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遍了整个小镇,钰灵童才知道,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花钱。
吃饭要钱,住店要钱。买房要钱,买地也要钱。
求人办事要钱,人情往来也离不开钱。
总之,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在了解到钱的重要性后,钰灵童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是一人独行,风餐露宿,也未尝不可。
可眼下他带着一个拖油瓶,这拖油瓶还长着一张挑剔的嘴,野果树皮不碰,非得吃肉包子,这下可难为了钰灵童,好不容易逃出宫,他还没看尽千山万水世间繁华,便要为别人的衣食住行发愁。关键他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乡巴佬,哪里懂得挣钱的门道,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养活自己和那个傻子。
他向傻子提议,把八爪火螭的内丹卖掉,换些盘缠,正好供他们游山玩水。
谁知傻子不听他忽悠,还让他拿出一颗玉豆换钱用。
好嘛,傻子一旦不傻了,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经过之前那一茬,钰灵童现在可珍惜自己的玉豆了,他笃定这些玉豆就是稀世珍宝,给再多钱他也不卖。
两人都舍不得将宝贝拿出来,那就一起饿肚子、睡桥底,混得连乞丐都不如。
浑浑噩噩地过了四五日,钰灵童实在是受够了这种吃不饱睡不暖的苦日子,不得不想法子努力赚钱。
而傻子整天只知道窝在桥洞下睡觉,睡醒了便找他要包子吃。那副好吃懒做的样子,让人又气又恨,搞得钰灵童曾一度想抛弃他,然后拍拍屁股远走高飞,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钰灵童闲着没事便在小镇里四处乱逛。
看看市井烟火、家长里短,有时帮人送送信或取个物件,挣点微薄的跑腿费,虽然总是食不果腹,却也乐得逍遥自在。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好几日的观察与摸索,还真让他寻到了一个挣钱的法子,那便是摆摊变戏法。
他不指望傻子能帮到他,于是花时间复原了阿浊。
估计是捡漏了一块碎泥,钰灵童尝试了无数遍都无法还原一个完整的阿浊,拼来拼去都少了只脚。
没辙,他只能在阿浊的小腿上取一块泥捏成脚,毕竟瘸腿总比没脚要强得多。
没有保护好阿浊,钰灵童心里很不好受。
阿浊原本是冥道子在他年幼时送给他的泥人玩具,常年被关在地宫里,没有一个同龄玩伴,冥道子怕他无聊,便去幽冥泉抓了一只小鬼封印在泥人里,任由他操控玩耍。
有了阿浊的陪伴,他那枯燥无味的生活确实变得有趣了许多,但他不知道,他的师父为哄他开心,竟然动用了冥泉宫的禁术——养鬼术,私自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把一只无辜的小鬼囚禁在人间,令其无法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甚至以防阿浊逃跑,冥道子还抽走了他的灵智,使他变成了一个无法自主思考的傀儡。
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钰灵童百无聊赖找师父谈心,冥道子才无意间将这个埋藏多年的秘密说漏了嘴,而钰灵童和阿浊在这十年的陪伴中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钰灵童从没把阿浊当成过玩具,阿浊由始至终都是他最好的伙伴。
钰灵童认为一切的根源皆因自己而起,便跪求师父将灵智还给阿浊,让阿浊早日轮回,投胎做人。
冥道子自知有愧,便随了他的意愿放阿浊离开。却不料阿浊失魂太久,灵智无法完全回归魂体,只能永远半痴半呆下去。
因为一己私欲,害阿浊落得如此田地,钰灵童既心痛又自责,而他也没有理由再将阿浊留下,便替他安排好接引的鬼差送他去轮回。
可阿浊死活不肯踏入黄泉,渡过忘川,走过奈何桥,前尘往事皆化作云烟。阿浊宁愿栖身在泥人里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忘掉钰灵童,与钰灵童分开,最终错过了投胎的机会,再也不能转世为人。
由于灵智不全,阿浊终日恹恹沉睡,鲜少有清醒的时候。况且作为一个游魂,他不能在凡间逗留太久,否则魂体会遭受极大的痛苦。
避免他遭罪,钰灵童施法将他与泥人融为一体,每日以灵气供养,保他心魂不散。
泥人在,阿浊便在。
泥人亡,世间便再无阿浊。
泥人便是阿浊的宿体,若缺少一块,如同凡人缺少一块血肉般,长不出新的,也补不回旧的。
复原完阿浊,钰灵童将他唤醒,特意让他走了几步,他走起路来果然一瘸一拐,惹人怜惜。
钰灵童抱起他,将他捧在掌心,用鼻尖亲昵地蹭他的小脸,嘴里低声呢喃:“阿浊,我对不起你……”
阿浊不明就里,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的手指反蹭回去。
钰灵童顿感心酸。
他的阿浊总是那么天真无邪。
从不在意别人对他做过什么,即使受到伤害,也不嗔不怒不怨不恨,着实叫人心疼。
和阿浊玩耍了一阵,钰灵童用树叶替他做了件衣衫,把他打扮得可爱喜人,准备充足后便带着他去挣钱了。
在桥头插上一根木棍,摊位就算支棱好了。
钰灵童学着街边的小贩大声吆喝道:“走过路过别错过,泥人变活人,不看白不看啰!”
他假意在阿浊身上捏了几下,再把阿浊往地上一放,阿浊立刻弹跳起来,在原地翻起了连环跟头。
他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下子吸引了许多围观群众。
明明是泥巴做的小人,却能蹦能跳,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真叫大伙儿大开眼界。有钱的打赏几文铜钱,没钱的拍手叫好,一天的包子钱也就不用愁了。
钰灵童一点也不贪心,挣够了两天的包子钱便早早收了摊。
忙活了半天,阿浊也累得够呛,一闲下来便沉沉睡去。
钰灵童给他渡了些灵气,让他睡得更舒适一些,随后跑去包子铺买了十个大肉包,顺便把上次欠的包子钱一并归还给老板。
包子阿伯很满意,依照约定将玉豆还给了他,并大肆夸赞了一番他给的药膏。身上若有磕碰淤青,抹了他的药膏立刻恢复如初,好似仙药一般神奇。
钰灵童呵呵傻笑,他六师兄配置的膏药岂能不好?
告别了老板,钰灵童拿着包子返回到桥边,隔老远便看见傻子像根木杆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桥头。
发觉他在等自己,钰灵童还感动了一把。
可这份感动尚未持续多久,钰灵童便被接下来的一幕逗得乐开了花。
或许是傻子太过邋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地方,头发蓬乱打结,衣衫破烂不堪,比街头要饭的老乞丐还要可怜。
于是乎,一个小孩从他身边路过时,一脸同情地瞅了他几眼,遂在他的脚边扔了两枚铜钱。
脑子里“叮”的一声。
钰灵童又想到一个快速挣钱的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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