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阮安倩出嫁的日子,整个阮家都热热闹闹起来,阮家远近的亲眷都悉数到访,大太太江淡烟忙不过来,请了冬紫来一道帮衬。
阮安玉就被冬紫来带着,如同一条小尾巴似的给阮家来参加喜宴的亲戚好友问好,阮家也有百年的家族史,祖上最高还有人入了内阁,因此京城那头始终又有些人脉的。
小脸被男女老少怜爱的摸了个遍,还拿了不少的小红包以及金贵小物件后,阮安玉颇为心满意足,这就是小娃娃的好了啊,转瞬她的目光又落在几个怀孕的堂姐身上,这些礼日后指不定只多不少的额还回去。
跟着冬紫来身边,阮安玉规矩极好,原本听说她有些乖戾性子的宾客,都大大的改观,加之今日特意让管桂好生拾缀一番,把小安玉两份清丽的精致都彰显出来。
其实论容貌,小安玉这张脸才是阮家姑娘里头最拔得头筹的,虽说还有点婴儿肥小胖下巴的,在过两年散下去,绝对是个不得了小美人。
听着耳畔嬉笑谈话,阮安玉目光不由自主朝外头去,望着外头正和阮家三位老爷一道接待客人的阮双行,嘴角不经意微微扬起了笑意。
以后,看谁还敢说阮双行不受阮家的重视。
阮远意,阮家的大老爷,也是整个阮家官职最高的人,带着阮双行一次的见着宾客,有些可以在日后仕途给他铺路的人,亦或者身后亲戚显赫的,阮远意都会多在阮双行跟前说两句。
他是个谦恭厚道,端方正直的性子,心中装着整个阮家兴衰,虽说阮双景才是他的嫡子,可他拎得清楚厉害,这次回来除开嫁女意外,也是有意同整个隔房的侄儿好生谈谈。
若真的是个可造之材,能托付阮家将来的苗子,他会尽可能在京城提前与他铺路。
鞭炮响起,外头腰间挂着红绸的小厮跑进来报喜说江家接亲的队伍来了,紧跟着锣鼓声听。
阮安宁给她招手,嚷嚷说:“安玉,堵门呢,咱们要红包去,快点啊!”
阮安玉嗯了一声,最后得了二十两银子看破门而进的江家人,对着旁边站在的阮双行笑:“二哥刚刚出的对子七妹妹都能够答得上了,你这般敷衍,好歹也是咱们家最有文采的!”
“若是难得你三姐夫进不来门,岂不是要记恨你二哥了?”阮远意背着手看小侄女。
“大伯父!”阮安玉盈盈一笑,“刚刚我拿了红封呢!”
阮远意摸摸她的脑袋,“看来你现在被你二哥带的极好,越发有规矩了。”他顿了顿,“走吧,正堂行礼了。”
穿着喜服的阮安倩被喜娘搀着出来,同新郎官一道给大老爷阮远意和大太太江淡烟行礼。
行礼完毕,喜娘唱着吉词,阮安倩便被阮双行背着上了花轿。
阮双行其实真的不大喜欢这种场合,奈何是小丫头给他求来的,倘若驳了好意,指不定又要在他院子闹闹腾腾好几日。
阮安倩圈着兄长的肩头,“二哥,我以前虽没有欺负过你,也没有跟着落井下石过,可也从来也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过句话,对不起,日后倘若有用得上妹妹的地方,二哥只管开口。”
阮双行将人落到了轿子前,才缓缓说:“你们我也不在乎。”
盖头下的阮安倩笑容一凝固。
***
除开双亲外,娘家人也是要跟着去吃喜酒的。
送嫁队伍到了江家,更是热闹,里里外外到处贴着红色双喜,戏班子也在唱堂会,锣鼓声不绝。
三拜完毕送着新嫁娘入了洞房,阮安玉没了兴趣,就想去找阮安宁玩,结果没把小七妹遇到,反倒是被个小熟人给堵住了。
“阮小七,咱们继续来下棋,这次我肯定吓的过你了!”
