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小黑在他们断开联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任凭荣熠怎么叫都没有回来,荣熠很迷茫,不知道是他那句话招惹到小黑了,随即他想到小黑本就是一个对他爱答不理的人,算了,别上赶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十点左右,和嘉冰叫他去商量之后的对策,他到会议室的时候熊炬和光头已经就坐了,江午也在。
“现在你是加入我们经十了吗?”荣熠在江午对面坐下。
江午笑着摇摇头:“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不替你们战斗,不过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出手帮一把。”
“你能这么说我就已经受宠若惊了。”和嘉冰进来,把门关上。
他坐在荣熠旁边,手里拿了份文件,和嘉冰拉过来一个白板,荣熠趁这个时间把捏着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是和嘉冰做的《论突袭开源大饭店的成功与失败》。
荣熠吞了下口水把文件夹合上,看看对面不明所以的江午,这不纯纯杀人诛心吗?
和嘉冰把文件夹里的资料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江午并不在意。
“你不怪我们吗?”熊炬把纸盖在头上问江午。
“没有什么怪不怪的,哨兵的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江午正仔细看着和嘉冰的总结,还给他纠正几个错误。
会议室里五个人,只有江午见识过真正的哨兵世界,剩下四人也没有资格再说什么。
“这次去经六学到很多,我在想有些方法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学习,比如噪声,这个攻击对哨兵很有效,”和嘉冰问他们,“你们觉得呢?”
江午没有发表意见,熊炬和光头都等荣熠说话,毕竟不管他们做什么部署都是为了从叛逃哨兵手里保下荣熠。
荣熠依旧在看那张资料,比他自己分析的到位许多,他把纸放下,给和嘉冰的答案是:“我觉得没什么效果,噪声影响过程很漫长,叛逃哨兵动真格的可能几分钟就能结束战斗,噪声的功效都发挥不出来,反而伤到自己人。”
他回想一下和他交手的女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松,不经意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个我同意,与其这么麻烦的部署,不如想想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江午说。
“距离演习结束满打满算不到五天,”和嘉冰看着她,“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该动手了,我们不可能完全猜到他们的想法,还是得多想想如何将他们困住。”
困住,只有两个字,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就算困住了,又能困多久?就算他们在发现叛逃者的时候就向塔方举报,那等塔里的人赶来这段时间只能靠他们自己硬抗。
“如果我们不动声色呢?假装没有发现他们,直接告发。”江午说。
“如果他们要杀荣熠,也不动声色?”
和嘉冰这话一出江午就沉默了,在座的几人只有她可以,荣熠的死活对她来讲没有那么重要。
“江午,你的毒就只有上次攻击我的那种程度吗?”荣熠突然问江午。
江午笑了一声:“上次只是对你们用了麻痹,毒性很弱,那时候轻敌,以为对付你已经够用了。”
“那是不是可以用来对付他们?如果你把毒性调到最高的话。”
几个人都看着江午,隐隐看到了希望。
江午冷下一张脸:“想都别想。”
“为什么?”熊炬问。
“因为我会死,你们以为毒是从哪来的?都是我的血。”她轻声说,她是想减刑,早点离开那不见天日的塔中监狱,又不是想直接上西天。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没有完全稳妥的办法,最直接的就是两个重刑犯加一个荣熠团结起来,能拖一秒是一秒,熊炬趴在桌子上开始装死了。
外面已经是夕阳,荣熠喝了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又会再来,距离演习结束还有四天多一点天,这四天里的每一天他注定都要提心吊胆地过。
或许,他应该问一下小黑的意见,这些高级向导不是个个都百经沙场吗?总比他们有经验。
一直到晚饭结束荣熠还是没有找到小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怅然若失,他独自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小黑这次从他脑子里出去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只是隐隐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小黑一丁点的情绪,也可能是他在自作多情。
难道是因为他说自己也是条狗的原因?
狗,最强可能也只能达到刘思凡那种程度了吧,大多数狗依旧是个宠物,小黑是不满意他的精神体觉得丢脸?
他之前还觉得很喜欢,反正他也没有机会把精神体释放出来,在精神图景里养条小狗让它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跑多幸福啊,可对于小黑而言,他毕竟是个实验品,档次这么低,也难怪人家会不开心。
“唉,精神体是什么我也没有办法控制,如果你实在不满意,要不就再找一个人?我没关系的,”他把两个饭盒放在桌子中间,小黑依旧没有回来,他就又自顾自地说,“不理就不理吧,总之你自己藏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太被动了。】
是小黑!他还在!
荣熠眼睛亮起来,他就说刚才怎么不由自主就抠了抠头。
“怎么说?”
【既然处于弱势,就要尽可能掌握战斗主场,赢面才会大一点。】
“有道理,”荣熠点点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晚点再说,我还有事情没有确认。】
没有确认?荣熠小心翼翼地问:“是我的精神体吗?”
