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众人灼灼的目光全落在了若悠月的身上。
若悠月此时只觉得周围人的视线如芒在刺,尤其是身侧的戚烨,虽她没有去看戚烨的眼眸,但却已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
这戚墨,非得逼她不可吗?
即如此,那她便索性彻底断了戚墨的念想。
只是……
她余光轻撇了一眼戚烨,一想起自己之后要说的话,小脸一下便涨了红。
贝齿轻咬下唇,若悠月几次欲要张口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见若悠月这般模样,戚墨看向戚烨轻笑,“原来这个问题在嫂嫂处这般难以回答。”
若悠月闻得戚墨言语,又羞又恼,给自己打了半晌气,终是小声开了口。
“当年,我与父亲遭遇贼人暗算,是王爷救了我和父亲,自此之后、我便……我便对王爷……心生爱慕。”
说至此,若悠月面上羞赧、已是透着恍如胭脂般的绯色。
这事儿,即便是嫁给了戚烨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同他说过,如今却被戚墨这么一逼给说了出来。
“回了府后,也是我主动找到母亲,说……说想嫁与……嫁与王爷。”
若悠月语气极为柔软,但那抹柔软却如同一根根木刺般扎在了戚烨心头。
戚烨从未听悠月同他说过此事,更不知原来悠月这般早便倾心于他。
甚至连这桩婚事,都是悠月特意求来的。
可他在作何?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他竟是怀疑悠月对自己的心意……
戚墨自是不曾想到若悠月对戚烨竟是一见钟情,且一见钟情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
可一见钟情又当如何?
嫁过来之后,嫂嫂过得又是哪般的日子!
“是,嫂嫂你对他有情,可是他呢?他大婚之夜便让你独守空房,婚后对你又是恶劣之极,再加上母妃之事后他那般对你,你难道不曾寒心?”
戚墨锲而不舍地数落着戚烨的种种罪状,每一句话都将扎在戚烨心头的木刺击打得更深。
他不知悠月会如何回答,但他知晓,不论悠月说他何言,都是他应得的。
“我刚嫁给王爷之时,二人是有些误会,不过……”
说至不过之时,若悠月的双手缓缓挽上了戚烨的手臂,继续道:“不过如今,王爷也都与我说清楚了,我们二人早已没了嫌隙,我对王爷的情意,绝无终时,想必王爷于我也是如此,王爷您说是不是?”
软语轻绕耳边,香气萦于鼻尖,无骨般的柔夷攀附上他的臂膀,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他,娇憨的模样恍若仍在王府中的那段时光。
戚烨心头颤得不能自已。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向了若悠月的面容,口中唤道:“悠月。”
悠月二字他唤得极为深情,若悠月神色微动,没来由的竟想起了二人在王府中尚且甜蜜的那些个日子。
只是这一幕亲昵的举动却深深刺痛了戚墨的双眼。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戚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声道:“嫂嫂,你骗我是不是?你不愿面对我的情意,你怕乱了伦理?你故意演给我看的是不是?”
若悠月也在此时瞬间缓过神来。
她撇过脸去,松开了挽着戚烨臂膀的手。
微微摇了摇头后,若悠月对着戚墨道:“戚墨,我对你不过是再普通的叔嫂之情,而你对我,我觉得也并非男女之情,也许,你只是将我当做母妃的替身罢了。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
被若悠月这番一说,戚墨慌得连连摇头,口中喃喃着不字,似是要极力否认此事。
暖意一下消散,戚烨尚有些贪恋,却也不敢奢求,只是未曾给戚墨否认的机会。
他走至戚墨身前,对着他沉声道:“二弟,你嫂嫂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尽早收了你那无谓的心思。”
“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我与你之间,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若悠月的话语不断回荡在他脑海,如咒文一般反复。
他不愿再听到这二人所言,转身便推门而出,门口那挂着的停止营业的木牌随着大门的开启而左右摆动着。
戚墨迈出了门槛后立于门外,清瘦的身形在门框处显得格外孤单寂寥。
不过只是呆立片刻,他便径直向前走去,虽步伐微有些跌撞,却再不曾回头。
伴随着戚墨的离去,门外那方天空也逐渐显现。
浊云暗沉沉的密布于高空,天幕昏黑得几近欲垂。
怕是又要落雨了。
若悠月与戚烨此番行径,想必定已是绝了戚墨的心思。
也好,早日明白自己的感情不过是移情,对谁都好。
温梦梦一转身,便见到戚烨瞧向若悠月时那满眼的情意,显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模样。
啧,恋爱脑上头的男人真烦人。
算了,今日她这个掌柜网开一面,破例提早关店吧。
“看起来马上便要下雨了,今日应当也没有什么客人了,关店吧,我去采购晚饭食材。”温梦梦佯装惋惜。
柳安然立刻会意,“我同梦梦妹妹一起去,届时下雨了,也好帮衬着打个伞。”
孙茜儿是不知这二人意思的,以为真只是天色不佳没有客人,打了个哈欠道:“早上没睡够,那我回房间补觉去。”
很快,三人纷纷离去,大堂之中徒留下若悠月与戚烨二人。
一想起今日自己竟是三番五次的向戚烨道了爱慕之情,若悠月只恨不得现在跺脚离去,但复而又想起今日戚烨为了救自己受了伤,还是垂了眸子淡淡开口问着。
“你今日伤哪了,让我瞧瞧。”
“无妨,与军中之伤相比不算什么。”
哪里不算什么!
