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个浪漫的日子,玫瑰花瓣和撒着金粉的巧克力,藏着情歌和信件的匿名花束,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绯红的脸颊,晚霞晕染下的黑湖畔明目张胆的偏爱和有恃无恐,漫天的星辰和午夜塔尖上的相拥告白……
——这跟我们这些马上OWLs的五年级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牺牲了宝贵的情人节晚上来给你们补习的!你看看他们哪个不去约会跑这里来教你们黑魔法防御术?”
情人节晚上七点,安德森带着我们一群没有对象也不过节的五年级,人手一本《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情侣也没有恶作剧机关和皮皮鬼的空教室,围成一圈开始提问。
“狼人和狼的区别,一人说一个,这道题每年都考。”
到我时已经快过了一轮,我猜了一个毛茸茸的尾巴,然后看着旁边苦思冥想的露西。
“说不出来的请我喝一个月的黄油啤酒,毕竟像我这么认真负责的学长已经不多见了。”安德森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露西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明明是因为艾米莉今天晚上要准备NEWT你才来这里教我们的!”
安德森:“……”
晚上剩下的时间里勇士露西一个人承担了我们整个年级的提问。
三月份的变形测试我拿了一个E,露西拿了一个O,安德森那天晚上在休息室拿着我们的成绩单喜极而泣。
大概是因为考试真的近在眼前,最近波特不玩新的花样了,甚至早餐的时候都不那么频繁地约伊万斯出去玩了。
我听说他想当一个傲罗……照他现在这个魔药成绩,波特追梦道阻且长。
我有的时候能在图书馆碰到波特他们四个,迎面碰上的时候就点点头打个招呼,隔得很远看到就低下头装作没有发现。他们四个并不是一直一起自习,有的时候我会单独遇上卢平和布莱克。
我每次遇到布莱克,他都在黑魔法防御术那块转,我对此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我的印象里,布莱克的黑魔法防御术一直是他最拔尖最优秀的一门,他放着一堂课没听过的魔法史不去复习,天天翻NEWT的辅导书……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参差。
……或者是他打算放弃魔法史。
由于图书馆里不能说话,我抱着魔药课本在走廊里念念有词的时候偶尔也会遇上同样抱着魔药课本嘟嘟囔囔的波特。
有的时候我们会相视苦笑打个招呼,有的时候他没看到我的时候我也假装从未注意到他。
死记硬背却偏偏遇到波特的那些晚上,我就从来没完成过复习计划。
我总是偷偷去瞄他,把课本举得高高的挡住脸,从书脊上方露出眼睛。视野的大半是模模糊糊看不清字泛黄半旧的课本,还有一小半是他。
波特挺喜欢站在图书馆旁边那一道走廊上手舞足蹈,他在脑中的老鼠胆汁、鱼腥草和蜘蛛腿之间指点江山,我就举着书,沿着那一道长长的走廊来来回回慢慢的走,走过时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再看一眼。
波特又开始翘魔法史了。
三月份溜得很快,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波特27号的生日都快到了,夹在变形小测验和魔药小测验之间。
我意识到这件事还是因为今天早饭的时候格兰芬多长桌那边,波特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举着一本《终极变形术》大嗓门喊了布莱克一句:“你又打算不去考变形?麦格教授绝对会吃了你!你不给我礼物没事,别想不开啊大脚板!”
