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衡摇了摇头，直接给拒绝了：“不行，修真界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秦素素砸了咂嘴，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得，当我啥都没说。”
“咚咚咚”
三声鼓声响起，预示着辰时已到，晨起练剑结束了。
练剑场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几乎所有弟子都撒丫子往峰内的饭堂跑去。
景黎慢悠悠地跟在江书衡身旁，毫无疑问，峰主刚刚的一番话令他十分之心动，年轻人没有不对外界好奇的，他极为想去，来了九华峰十年，他都没有亲眼去外面看看，那些修真界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宝他只在书本上看过。
博物志上说极北雪峰的景色极为壮美，尤其是日出。
再加之近来被那段记忆折磨的他心绪极为焦躁，他真的很想出去换换心境。
正想着一会儿如何跟师尊引出自己要同去极北雪峰的话题时，圆脸师兄和几名弟子跑了过来，手中拿着食盒。
几人上前同江书衡行礼后，便纷纷上前将景黎围住。
景黎与几位都相熟，刚刚在观剑台上扫到了几人练剑：“几位师兄弟，几日不见剑法又精进了。”
景黎看过许多剑谱，他记忆力好，即便自己不能修炼，但那些招式都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甚至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直到化神的心法他都倒背如流。
圆脸师兄挠了挠头，不大好意思：“多亏师弟给我们讲解心法。”
景黎：“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几位弟子悟性差，心法领悟自然也差，遇上的师尊又没有耐心，所以之前连练气初期都入不了门。
景黎虽然没有灵根，使不出一招半式，但他领悟力高，加之在九华峰这些年都用来看剑谱和各个境界的心法，对于修炼上的技巧和门道可谓是门清。
他也是偶然见这几位师兄师弟修炼不得法，指出了其中的错处，没想到在他的指点下几人都成功进入了练气初期。
几人对景黎自然是感激不尽，经常拿着心法请教，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不止是这几名弟子，好些弟子也喜欢去找景黎讨教，大概是觉得自家的老古板师尊讲的不如景黎清楚明了。
加之九华峰风气很好，自己又有大能师尊罩着，这些弟子们也不会像有些门派那般因为凡人不能修炼便在其面前颐指气使，反而因为景黎的学问和他不卑不亢的性格而对他十分敬佩。
所以景黎这些年在九华峰过的很好，并未受到任何排挤。
圆脸师兄看着景黎面色不错，高兴得紧：“景黎，还好今日你又生龙活虎了。”
景黎拱了拱手道：“让几位师兄师弟担忧了。”
圆脸师兄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饭堂太吵闹了，我打了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师弟还是带回去吃吧。”
景黎看了一眼一直安静等他的师尊，见师尊点了点头。
接过饭盒道：“那就劳烦师兄了。”
圆脸师兄怕江长老再想起他们昨日背后议论之事，赶紧摆了摆手，带着几名弟子离开。
此刻的江书衡内心有些感慨，他的徒弟领悟能力高，若是有灵根，身体健康，定会成为修真界青年之中的佼佼者，当真是可惜了。
师徒二人一路并肩前行，直到踏进了栖迟轩的大门，景黎才开了口。
景黎墨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弟子想问师尊，在修真界是不是只有境界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江书衡思考了片刻道：“有了至高的修为境界，就等于有了千年的寿数，若是想要，名声地位，还是钱财富贵都是唾手可得，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是修为境界最重要。”
景黎又接着问道：“师尊若是有朝一日突破化神期，这些也都唾手可得，师尊会很快乐吗？”
江书衡回答的很诚实：“为师没有突破化神期，所以并不知晓。”
景黎浅笑道：“弟子觉得即便师尊以后这些都有了，也很快乐，但还是不够完美，就像这番茄炒蛋少放了葱花一样。”
接着食盒便被景黎打了开来，果然没放葱花。
江书衡不由得笑出了声儿，心想饭堂的饭菜果然对付，也猜到徒弟大概是有话要与自己说，难得地与徒弟开了个玩笑：“所以呢？你觉得为师缺少的是什么葱花？”
景黎难得见到师尊的笑颜，被晃了一下眼，差点忘了要说什么。
