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静了,他们陆陆续续去洗澡了,只有陈宇枫一个人在更衣室里,他赛前吃了一点能量棒和巧克力,天气有点热,又喝了很多凉水,这会胃一紧一紧的疼,他从球包里拿出缓解肌肉紧张的药,刚吃下去,凯文就进来了。
他的位置就在门口,凯文进来就看到他手里拿着药盒子还没来得及放起来,他问他:“你病了吗?”
“……”陈宇枫没理他,把药盒往球包里塞。
凯文一把抓住他手腕,陈宇枫先是惊讶,然后是生气,怎么这么霸道呢,这种个人隐私的事也要插手?
“你是不是超越队长职责了?”他没好气地说。
“我今天不是队长。”凯文回答他。“你吃的什么药?”他质问他。
“你管不着。”陈宇枫拉上拉链,然后背起包就要出门,结果被凯文一把拽了回来。
陈宇枫被他拽住还被他按在椅子上,他抬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狠心推开我,还想霸凌我,当我是没有脾气的软蛋吗?还是支配我支配惯了,真把我当助理了?
“告诉我,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要作死?”他言辞犀利。
要作死?他说了一句make fking trouble to die,语气非常重,一听就是作死的意思。
就这么看我的?陈宇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到底是用什么态度在和自己说话,就算是队长也应该尊重一下队友吧,怎么还能骂人作死呢。就算不是作死,也是制造他妈d麻烦。难道在他眼里,我就是破罐子破摔,靠吃药过日子的人吗?
陈宇枫站起来伸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他,说:“你少管我。”
“你就这点本事?”凯文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继续质问他,“告诉我,你到底吃的什么药?”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他,他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到身后的衣柜上,怒气冲冲的说:“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吗?你还可以管我吗?”这时,他眉心一蹙,胃部一阵紧缩,想干呕又压下去了,憋得眼睛起了一层雾。
突然,他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力量给向后拖拽了过去,一下子被撂倒在球员椅子上,接着冲进来的这个人抓住了衣领,提了起来,那人向他挥起了拳头,凯文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不,杰克,不要!”
陈宇枫这才反应过来,格拉利时是在护着凯文,真是可笑啊,如今他们才是一家人,他忍不住冷笑出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来,往这打!”他挑衅着格拉利时,他心里在想,你们俩沆瀣一气,不知道瞒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正好,这一拳砸下来,我就什么念想都没了。
凯文拖着格拉利时出去了,剩下陈宇枫一个人在更衣室里,他愤怒地一脚把室内的折叠椅给踢烂了。
这次,他万念俱灰,他想,是时候做个了结了。看来,这条路不通,自己一开始就错了,是不应该迈出那一步的,就该保持暧昧,玩呗,玩个几年也不伤心,何必认真,搞成今天这种局面,进退两难。不,也不难,你能抽身离去,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以后见了就是熟悉的陌生人,逢场作戏谁不会。
他走进了死胡同,之前他还想着凯文一定是为了他才这样做,但现在,他只觉得他和格拉利什合起伙来整他,甚至压制他。那个温柔可人,心细如发,对他无比眷爱又纵容的人去哪了?怎么这么凶狠,玩起手段来让人不寒而栗。
回去以后,他给凯文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去他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拿回来。
凯文说明天吧,在家。
再次来到他家的时候,是多么熟悉的路,熟悉的前院和四季如春的满眼绿色,但此刻却无比的陌生,连进门都要按响门铃了。
凯文给他开门,他们谁都没说话,陈宇枫直接去二楼他曾经住过的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几件衣服,一双球鞋和洗漱用品。他把这些东西都装进背包,刚要走就看见了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张照片。是他和凯文在江边拍的第一张合影,他拿起来端详,凯文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他们笑的很灿烂,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看完了,他摇了摇头,然后把它装进背包里。
下楼的时候,凯文在客厅,无聊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他要和他说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今天以后,他再也不会走进这个家,也不会帮他照看植物,也许很快就会有一个女主人来这里,要不是他事赶事的闯了进来,恐怕凯文早就过上新婚燕尔的生活了吧。
他走到茉莉花前,把包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看着这株他亲手为他种下的茉莉,花是凋谢了,可还有没开放的花苞,这个就留在这陪着他吧,自己也没法拿走,要留要扔随他吧。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埋在花下的那块心形石头,他伸手摸了摸,奇怪,明明放在花盆前沿了,怎么不见了,他又伸手往后面摸,摸到了一块,他拿起来一看,不是他之前埋的那个,这个也是一个心形石头,是彩绘的,上面用油彩画的龙凤呈祥,是一块中国风的玉石,他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对,就是在上海的礼品店。
他又在花盆里找了找,找到了他埋下的那块在海边捡的心形鹅卵石,他把他们攥在手心里,端详。原来,凯文发现了自己藏在这里的石头,他还买了一块一样的藏在这里,那天回来,他就是在藏这个,他应该是要送给他的,就跟他一样没来得及送。
他蹲在那里,手里攥着这两块石头,悲从中来,他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手心里的石头变得越来越模糊,他越来越用力的攥着他们,攥到指节发白,石头在他手心里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时,他感到肩膀一沉,有一双手抚了上来,是凯文按住了他颤抖的双肩。他猛地站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由于蹲的太久,起的太猛,他眼前一黑,似乎要站不稳,向前微倾,凯文双手撑住了他的身体,然后抱紧了他。
他的眼睛慢慢地恢复了光亮,他被凯文紧紧的抱着,胳膊垂在身侧不知道该往哪放。此刻他感到浑身无力,头重脚轻,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挪动脚步。
半晌,凯文慢慢地松开他,抬起双手捧过他的脸颊,轻轻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抬眼凝望着他,眼神中是他读不懂的温柔缱绻。突然,一个吻就这么的撞了上来,吓了他一跳,竟然向后躲了一躲。但凯文没有迟疑,他单手扣住他的后脑,吻得很坚定很用力,这炽热的触感像热浪,一波一波在他唇上蔓延开来。他强悍掠duo的碰撞变成细碎的纠缠,把语言未尽的情感悉数爆发在这长吻之中。他们被眼泪浸过的唇瓣有咸咸的味道,让他们短暂的迷失,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被吻了半天,他仍不能确定凯文是什么意思,是最后的拥抱和吻别吗,这让他如何抽身,是想让他今后漫长的日子在回忆中渡过吗?
凯文趴在他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叹,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我离成功永远只差一步。我不能没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给我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