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上钩了。

余瑄挺直腰板，“是啊队长，我们准备从明天开始冲榜，目标是亚服前29，您还有什么吩咐，请指示！”

沈听澜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等了那么久的邀请，结果一打开弹幕才看见，全都是说他老婆被人拐跑了。

难道别人说的次数多了，自己就会信以为真吗？

他刚刚真的有一瞬间恼羞成怒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凭借自己强大的自控力控制住了。

他看了眼半个小时未动的游戏界面。

“既然要冲榜，为什么今天不排，非要明天排？”

这倒是把余瑄问住了。

他本来也想今天排啊，但和裴晗一斗嘴，他就忘记了要排位的事情，甚至连要在沈听澜面前装关系好的事情也完全忘在了脑后。

“那个.....我......对，我们今天先磨合一下，避免配合上出现问题。”

他这话刚说完，耳机里就传来一声非常嘲讽且大声的“呵”。

裴晗一听到沈听澜的声音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了，操，能不能每次和你男神打情骂俏的时候不要拽上别人啊，关爱小动物没听说过吗？真没有素质！

他偏偏要搅局，让他的小心思落空。

“余瑄，沈队长说的对啊，咱们得努力冲榜，不能浪费时间，来，我们快排吧。”

“你......”

“你的目标还很艰巨，你的队长就在身边，所以呢，宝，别挣扎了，这是命中注定，你就乖乖训练吧。”

“我.......”

沈听澜看他张牙舞爪的对着耳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向他伸出了手。

余瑄有些懵，“干.....干嘛？”

“耳机。”

沈听澜的手一看就是勤锻炼的，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一丝不苟，就像他的人一样。

余瑄从头上摘下耳机，轻轻放在他的手中。

沈听澜也没拖延，带上了耳机。

里面正好传来裴晗的话：

“反正你男神看起来对你也不是没有意思，你冲一冲，说不定就睡到了呢。”

沈听澜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原来余瑄就是和这样的人在说话、谈笑，甚至以后还要双排？

想到上次余瑄去酒吧喝酒的时候他也在身边，沈听澜一下子就给这人判了无期徒刑。

他冷冰冰的打断了对面的话，“裴先生是吧，好久不见。”

裴晗一噎，仔细确定了下对面的语气，确定是沈听澜这个大魔头，他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连趴在一旁的猫都吓的跑到一边。

“沈......队长，好久不见。”他面上语气漫不经心，实则心里已经将余瑄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啊，说出卖我就出卖我，真的是......

他就不该相信余瑄在他男神面前会有什么骨气！

不过，裴晗也丝毫不带怕的，除了和余瑄聊天的时候他会稍微显露出一点真实的自我，其余的时间他都会带上一副彬彬有礼的面具，保持着拒人千里的态度。

他还没来得及先发制人，就听沈听澜在那边说：

“上次和裴先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倒是忘了裴先生还是为选手呢？”

你除了诱拐小孩、欺骗小孩还有没有别的本事，作为选手请把你的心思用在比赛上，不要再打余瑄的主意了！

“沈队长说笑了，那次不过是因为瑄瑄的缘故，不然也不会碰到了。”

没有余瑄牵线，你算哪根葱啊，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估计连话都不会和你说一句的。

沈听澜微微皱眉，“是啊，不过年龄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判断水平，以后我会好好管理队员的，就不劳裴先生费心了。”

余瑄是年龄小缺乏最基础的辨别力，不过有他在旁边照看，还是要请裴晗以一个圆润的球形，从哪来到哪儿去。

裴晗简直就被气笑了，他丝毫不让，“沈听澜，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说这番话的呢？是队长，朋友，亦或者是......男朋友？”

「瑟瑟发抖。」

「不敢说话。」

「大佬气场。」

「突然有点佩服这个新人，虽然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但能让澜神的语气越来越阴沉，也算是有本事了。」

「毕竟连比赛场上的阴招都只换来的澜神一句“菜”。」

「好想听完整对话，为什么听不到YY里的声音啊。」

「估计是房主有设置。」

「怎么突然间......这么安静了。」

沈听澜把耳机摘下来，递还给余瑄。只说了句你继续吧，就走出了训练室。

余瑄草草下播，不顾弹幕里粉丝哭天抹泪的恳求，直接退出了直播平台。

下播第一件事，他直接call了裴晗。

“你刚刚和沈听澜说什么了？”余瑄语气有点冲。

“喂喂，别冲我发话啊，我什么都没说的，真的。”裴晗也有些憋屈。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只隔一层窗户纸的关系，但你贴近一看，这纸是保鲜膜，仔细戳了戳，发现是玻璃，拿锤子砸了砸，发现还是防弹玻璃。

两个人明明都对彼此怀有好感，甚至都已经潜移默化的受对方影响，被对方的情感牵着鼻子走，但就是死咬着牙，坚决不肯承认这份感情。

他本以为是傲娇，结果，今天这一试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他实在不知道，两个分不清喜欢和好感的人，究竟要怎么在一起。