轻咳了一声，合上了食盒的盖子，这才继续忽悠道：“这葱花便是师尊与弟子的美好回忆。所以弟子打算三日与师尊一同去极北雪峰。”
江书衡听后顿时收敛了笑意，火气上了头。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兔崽子居然是想说这个。
“峰主胡闹，连你也跟胡闹吗？”江书衡甩手前行，与景黎拉开了距离。
景黎早就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断不会因为师尊的一句话而打退堂鼓，赶忙追了上去：“师尊，弟子不是在胡闹，弟子是认真的。”
江书衡：“你可知极北雪峰极为寒冷，又有野兽出没？”
景黎赶忙接话：“弟子知晓的。”
江书衡有些被气到了：“那你还……”
景黎怕气坏了师尊，赶紧下跪：“师尊莫要动怒，听弟子解释。”
江书衡深吸了一口气：“……”
景黎：“自打弟子来到修真界后因为身体原因从未出过九华峰，弟子想去看看极北雪峰的日出是否如书上描述的那般壮美。”
这理由让江书衡难以置信，若不是一巴掌下去可能会要了这兔崽子的命，他真能舍得打下去，面笼寒冰道：“看日出？九华峰是没太阳吗？还不够你看的？”
若是被野兽咬伤，光是感染就可能会要了凡人的命。老老实实在九华峰待上一辈子不好吗？
景黎抬起头，对上江书衡的怒颜，笑着的师尊和生气师尊简直是仙界和魔界之分，让他顿觉有些腿软。
但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九华峰是能看日出，但肯定没有极北雪峰的壮美呀！
景黎顿了一下，低下头接着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与其在峰中日日重复，百日所见如一日所见，还不如去见识一下峰外的景致，也算不枉此生，再说像峰主所说的，开阔了心境，可能真的会弟子的病情有好处呢。”
江书衡每年所到之处众多，从未留意过周遭的景致，他冷冰冰的一个人，心中根本没有什么风花雪月。
江书衡皱眉看向伏在自己脚下的徒弟，难道日出这玩意，在徒弟心目中竟然如此重要？
至于开阔了心境是否能对景黎的病情有好处，江书衡不置可否，他只能确定外面对凡人有危险，他就这一个徒弟，万一护不周全呢？
景黎见师尊已经开始犹豫起来，知晓自己快要说服师尊了，趁热打铁，打算不要脸了，抬起头像小孩子一样央求起来：“弟子求师尊了……”
“师尊，求求了……”景黎将尾音拉的很长，他知道他师尊架不住他这般。
江书衡正对上了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与十年前抱着自己腿的那个“我很便宜，只要两个铜板。”的记起重合起来……
“这么个大小伙子居然耍小孩子的把戏！”江书衡心中暗想，虽然告诉自己不应该吃这一套，但心中某处仍是软了下来。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是对景黎的请求毫无抵抗力。
“你若是拖累了为师，为师便一剑杀了你。”江书衡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软，留下了一句狠话，快步向自己的主屋走去，将徒弟一人留在了原地。
景黎心中石头落了地，乐呵呵地起了身，拍了拍膝盖处的雪沫，看着江书衡的身影，心想，“师尊就是嘴硬心软，自己已经拖累师尊十年，别说杀就连打，师尊都没舍得打过自己一次。”
回到自己的侧屋，打开食盒，景黎将番茄炒蛋吃了个干净。
接着便心情雀跃地翻箱倒柜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
除了一些必备的衣物，还有不少门内弟子们为了感谢自己送的礼物，不乏有一些上好的玉石，还有圆脸师兄送他的一枚具有储物空间功能的玉佩，价值不菲，加上每个月峰中给弟子们发的银两，景黎自己都没想到这十年竟攒了不少家底。
景黎打算带上他一半的家当。
……
次日，江书衡亲自去“霜澜殿”找秦素素，说了要带上景黎去极北雪峰之事：“我听说峰主有一颗可以续命的灵丹，不知可否割爱？”
秦素素：“那颗灵丹是能延长十五日的寿命，可你和景黎往返应该用不了几天，有你保着景黎，应该用不上吧。”
江书衡：“我是怕万一，用不上最好，我返回峰中再还峰主就是。”
秦素素犹豫片刻拿出了一颗江书衡从未见过的红色丹药：“我可是将我家底都拿出来了，你带着吧。”
江书衡知晓这颗丹药定是价值不菲，他很少对人说谢字，抱了抱拳道：“谢谢峰主。”
秦素素又唠叨道：“你要是犯了寒症就抱抱你徒弟，他血气方刚身体热乎，能让你舒服点，比你开什么结界都有用。”
江书衡出了门，留下了一句：“那些乱七八糟的师徒话本子，峰主还是少看些吧。”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素素回到房内，对着床头那一大摞话本抱怨道：“哎，这跟师徒话本有什么关系，医者父母心，这老古板就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