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江书衡缓缓睁开了眼。
洗个澡需要这么久吗?
江书衡不免有些担心,故而提前结束打坐,去寻徒弟。
雨水已经快停了,景黎留下的脚印有些被雨水完全冲刷掉,有些还残留痕迹。
穿过一小片翠绿的竹林,眼前是一片池塘和浮桥。
江书衡上了浮桥,看到硕大的芭蕉叶下露出了衣服的一角。
他站在芭蕉叶旁,环视池塘一周也未见半个人影,出声喊道:“景黎,你可在此处?”
可四周空空荡荡,回应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江书衡不免有些心急,怕徒弟像上次出了意外,又喊了景黎的名字,可“黎”字还未说全,脚下的浮木间的绳子因年久失修突然断开。
江书衡吓了一跳,未等反应过来,直接坠进了池水里。
景黎泡的舒服,竟不知不觉间靠在石头上睡着了,故而没有听到他师尊的喊声。
突然间浮桥断开,一个大活人坠入水中,顿时激起一阵水花不说,江书衡掉下去的位置正好在景黎身前,几乎是擦着徒弟的身子掉了下去,加上正好踩在池底光滑的石头上。
他本就是个旱鸭子,对水有很深的恐惧,蛇藤都忘了如何操控,突然整个人向前倾倒,双手本能地想抓住什么。
景黎被瞬间的响声惊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身子靠在他胸前,不仅靠着,双手还紧紧搂着自己的脖颈。
景黎一时间怔愣住,怀里的身子挣扎了几下,又因呛水咳嗽了几声,景黎能听到对方因惊吓而加速的心跳声,眼前池水上铺满了那人的海藻般的长发,有几缕缠绕在他□□的胳膊和肩头之上。
天色已晚,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池面上,闪着粼粼波光,让场面更显得艳色靡丽。
几息之后那人也反应过来,强忍着池水寒凉以及触摸到细腻脖颈的光滑感觉,慌乱地松开双手,拉开与所搂抱之人距离。
江书衡与景黎来了个尴尬的对视……
池水并不深,刚好到两人的胸前。
金色光线将江书衡映照得更加形貌昳丽,湿衣紧贴在身上,隐约透出胸前景色,因为呛水后眼角眉梢带着绯色,唇瓣水润闪着光泽,倒像是染着几分情欲,山中景色再美也不及此人万分之一。
景黎当场傻了眼,当认出刚刚掉进自己怀里,搂着自己脖颈,膝盖还不小心擦过自己腿根之人是他师尊江书衡时,他呼吸加重,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于是矮下身子,生怕被他师尊发现什么异样,整个人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眼前人。
“师,师尊,您,您……”
江书衡见是自己徒弟先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好在不是个女子,否则刚刚实在是太冒犯了,而后又皱眉生气,擦了擦脸上的水,责备道:“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回应?”
师尊叫他了吗?
他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抱歉,师尊,弟,弟子刚刚睡着了。”景黎伸手挠了挠头,又觉得露出的胳膊不雅,赶紧放回水中,他觉得还好有夕阳光辉的遮盖,否则自己的脸肯定红的没法看。
江书衡也是颇为尴尬,除了他自己,他从未见过更未触摸过其他成年男子的身体,虽然徒弟将整个身子没入了水下,但滑腻的触感仍残留在手心指腹之上,不对,也不是没触碰过,徒弟前些日子还帮他吸狼毒来着。
江书衡一时有些心烦意乱,心中说不出是喜欢、是厌恶亦或是怪异,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洗澡不穿衣服,成何体统。”
景黎的脑袋早就断了篇,连连点头:“师,师尊教训的及时,弟子下次洗澡一定穿衣服。”
江书衡的衣服湿了,景黎的衣服也随着断了的浮桥浸到了池中。
好在,江书衡的储物玉佩中存了两人的衣物。
“我将干净衣服放在池边,你一会儿上岸穿上。”
江书衡留下这句话后一身湿哒哒地出了水,顿时哆哆嗦嗦发起抖来。他赶紧施了个防寒结界,从储物玉佩中拿出二人衣物,留下一身放在池边,自己则走进林子里,找了个粗大的树木做遮挡。
景黎看着他师尊渐渐走远的清瘦纤长背影,脑中咒骂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他不但对他师尊思想上越界了,身体上也起了越界的反应。
景黎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心中默念“师尊是长辈,是最敬重之人”数遍后,终于下半身恢复如初,上岸穿上了干衣服,又将湿了的那身拧干。
半炷香后,
江书衡也换好了衣服回到岸边,手中多了几根木头,师徒二人将浮桥断裂处修补好后一前一后走回山神庙景。
景黎跟在身后,不再像以往那般话多,江书衡亦不喜多言,就这样二人走在山路上,只能听到脚步声,气氛也越来越尴尬起来。
景黎半晌儿才想起话头:“师尊,是特意来寻弟子的吗?”
前头的江书衡转身瞪了一眼,面上艳色褪去,如往常一般寒凉没有温度,没给徒弟什么好脸色:“你说呢?竟问废话。”
随后转身继续前行。
景黎:“哦……哦。”
景黎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师尊落水的样子,九华峰有一处很大的泅水池子,每到天热之时会有不少同门抑或长老在里面泅水,景黎是里面的常客,可他却从未在那里见过他师尊。
他原以为他师尊怕犯寒症,可今日从他师尊入水的反应来看,该不会是……
景黎疑惑出声:“师尊您不会泅水吗?”
江书衡听后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多言,继续前行。
景黎见他师尊不说话,知晓自己猜对了,他跟在身后,看不到江书衡的表情,更不知晓自己踩了师尊雷区:“其实泅水很简单,弟子可以教您。”
江书衡深吸了一口气,不声不响间已握紧了拳头:“这项技能于我无用。”
景黎仍旧不知死活地道:“怎么会无用呢,像刚刚那种情况就很有用,最重要的是克服对水的恐惧……”
江书衡没回头,冷冷地打断徒弟的话:“你若是觉得舌头无用,我不介意替你割了。”
景黎下意识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景黎这才知晓自己刚刚的话惹恼了师尊,识相地不敢再多言了。
……
此时李明珠已经调息的差不多了,正偷偷画景黎和江书衡的小画,听到脚步声后赶紧收起手中的正在作画的纸笔,放回到自己的储物玉佩之中。
看着明明出去时穿着一褐一青的师徒二人回来后怎么换成了一黑一白?
又看到景黎从房檐下捡了几块干木头,在地上架起火堆开始烤他和他师徒的二人的湿衣服。
李明珠觉得她此时想说话似乎并不合适,这二人回了庙后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躲到柱子后面继续修炼去了。
景黎将烤干的衣服一件一件折起来,当折到他师尊的青色里衣时,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下,薄薄的、柔软而又光滑,心中突然生出了据为己有的心思来。
他原本与他师尊面对面,此刻做贼心虚般转了个身,背对着江书衡,将那件里衣揣进了怀里。
他以为没人注意,殊不知被蹲在柱子后,偷偷探出头,惊得双目圆睁的李明珠看了个清清楚楚。
李明珠也是个心思活络的,若是景黎自己的里衣,何必要偷偷摸摸藏起来,再加上回忆起景黎看向他师尊时的眼神,所以可以推断出那里衣定是江长老的。
天那!她知道了个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