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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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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铭打量着这间公寓,五十多平,一室一厅,简约素雅,只是那个书柜有点违和。

烂俗的密室入口。

他径直走向贴着墙面的米白色书柜。

杜如浪虚弱地靠在床头,从声音响起到门被打开不过几十秒,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他防备地露出冰冷的眼神。

“嗨!”付铭走进来朝他招招手,欣赏了一下这间密不透风但被布置的很华丽的密室,随后转向床上的杜如浪啧啧两声,“找你找得好辛苦,原来藏在这儿享受呢。”

杜如浪咳着,嗓音略带沙哑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们不是敌人,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付铭笑着在杜如浪身边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垂落在被子上那乌黑浓密的长发,“告诉我,进度怎么样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杜如浪把头挪开。

付铭眼底投下一片阴霾,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他轻轻把手放在杜如浪的脖颈上,稍稍一用力,杜如浪的青筋就爆了起来。

他松开手,又换上笑容说:“一般我们不会杀向导的,不过你在塔里有没有见过那些囚犯向导,他们被泡在实验舱里,身上插着133根管子,没有腿,没有胳膊,也没有长长的头发,现在我在跟你谈合作,你不识相,下场可能不会比他们好,毕竟这脏兮兮的演习场里可没有无菌环境,我把你的四肢都剁了,你可怎么活?”

杜如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神力去探索这个叛逃者的精神系,他应该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个哨兵的压迫感很强,他不敢铤而走险,他垂下眼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以给我提个醒,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行吧,”付铭站起来,拿起床头上维纳斯的石膏像,摸着她的断臂说,“我们收到消息,这个演习场里有一个向导混了进来,他有对哨兵进行精神系改造的能力,是你吧?”

杜如浪的嘴唇抖了抖,眼睛不自觉的的瞪大了。

改造?怎么可能会有向导能改造精神系?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荣熠精神图景里枯草草原和绿草草原的融合,难道那个向导对荣熠做的是改造?

这就好像是一个天方夜谭。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被我说中了?”付铭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杜如浪。

杜如浪依旧怔怔地盯着自己自己的手,他给荣熠建立精神质壁失败了,不是因为荣熠自身,而是因为那个高级向导。

乔纾,到底是不是你?你的能力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不要急,他攥住手下的床单,改造应该还没有完成,他还有机会,他要把荣熠抢到手,不管建造者是谁,他都要把那一切变成自己的,他一定可以,他创造另一个天方夜谭的时候,乔纾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安抚他那个打怪兽的哨兵。

“进度已经走到一半了,我所建造的精神图景还差一半就可以吞噬他本身的精神图景,实验还没有完成,”他换了副表情,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付铭,“你如果要让我跟你走,就要把荣熠一起带走,他是我的实验体。”

“把他带走你就会心甘情愿加入我们?”付铭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快到了。

“会。”

“那你很幸运,他应该快到了。”付铭对他说。

经八的这所医院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多人,杜丽丽最讨厌的就是捉迷藏,他们被打晕了八个人,医院里却连一张陌生面孔都找不到。

外面又响起一声惨叫,他们一起朝窗外望去,一个人被从楼上丢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杜丽丽直接跳出窗外用最快速度爬出去,可是那里空无一人。

“操!”杜海咬着牙暗骂。

“公寓有异常吗?”和嘉冰问。

“江午在那里守着,一个人没少。”杜海说。

他死死盯着荣熠,他倒要看看,那些人怎么把一个活人从他眼皮底下抢走。

“你不打算先通知塔里吗?”和嘉冰站在窗前,转过身。

“人都没有确定是谁,现在通知塔里有什么用?”

“你觉得你能抓到他?”和嘉冰觉得有些好笑。

“我相信丽丽。”

杜海表现得好像一个空有热血的莽夫,没有人会发现他手里有一根针,那里是杜如浪的向导素,只要知道叛逃者是谁,杜丽丽能争取到短暂的时间把那根针扎进去,叛逃者就无路可逃了。

接下来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抓到他。

和嘉冰没有继续对话,靠在窗台边沉默地等待。

一间病房里,所有人都很各怀心事,只有荣熠轻轻松松地躺着,听着这些开始暗流涌动的领头人真假掺半的话,他实在没法戳破其实这间医院根本没有叛逃者的事实,那几个被打伤打晕的哨兵,或许只是调虎离山。

“我们这次就全程旁观吗?”他在脑子里问小黑。

小黑没有回答,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坐在门口的光头又一次站起来,扭扭脖子对屋里的众人说:“上个厕所去。”

说完他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和嘉冰抬眼看着门上那透明的玻璃,直到光头的身影消失,他抬腿也走向门口。

“你又去哪儿?”杜海问他。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杜海:“撒尿,你去吗?”

杜海是没有心思撒尿的,他也不是去撒尿的,光头也没有走向厕所。

他听着脚步声,告诉自己轻一点,再轻一点,追随着那个脚步上楼。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他抬头看到耳鼻喉科的挂牌,这个科室在演习区用不上。

“什么时候发现的?”光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点燃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发出些许妩媚的女声。

“上次攻击荣熠的叛逃者,会易容,”和嘉冰的步伐并不稳健,他从心底里有些惧怕这些亡命徒,可是他还是一步一步走向她,“光头不会说上厕所,他只会说撒尿。”

“嗬,大意了。”她吐了口烟。

“他死了吗?”