乔纾不想提起那个胆小的躲在草原里不愿出来的精神体。
【我没有见到。】
“那就有可能不是狗咯?”荣熠莫名有了点安慰。
乔纾又去荣熠的精神图景逛了一圈,上午见到那几个脚印也消失了,感觉像是有动物特意用爪子刨土给埋了。
他在半空看着那几个小土堆,到底应该怎么样告诉荣熠不要再在潜意识里害怕他了,精神体的主人越怕那个不成器的精神体只会越怂,没成型的时候他还隐隐约约看到好几次轮廓,出生之后他竟然还得满草原的找。
他回想起在经五时看到的轮廓,那时候他太虚弱,轮廓太模糊,下午荣熠提到狗他才觉得那个轮廓越看越像,他怎么能不烦。
如果叛逃哨兵的目标不是他,那他还可能再把荣熠送上去一次激发一下,可是现在他就要重新权衡一下利弊了。
一条狗,到底值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哥!”
荣熠猛地一激灵,小黑已经消失了。
熊炬在外面扯着嗓子锤门:“哥!快来!阿兰醒了!”
荣熠马上跑出去,绊倒了凳子,他和熊炬一起开车到经八的医院,和嘉冰和光头先他们一步到了。
程晨在病房里,阿兰的眼睛睁着,无神地看着上面。
“阿兰,你还好吗?”熊炬两眼噙着泪去抓阿兰的手,结果只抓到空荡荡的袖管,他的眼泪一下就砸下来了。
“你们今天先别问她那些事了,我怕她受刺激。”程晨对和嘉冰说。
“好。”和嘉冰点点头。
病房里所有人都刻意把呼吸声压低,怕打扰到阿兰,程晨不让他们久留,正要赶他们走的时候阿兰突然张开嘴,近乎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别走。”
“我陪着你,不怕。”程晨摸着阿兰的额头。
“和哥。”她说。
“我在,”和嘉冰又走回去,“怎么了?”
“二狗,不听我的,好像......被控制了。”
病房里的几人全都愣住了,二狗,把病毒带到大厦的始作俑者,现在还在大厦里被铁链锁着。
“阿兰,他怎么被控制的?”荣熠忙上前问,他心里很慌,心脏咚咚快速跳不停。
“他把我扔下,抓了一个丧尸带走了,”阿兰说完痛苦地闭上眼,“我去追他的时候......被人打了。”
“可是当天楼下站岗的人说二狗是自己回来的,车上没有丧尸啊。”光头说。
“有.....有......”阿兰重复了两遍。
“那就是,二狗抓了个丧尸,被咬之后,他把丧尸丢下去,自己回大厦了?”熊炬还是不理解,“他图什么啊?”
“他被人控制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荣熠太明白这种感觉,没有自己的意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多荒唐的事,不像一个人,甚至不像一条狗,完全就是行尸走肉。
他们没有在医院停留多久,阿兰说了那几句之后程晨就把他们赶走了,荣熠回到房间,弓着背坐在桌前,那上面摆着的饭盒还在。
“不要进我的精神图景。”他咬着牙说。
涨涨的感觉消失了。
【怎么了?】
“二狗是不是你控制的?”荣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他现在很生气,小黑对他做这一切他都忍了,只害一个二狗尸变他也能忍,可是间接导致阿兰失去两条胳膊他忍不了。
【把话说完。】
荣熠深吸了口气,强忍住骂人的欲望,对他说:“阿兰说二狗是被人控制,主动让丧尸咬他,然后开车回大厦的。”
明明今天他们都已经达成和平协议了,他都准备好要保护小黑逃出那群叛逃哨兵的魔爪了,这一切连一天都没有度过,荣熠现在只想把小黑抓出来扔到大街上,谁爱要谁要。
小黑,和叛逃哨兵,哪个更坏一点他根本不知道,叛逃哨兵是逃犯,自然不是好人,可是这个小黑连身份都没有,荣熠也清楚他一次一次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可是就是有一种本能的推手,让他一次又一次原谅。
“你到底都对我做了什么?”他喃喃道。
乔纾没有说,荣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在垂死挣扎时是靠乔纾的向导素吊着一口气,他依赖于向导素,自然也依赖于乔纾。
【不是我。】
荣熠好像不信。
【我也在找他。】
“谁?”
【演习场里第二个向导,他曾经尝试过进入你的精神系。】
荣熠猛地站起来,回想着之前种种异样,缓缓问道:“你是说在医院的时候,我头疼是因为他?”
【对。】
“那......如果控制二狗的也是他,难道他从那么早开始就盯上我了?”荣熠觉得匪夷所思,“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也没几个人认识我,他为什么会盯上我?”
【好事。】
“什么意思?”
【范围缩小很多了。】
乔纾扬起嘴角,他本来还在怎么处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没想到这一下情势就明朗了这么多,叛逃哨兵要找向导,那个向导可能是他,也可能是躲在暗处的人。
不管他们找谁,最后都不会是他。
“你发誓你没有骗我。”荣熠狠下心再信任小黑一次。
【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