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我醒来了,我还在梦里的世界。
烧彻底退了,喉咙也舒服了许多,身上的并不是很严重的冻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把幻想朋友当真呢?因为他太真实了。
梦里的世界太真实了,就连生病都那么真实,我现在的感受就和现实里大病一场后身体发虚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我的病好了,活动范围终于不再局限于那个房间。
我终于被允许洗澡,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久违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的感觉令我无比怀念。
病好了,脑子清醒了,我开始思考我现在的处境——首先,这个梦有点长,已经延续了整整5天。
当然,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梦的时间变长并不会影响到现实的时间。
意思是,我一旦从梦里醒来,无论梦里过去了多久,对于现实里的我而言也不过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而已。
这又让我记起了一段蛮丢脸的回忆。
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大概?
具体时间我不怎么记得清了。黑历史嘛,不需要记得太清。
我跟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打了一架,他拎起饭盒砸到我的脸上,我的鼻软骨被砸中,被打断了。
事后,老师把双方家长请到了学校,互相道歉后对方的家长承诺负责我的医药费,还算讲道理。
我之所以打架,是因为那家伙笑话我,说我像个鬼佬(就是外国人的意思)——因为我的皮肤偏白,留了一头不过耳的短发,卷的很厉害。
不仅自己笑,还要拉上他的狐朋狗友,我们班的其他班的都有,一起笑我。
放学我背书包回家,他也跟在我后面笑我。
他真的太吵了,当然,那时候我的脾气也不算好,还没走出教室呢,我就直接抄起书包抡了过去。
他被砸了一下,懵了一会,也抡起放饭盒的袋子回击。
结局就是之前说的那样,我的鼻软骨断了,他的家长赔钱。
谢天谢地,断掉的鼻软骨恢复的很好,也没有长歪。但我和老爸老妈吵了一架,他们说我不该跟别人打架,我说是他先惹的我。
允许他笑我,不准我回击吗?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被爸妈教育的是我?
很气,但当晚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并不是说我的睡眠质量有多好。
梦对于我而言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我最好的朋友,我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
所以,偶尔听老妈吐槽说我小时候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总想多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动画片,写作业也从来不拖延,有了手机也不会藏在被窝里偷偷玩,早睡早起,晚上睡的比小猪还要死。
她说我挺好养。
当然好养,手机电视哪有梦里的世界好玩?哪个游戏会比我的幻想朋友还要有趣?
每天晚上准时降临的梦境就是我最期待的时光。
我睡着了,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梦的世界,鼻骨上的伤并没有跟着我过来——当然啦,这里是梦嘛。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早就变得很熟悉了,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风墙的边缘,每次,我的幻想朋友都会在这里等我。
我一看到他就跑了过去,向他分享我在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狠狠的吐槽了那个和我打架的同学。
“哎呀,真是个坏家伙。”他坐在我的旁边,听我说完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明明很可爱嘛。”
“发型乱了!”我把他的手拍开。
这家伙,知道我这种自来卷每天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头发勉强打理好吗?!就算在梦里也一样!
“哈哈...”
他把手收了回去,又把两只手撑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天上呼啸的飓风,“小鸟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样呢。”
“...什么?”我抱着头,还在瞪着他。
“就好像我们说的话,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语言。”他过偏头看着我,“每个世界的人拥有的烦恼也不一样。”
我莫名有点不开心——这种把我和他区分开来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嗯...
好吧,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至少,我们现在离得很近,我可以碰到他,他也可以碰到我。
我不服输的问他:“那你的烦恼是什么?”
“不是烦恼,小鸟,是梦想。”他看着天空,看着没有太阳,没有云朵,只有密布的阴云与席卷它们的飓风的天空。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每日升起又落下的太阳和月亮...”
