里那帮人,剩下的时候,但凡我们有交集,都跟家族脱不了干系。
我立刻警觉地站起来,语速不知不觉都快了不少:“又有什么动静了吗?我没收到信……”
“不是,不是,放松点儿。”他直起腰,一边肩膀却依旧倚在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显得有些懒散。
“我是想问,能不能借我你的魔法史复习笔记看看?”
他这句话令我直接愣在原地,张嘴张了半天也没想好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惊讶于翘课五年的布莱克打算开始学魔法史了,还是震惊于他不去找莱姆斯·卢平和莉莉·伊万斯,而是来找我借笔记这个决定。
哦,他上学以来几乎没进过魔法史教室,大概不知道我也没怎么听过课。
这些震惊和疑惑最终汇总成一句“魔法史?”脱口而出。
“是,跟詹姆打了个赌。”他随手揉了揉头发,刻意错开了一点视线,说这后半句的时候底气弱了不少:“……赌没有莱姆斯给划重点,谁的魔法史能及格。”
“哦。”于是我重新坐下来在身旁几本参考书里侧头翻找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那波特借谁的笔记?”
伊万斯的?我心里小声补了一句。
众所周知,格兰芬多五年级只有伊万斯和卢平两个人能耐得下性子来啃魔法史,如果波特真的去找了伊万斯,那我就算魔药从此不复习了也要让布莱克及格——我暗暗想。
……我是真的没有笔记,复习至今全靠课本和参考书,唯一写过的东西就是在一张不到八英寸长的羊皮纸上,潦草列出来的一份大事年表。
“他啊。”布莱克的声音正好在我头顶上响起,听上去像是含着笑。我下意识停了手中的动作,连呼吸都屏住了听他说:“他对自己的短时记忆和胡编乱造的能力很有自信。”
我松懈下来,抽出大事年表,复制成双后递了一份过去。
波特记忆力确实好,但是恕我直言,在剩下的这三个多周里,能在复习变形魔药等近十门变态课程的同时,还能背完五本崭新魔法史课本的人,都应该去找魔法部研究研究自己的大脑,以推动巫师脑科学领域发展。
“这是大事年表。”我指着那张羊皮纸强调道,“考试前一定要背,每年期末考试必考,我觉得OWLs出题范围也差不多。”
我想了想,又抽出一张羊皮纸开始列书名:“这是我看过的参考书,再怎么来不及第一本也要看完,分值高的那些题经常从这里面出。”
这张纸也递过去时,我想起伊万斯曾经带到教室里去的那厚厚一大摞魔法史笔记,再看看布莱克手里薄薄的这两张羊皮纸,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还有每学期的作业和随堂测试,艾米莉说前年考过作业题。”
贡献了两张纸一句话之后,我再也补充不上什么魔法史复习攻略了,沉默了半天,干巴巴说了一句,就这些。
“好。”布莱克嘴角弯起一个的浅浅弧度,手指捏了捏眉心:“谢了。”
“不客气。”我低声说。
第二件是六月份刚考完黑魔法防御术后的那个下午,斯莱特林的斯内普出了好大一个丑之后恼羞成怒地和莉莉·伊万斯决裂,据说导火线是詹姆。
由于第二天要考的变形我还差好几个咒语没复习完,那天一交卷我就立刻飞奔回公共休息室翻书去了,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听说这件事。
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咒语,跟所有人一样震惊了一顿饭的时间,感叹了两句便把它抛在了脑后,毕竟波特和斯内普互相看不对眼这件事大家早就见怪不怪,而格兰芬多的伊万斯和斯莱特林的斯内普迟早要分道扬镳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但这件事真正令我印象深刻之处发生在昨天晚上,我陪着自暴自弃打算去找前男友摊牌凯特琳去了一趟格兰芬多塔楼。
我本来就只起一个壮胆的作用,把她送到胖夫人那里便往回走,没几步就遇上了念念有词在走廊徘徊的斯内普。
伊万斯一出来,他就立刻躲到阴影里。
我看着他藏身的那个角落,突然记起去年八月份,我在对角巷看到他时,也是这样一副景象。
那天阳光正好,伊万斯跟格兰芬多几个好友一起,手里拿着糖果和冰激凌,又笑又闹地走在前面,斯内普就这样低头站在暗处,长袍拖地,在一张半旧羊皮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偷偷朝她们走过去的方向看上一眼。
然后再看一眼。
那时候伊万斯走远后,他就是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地拿冷冰冰的厌恶视线看我,然后把我吓了个半死的。
……我逃似的跑回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半天缓不过来。
难怪,我想。
难怪观念和立场天差地别,却一直到现在才闹掰。
而第三件是艾米莉的职业方向。
作为一个从理论成绩到实战水平甚至到人缘和威信哪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全能型人才,我们一直默认她毕业后不是要进魔法部,就是要去当傲罗或治疗师之类我等菜鸡可望不可及的高端职业。
所以考前半个月那天晚上,她轻飘飘一句“毕业之后?我想从事报刊行业。”话音未落,公共休息室里看书的玩牌的聊天的全都齐刷刷转头安静如鸡地看她,惊恐程度不亚于麦格教授当场宣布自己以后改教算术占卜。
倒不是我们看不起报刊和算术占卜,只是在目前这个特殊时期,我一直以为根正苗红又出色优秀的艾米莉会走到反神秘人队伍的最前线去。
“为什么啊?”大家愣了半天,六年级的级长克里斯安才想起来问,“你去年不是还想当治疗师么?”
“是。”艾米莉慢慢从书本中抬头,抿了抿嘴唇:“但现在我们更需要一份真实有用的报纸。”
——而不是预言家日报这样神秘人的傀儡和只会粉饰太平的垃圾,我猜她想这么说。
那晚剩下的时间,公共休息室安静地只剩下书本翻页和下笔写字的沙沙声。
艾米莉没等到自己的七年级毕业舞会就被一封信匆匆忙忙叫回了家,那晚安德森和克里斯安一起在图书馆泡到宵禁。
再然后,坐在回家的火车上,我才叹着气把马尔福婚礼的请柬翻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咒语,请柬被我胡乱塞在书包和柜子里这么长时间,上面的金粉鲜花一如既往的精致鲜嫩,连一丝受到蹂躏的萎靡样子都没有。
刚一打开,扑鼻的花香甚至浓郁到有些呛人。
我嫌弃地挪远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w=
女儿对莉莉暗戳戳的胜负欲——就算我魔药挂科,我也要让我家狗勾比你那只鹿魔法史考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