就算是平日中绣花针扎了手都还要疼上一时,这都可能殃及及骨头之伤又启是这般舒服的?
既然他不当回事,那她又操心个什么劲儿。
她可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既无事便好。”
说罢,若悠月转身便想离去,却被戚烨一把给牵了住。
“悠月,你今日所言,可是真的?”
什么所言,所的什么言。
今日她到底是被作祟了还是被附身了,怎生一股脑的将话给全说了去。
她方想认真告诉戚烨,她们二人不过就是在戚墨面前逢场作戏,断了他不堪的心思罢了,并无其它意义,却不想一对上戚烨的眸子,便见到他眸中难得而见的希冀。
戚烨的眸子一向是黢黑且幽深、镇定而从容的,他鲜少会带着这般的眸光看向他人。
若悠月思索了一番后,轻叹道:“你救我之时,我便心悦你是真。因着心悦你,想要嫁与你也是真。剩下的,你就当是我为了断戚墨的心思与你逢场作戏的便是。”
多的她也不想再说,生怕戚烨到时候生了些奇怪的误会。
特别是那句:我对王爷的情意,绝无终时,光是想着,若悠月便颤了三颤。
她当时莫不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竟是说出这般话语来。
不过好在,戚墨之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倘若此番不是戚墨找上门来,她还不知晓戚墨存了这般的心思。
见若悠月已是认真答复于他,戚烨也知不能再继续追问,只是认真看向她道:“悠月,二弟之事,是我错了。”
一想起此事,若悠月尚还是有些怒意。
“是,是你错了,今日幸而戚墨来了,若不然你还要误会我到何时?”
“戚烨,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晕厥。就是因着我一见到戚墨,便想到你在镇南王府囚我之事,那方小小的天地便就是我的全部,我努力了好久,我想出去,我不想被困,不想像囚雀一般,你又一直不在,我真的怕极了……戚烨,我真的……我真的好害怕……”
说至此处,泪不自觉的便淌了下来。
若悠月连忙取了帕子擦了,只是这泪越流越多,饶是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听着若悠月所言,戚烨本已是心痛不已,见她流泪,心中更是酸楚。
他微微使了些劲,便将若悠月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若悠月扑在戚烨的怀中抽抽搭搭地哭着。
“戚烨你,你真是可恶,我真的好讨厌你。”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戚烨的衣襟,泪水打湿了他的华服。
戚烨微微收了些力道,将若悠月抱得更紧了些。
“是,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怀中的人儿哭得一颤一颤的,戚烨的心中亦是难受得紧。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修炼了一身的本事,可以在任何事情面前巍然屹立,唯独若悠月却成了他的例外。
在她离开王府之时,他便发觉自己自诩自满的那些个理智、那些个镇静几乎全部都跟着她的离去而彻底崩塌。
这世上,除了他的父王母妃,再无有人能如同若悠月一般如此主宰他的心神了。
好一会儿,若悠月终于敛了些哭意。
一抬眼,却见戚烨的衣襟早已被她糟蹋得不成模样,不免有些歉意。
只是方才情绪激动之时未曾发现,他靠近胸口的衣内有个小小的突起,像个荷包似的,不知是不是也被她给蹂///躏坏了去。
戚烨见她情绪已有所缓解,轻抚了抚她的背。
“可好些了?”
他几乎是尽可能柔了声在问。
若悠月点了点头,“嗯。”
在镇南王府之中,有一堆下人伺候着,衣物上自是个个都被熏了香,而此时戚烨身上的衣物却只有一股清新的皂角味,倒也觉着好闻,只是那处突起的部分,似是有些熟悉的香味。
她不免好奇,用食指点了点衣内那个突起的部分问道:“这是什么?”
戚烨低头朝着她食指点着的方向看去,眼含笑意挑眉道:“你想知道?”
见戚烨这般模样,若悠月也一下赌了气,欲挣脱他的怀抱道:“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美人好不容易入了怀,又岂是她想逃便能逃的。
戚烨自是看出了若悠月的小脾气,没有理会若悠月的话语,只是腾了一只手掏出了那枚香囊递给了若悠月。
若悠月一见到那个香囊,立即便对自己的好奇之心起了悔意,面上一下又露了羞。
“这、这东西,你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