女人笑了一声:“我们没有那么恶,不至于见一个杀一个。”

她把烟灰抖掉,抬眼看向几步远之外的流放哨兵,这小家伙好像有些害怕。

“怎么?来单挑我?”她饶有兴趣地问这个西瓜头。

和嘉冰马上摆手:“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不认识夏桂?”

“认识。”她说的毫不犹豫。

和嘉冰隐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他冲上前两步,又马上停住,双手微微颤抖着恳求着问:“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死了。”她说的毫无感情。

她把烟扔掉,眼底带着些许怜悯地抓着那个大脑好像宕机了的西瓜头,直接撞在墙上,和嘉冰身体变软了,倒在覆满灰尘的地上。

熊炬缩在荣熠的病床边,他想对荣熠说话,牙却一直不停打哆嗦,和嘉冰跟光头一起出去撒尿,五分钟了还没回来,他感觉到兜里微微震动,浑身也跟着震。

他看到荣熠手指动了动,就趴在床边,把脸埋进去,好像要睡觉似的哆嗦着说:“和哥......告发了。”

和嘉冰离开前塞进他兜里的手机,上面那条短信五分钟定时自动发送了,熊炬想都不敢想他和叛逃者共处一室待了那么久。

荣熠的手在被子里握紧了,告发了?告发了谁?他不能再装死了,他拼命喊小黑。

【我被发现了。】

“什么?”荣熠睁开眼。

病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

“被谁发现了?你在哪儿?”

荣熠从床上跳下来,脚边只有一双拖鞋,他往外没跑几步拖鞋就掉了,他也来不及管。

【光头,正从楼上下来,拦住他,不用管我。】

荣熠马上转弯往楼上去,杜海紧紧跟在他身后追出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荣熠没时间跟他扯来扯去,直接说:“叫杜丽丽,堵光头。”

说罢他继续往楼上跑,他听到了脚步声,可是当他停下企图听更仔细一点时,那个比他更轻的脚步声也停下了。

离他很近,在哪里藏着?

“又见面了。”

荣熠警惕地盯着楼上。

“我来带你走啦。”女人的声音在楼梯间里荡。

“你不露面怎么带我走?”他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方向,又上了两节台阶。

“我对付你一下就够了,用不着露面。”

荣熠看到了躲在后面的杜丽丽,冲她点了一下头,继续上楼。

“就算你把我带走了,怎么带出演习场?守门的哨兵不会坐视不理的。”他边走边说。

“嗯......我在你的病房里坐了一下午,有几个人认出我不是你的光头朋友了呢?如果你还是不听话,我可以把你的腿打断,胳膊也卸掉,把你做成个人彘,随便找个垃圾箱,推着就出去了。”

荣熠顿了一下,打了个冷战:“那我还怎么战斗?”

女人也愣了一下,放肆的笑声里充满了嘲笑:“你以为我们稀罕你那点战斗力吗?我只要你的脑子,如果你靠一颗头就能活,我是不介意直接从脖子以下全部砍掉。”

要他的脑子,他终于明白了,他们要摘取的是小黑的成果,那个入侵他精神系的向导,恐怕就是个好奇的倒霉蛋。

突然上面传来一声巨响,那个女人发现绕到她头顶的杜丽丽了。

【准备好战斗了吗?】

荣熠没有选择,他不能被这群家伙带走,让他变成人彘他不如去死。

“你一定要藏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塔里的人马上就到了。”他在心里默念。

乔纾坐在曾经躺过无数尸体的床上,心想这个傻子的善良到底是天生的,还是他这些天喂养出来的。

他本来想连接到光头的精神系出去观察一下情况,谁知这光头早就让人敲晕了不知道塞在哪里。

那病房里的光头必然是个假的了。

他才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没有人发现他,他只是想看一下这样到底能不能激发荣熠的战斗欲望,一个哨兵自己产生战斗欲而不是被他逼着战斗,即使下等游离能力也会有极大的提升。

这是他复盘了荣熠和魏军的战斗之后得出的结论。

那时候荣熠的战斗欲来自于想为阿兰报仇,这次会不会是因为想要保护他呢?

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讲过,塔里会定期给哨兵更换搭档,达到S+的哨兵即使面对爱人也会坚决建立自我保护,就是为了避免一个向导长时间将精神力和向导素注入哨兵的精神系内,让哨兵产生精神上的依赖,甚至于身体上的服从。

所以就算他让荣熠伤得更狠一点,荣熠醒来还是会选择原谅他并相信他,继续当他听话的实验品。

【不要压抑自己,你越战斗,精神体就会成长得越快,你就会越强。】

荣熠被扼住脖子,伪装成光头的女人轻松一甩就把他砸进了一间问诊室,问诊室里的瓷砖在他身后形成龟裂,和他一起掉在地上。

荣熠爬起来,看着同样摔在地上的杜丽丽,咽了一口血。

“我会被注射吗?”

【不会,信我。】

“好。”

江午泡在冰冷的水里,这里明明是她最得心应手的战场,可是此时她却像一具死尸浮在水面,身上被插满了铁签一样的刺。

她刚挂下电话,手腕被人从背后攥住了。

“还是晚了一步啊。”儿童般清亮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只是一个到她胸口那么高的小孩儿啊,却让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她的毒对他不起作用,这个孩子甚至伸出舌头,舔着她留在他手上身体里最浓的毒素,仿佛是在品尝甜美的草莓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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