他嚷的声音有点大,全校同学都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麦格教授紧紧抿着嘴唇,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小块火腿,平静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在布莱克身上停了一瞬。
接着继续切她的火腿去了。
“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波特后知后觉地放下书翻回去噤声坐着,狼吞虎咽间不忘心虚地瞟一眼布莱克,而布莱克……
布莱克专心致志地吃着盘子里的土司,看上去不是很想理他。
我想起了藏在床底下的扫帚模型。
今年就算了,我想,反正还有圣诞节新年情人节和明年的生日和复活节。
我现在焦头烂额,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考试了,黑魔法防御术暂且不谈,我的魔药才刚刚复习到二年级,连材料都磕磕绊绊记不全,更别提我巨怪一样惨不忍睹的操作。
四月初的职业谈话我毫无头绪,我想了挺长时间,哪个册子上都没写魔药、黑魔法防御术、变形,甚至可能还有魔咒这几门一个证书都没有的人出了学校能干什么。
哦,除了跟麻瓜交涉的那个什么什么员。
我要是以后去干这个,祖父绝对会在我上岗第一天亲自提着魔杖来阿瓦达我。
草药课上我都不大敢看斯普劳特教授。
最近威尔没怎么找我的麻烦,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天天不是在图书馆禁书区泡着,就是举着魔杖步履匆忙穿过城堡的一条条走廊。
他圣诞节之后就不太理我,甚至遇上的时候都刻意避开视线,乌黑的袍角和银绿相间的围巾被他经过回廊时带起的风拥向身后,明明是四月却带出一股凛冽寒意。
我自然喜闻乐见,但是艾弗里却不怎么消停。
我经常能在路上碰到他,他真是把之前威尔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远远见着我就叫我傻子,大笑着问我今天炸没炸坩埚,鄙视我的血统,侮辱我的学院,还用四分五裂打散我的书包、复习资料、长袍和帽子。
我始终想不明白,威尔觉得我给他高贵纯粹的血统丢人也就罢了,艾弗里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一般不会理他,仅有一次他说的实在难听,和一群斯莱特林高年级站在猫头鹰棚前居高临下地问我,是不是等OWLs一考完就去找我的麻瓜爸爸像狒狒一样街头乞讨为生。
我对剩下的内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气到发抖——恰好那天黑魔法防御术的小测我又拿了一个P——我眼前一阵发黑,脑子里一个咒语都想不起来,只想冲上去把魔杖捅进他的鼻孔里。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不过刚刚迈了一步,艾弗里手中松松握着的魔杖就像自己长了腿一样往我身后飞去,下一秒他倒掉在空中,嘴里塞了一块肥皂。
“我刚刚还在想猫头鹰棚是几个月没打扫了,味道这么令人作呕。”
懒洋洋的嗓音,慢慢悠悠的脚步声。
“原来是你啊,斯莱特林最近都不刷牙吗?”
西里斯·布莱克一手举着他自己那根魔杖,另一只手把战利品在指间转来转去,神情讥讽轻蔑,走到我前面来。
是波特小团体一贯的除你武器倒挂金钟清理一新这一见三连。
可能是因为布莱克和波特大部分时间都混在一起,而我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粘在波特身上,关于波特衣着打扮的细节我可以毫不停顿地说上几分钟——乱糟糟的头发,开着最上面两颗扣子的白衬衫,鼓鼓囊囊装着各种玩笑道具和金色飞贼的长袍口袋——我却很少能够记起布莱克每天是什么样子。
但我却总是清楚地记着那一天走到我面前的那个布莱克。
说来奇怪,我印象最深的却是他乌黑发亮的,干干净净的皮鞋。
波特的鞋子到晚上的时候总是沾着各种东西,温室里的泥土,晚餐时不小心洒在地上的南瓜汁,墨水,魁地奇球场草坪的草叶……他这一天的丰富经历全都详详细细写在他的鞋子上。
我相信波特每天经历的这些布莱克肯定也一样不落,但波特总是忘记给自己的鞋子用一个清理一新。
布莱克跟波特不太一样。
他的头发卷曲偏长,明显是早上打理过——至少没有被故意揉成个鸡窝——就算是傍晚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也能让人称赞一声闲适典雅而非故意装酷。他的长袍口袋平平整整,举着魔杖的右手袖口挽了一道,露出白皙却充满力量感的小臂,金红相间的领带安安稳稳地在衬衫衣领下面挂着,别了一枚银色的领带夹。
“魔杖举起来,小姐。”他微微朝我这边偏了偏头,视线却并没有落在我身上,深邃英气的灰色眼睛依旧含着挑衅和警惕盯着对面几个斯莱特林,说话间他用杖尖画了个弧,将艾弗里狠狠摔在地上。
“不要像个碍事的哑炮一样,对面可是有四个人呢。”布莱克似笑非笑地转了一下魔杖。
显然就算没有波特,布莱克一个人也能给他自己拉满仇恨值。
作者有话要说:克莱尔与西里斯的爱情故事,别名《猫头鹰鹏奇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