“花草绿树...黄色的落叶与洁白的雪…”
“还有...风与飞鸟...”我看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天空,但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飞鸟,我的名字。
但他不是在叫我,而是在说真正的飞鸟。
“小鸟”
好吧,这回是在叫我了。
他收回手,侧着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笑,灰蓝的眼睛像有星星的夜空。
“我想亲眼看看高墙之外的世界,还有...小鸟的世界。”
...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梦想是自由。
我也知道了,两个世界的确有太多不同——比如说在现实世界,鼻骨被打断家长和老师们都如临大敌。
但在梦里的世界,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的伤口,遇到压迫与不公勇敢的反击才是他们推崇的行为与精神。
所以,为了追求那个梦想,那家伙付诸行动,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以一个不会再延续出更多可能性的句号收尾。
当然,小时候的我领悟不出藏在这些句子里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哈,不愧是诗人啊那家伙,从小就已经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了,简直是老天赏饭吃。
总之,我在我的幻想朋友那里得到了安慰,不被爹妈理解的委屈全都一扫而空。
我总觉得梦里的时间转的很快,很快到了我每天离开梦境回现实的时间,他也清楚这个规律,朝我道别。
然后...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
我没有离开梦境,还留在原地。
在原地蹲下,我意识到,往返两个世界的通道好像出了点问题。
“小鸟,你还好吗?”他蹲在我面前问我。
“我没事。”我看着他,又站了起来。
对的,我还在生气,所以暂时还不想回去。而且,我也不想见学校里那些讨厌的,嘲笑我的家伙,特别是和我打了一架的那小子。
我每天都在许愿让梦的时间更久一点,让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看,这不是愿望成真了吗?
*
由于我俩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他把我带回了家。
呆的时间有点久了,我稍微有点饿,第一次吃到了这个世界的食物——干硬的,味道很一言难尽的黑面包。
不过我天生对吃的就没什么兴趣,从小就是这样,所以食物只要有得吃不饿肚子就可以。
对的,就像老妈说的,我真的很好养。
一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我很开心。
两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他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
我交到了新朋友,和他们在一起玩,我很开心。
三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他把他写的诗给我看,我虽然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但字还不是很会写,所以看不太懂,他念给我听。
嗯,还是很开心的一天,但在晚上的时候...稍微有一点点...嗯,只是一点点!
我有一点点想老爹和老妈。
四天过去了....
“哇啊啊啊!!!”我跪坐在风墙边号啕大哭,“呜呜呜我...我回不去了哇啊啊啊!”
老爸呜呜呜,老妈呜呜呜
“我...嗝...我想回...呜...家。”
我号啕大哭,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不断安慰着我,拍着我的后背,牵着我把我从风墙边带回了他的家。
我跟在他的身后,用空出的那只手揉眼睛,擦眼泪。
他用一块干净的布把我的脸擦干净,晚上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床边,读他收集的故事和诗,还有他写的诗。
我问他:“我还能回去吗?”
他合上书,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会回去的。”
他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似的,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很笃定,好像已经看到了我回去的样子。
但正是这种态度,让那时的我很安心。
我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他笑着回答:“那里才是小鸟的家。”
然后又念了一句临时编的诗:“每一只小鸟都会飞回它们的巢里去。”
我执拗的看着他:“要是回不去,怎么办?”
“那么...”他低头看着我,烛光下,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变成了很温暖的棕色。
他说:“小鸟会有一个新家。”
呜...
我又想哭了...
然后
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
我回来了!
我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从床上蹦起来跑进客厅,老爸老妈都已经醒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做早餐。
我跑过去,直接撞进老妈的后背,两只手紧紧抱着她的腰。
呜哇啊,我还以为永远回不来了。
...
之后又有几次,我在梦境中停留的时间被拉长,最长的一次有足足一个月,但我却不像上次那样哭了。
我知道我会回去,而且...
咳咳,下面请欣赏大诗人小时候的大作
诗名——《小鸟》
...
每一只小鸟都会飞回巢里去,可它有时也会飞向蓝天,飞向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小鸟会有一个新家。
作者有话要说: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
嗯
小鸟,可爱,摸一把(我是真的喜欢我的这只女鹅,怜爱的那种)
当然,其他女鹅也喜欢(海王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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