余瑄他了解，嘴上说着脸最重要，可要单单只是被脸吸引，又怎么能坚持整整3年，亦或者说，他只喜欢沈听澜的脸，就不会在发生争执之后借酒消愁。

他这个人，多自由随性啊，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手上做着一套。

是那种霸气侧漏的拿着枪要抢劫，结果一拍桌子，把自己手拍疼了，然后就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不抢了。而且不但不抢了，他还会和柜台的营业人员道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束缚，自由随性，却在这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虽然还是随着性子，但明显会在沈听澜的眼神飘过时，略微收敛起自己满身的刺，只露出最柔软的肚子，展现出最乖巧的一面。

从他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只是看脸的时候，裴晗就知道，他已经陷进去了。

原以为真正接触这座冰山会让他望而生退，没想到余瑄还真有冰雪消融的能力。

他对沈听澜这个人不太了解，要说了解，也全都是从余瑄嘴里了解到的带着滤镜的沈听澜。

随便搜一下他，冷淡、疏离、难接近、完美......简直就是把自己完全框在一个框架里的完美主义者。

两人的性格完全大相径庭，也不是余瑄这个傻蛋是怎么入了沈听澜的法眼。

从他不正常的反应，到不恰当的距离，以及不应该出现的占有欲，裴晗完全可以下定论，沈听澜肯定对余瑄有意思。

可是，这俩人好像都没意识到这件事一般，还保持着原始的状态。

“可是你要是什么都没说的话，他不会是这种反应的。”余瑄有些拿不准了，他本意是想诓他一下，出一口自己自己心中的恶气。

可看他这副反应，余瑄心中丝毫没有快感，反而惴惴不安。

他又问了一遍，“晗哥，你快说，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余瑄，你之前说过，只是喜欢沈听澜的脸，对吧？”裴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向他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是。”

“不是？”

余瑄说的理直气壮，“不只有脸啊，还有身材。”

胸肌、腹肌、人鱼线.....想想就流口水呢！

裴晗忍住想要隔空掐死他的冲动，继续诱导着：“那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反应很奇怪吗？”

“我什么反应？”

“就是，就是对他的关注啊，你不觉得你对他的任何反应都非常关注，已经超过了一种单纯的崇拜了吗？”

裴晗真想敲开他的榆木脑袋，给他好好上一课，之前看的那些小说、片子都看到哪里去了，跟着他的脑子一起被抽水马桶冲走了吗？

余瑄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崇拜他啊，他是我男神，我喜欢他。”

“操！”

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裴晗表示很无奈。

“余瑄，你现在，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空气流通顺畅的地方。”

“干什么？”余瑄警惕地问。

“我既怕你胃里的饭顺着把你所剩无几的脑子淹了，又怕空气流通不畅让你那本就发育不良的脑子再萎缩一点。”

“我去。”余瑄听出来了，“你骂我？”

“没有，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裴晗努力怀着一颗包容、理解，善于接纳的善心，宽容的对待着余瑄。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余瑄站在俱乐部阁楼的大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俱乐部一共三层，加上阁楼撑死四层，早就被前面的高楼大厦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小路旁的路灯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裴晗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的问：“余瑄，你能确定，你对沈听澜的感情吗？”

余瑄点了点头，“能啊，你当我是傻小子吗？”

“你那对他什么感情？”

“喜欢啊。”

裴晗只后悔当时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没考个心理咨询师，现在对上这种人只能词穷。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嗯......”余瑄想了想，肯定的说到。

“在人群之中，我会被他吸引。”

就像在前往美国的飞机场看到他夺冠的宣传照，只此一眼，再无他人。

“心里想着他的时候，好像做什么都有了动力。”

从学生到青训生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那段时间吃过什么苦，他早就忘了，但就是记得：

很苦，但也很甜。

“待在他身边，会忍不住想要去看他。”

坐在车上的时候，就是想要偷偷的看他，记住他的一颦一笑，哪怕只有一瞬，也可能都是别人看不到的美好。

“会在意他的感受，也会受他的影响。”

喝最辣的酒，说最玩笑的真心话。

裴晗沉默了，说实话，他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的情感世界格外的匮乏，但是，他也能从逐渐低垂的话语中听出他的失落和用情。

裴晗不能理解，他既然已经理解的清清楚楚，可为什么还要保持着这一层窗户纸呢？

明明敢想敢干才是他的性格，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向他.....”

表白两个字卡在嘴边，裴晗只觉得有些许的干涩。

是他从来没有说出过的话语。

“我说过了。”

余瑄伸手去抓外面的光线，光线透过他的手，隐匿于黑暗之中，当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光，又重现了。

“不过，好像失败了。”

余瑄转过身来。

背对着光线，他被完整的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