陆博荣神气的指着赢的她冒鼻涕泡泡的小妹妹。
“我今日是来喝喜酒的,可不是来和你下棋的。”阮安玉摇头,“我要去找二哥和七妹妹了。”
陆博荣挡路,不放人,“怎么,害怕被我下的哭鼻子了?”
阮安玉肯定不会和他下棋的,今日来往的人怎么多,稍有不慎她和这小子传出点什么,那才是追悔莫及。
瞧陆博荣不依不饶的模样,阮安玉眼珠子转了转,就笑笑说,“不然下次我家有宴会,你跟着你二哥来,我们在一决高下。”
跟着的管桂也给陆博荣行礼,“陆小少爷,我家姑娘还要去找二少爷呢,晚间还要回去呢,若是您等不及,明日来阮家也是可以的,只是今日,的确是咱们家三姑娘大喜的日子,六姑娘也要跟着见许多人呢。”
陆博荣这才勉强把人给放了,“那说好了,下次下,我非赢得你叫爹!”
阮安玉好笑,心道:你怕是得在练个十年,在请个好先生教教再来给我下差不多。
没找到阮安宁,阮安玉遇到了来找她的丫鬟,说的冬紫来让她过去后院见见人。
阮安玉走进屋子,就见一群太太小姐围着冬紫来坐着,很是热络。
冬紫来招呼她给人见礼,阮安玉依次行礼后,和江家同胡同的张家太太忽而开口,“安玉就是阮家二少爷同房的小妹了吧?”
阮安玉不解,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还是点点头,回张太太的话,“阮家二少爷是我的哥哥,我是他同房的小妹。”
张太太摸了把她的小脸,觉得肉唧唧的,从手腕上取下来个沉甸甸的金镯子,落到她的手中,很是财大气粗,接着问她,“你二哥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头安静了不少,阮安玉就见不少小姐们眼神都亮了下。
她内心哇了一声,原来她的二哥已经如此受欢迎了。
见塞到手里的金镯子,阮安玉在看张太太旁边站在的张家姑娘,眨眨眼,忽而开口,“我二哥脚有些问题,张家姐姐也不嫌弃吗?”
单说脸,阮双行在河间府少有敌手,前有阮安仙在女眷圈里头时时刻刻提着,后有冬紫来给了嫁妆让他打理,时常出入府内外,河间府人脉肯定都打通了不少。
至于学问也不必说了,夫子出去和其他人家的私塾的先生喝酒总是要带上两嘴的。
张家小姐脸蛋羞红了下,张太太见女儿不好意思的,笑意更大,和阮安玉说,“你家二哥的脚我瞧着也没什么大碍了,定然是疗养好了。”
“哦,所以张家太太的意思是,倘若我哥哥脚还是有问题,便是不会看的上他了?”
阮安玉觉得这种亲家还是少一个是一个,这里头也不知多少人打着这样的主意,阮双行过得猪狗不如的时候看一眼都觉得嫌恶,眼下发了光彩,又上赶着来,以后怎么能陪着阮二哥共患难的?
这样的亲家和妻子决计是不能要的。
眼下阮安仙飞上枝头变凤凰,阮双行又是举人,明年会试必然会中进士,又是阮家开始受到重用的长孙,不知道成了周遭多少人眼中的香饽饽。
居然还来勾她个八岁娃娃嘴里的话,若她真的憨憨的说了什么被张家太太对号入座,阮双行不得捏死她才怪。
张家太太被阮安玉弄的怔然,尴尬的笑笑,“七姑娘胡说什么呢。”她早就打听到了阮双行颇为疼爱这个小嫡妹妹,若能得这娃娃的喜欢,阮双行那头还能不多看几眼了。
她示意站着的闺女。
张家小姐收到眼神,轻笑道:“安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们招呼打完了,不然我陪你去找你二哥可好?”
阮安玉顿时对这个张家小姐没有好感了,还想接着她去接近阮双行了。
阮安玉把金镯子塞到张太太手中,退后两步,毕恭毕敬行礼,“我若要这些东西,母亲会送给我,二哥若是晓得我胡乱带着人去他跟前晃悠,必然要罚我抄书,张家姐姐若是爱慕我哥哥,大可自己去堵路表白表白心迹……”
这就是做小娃娃的好处,说任何抵人心窝子的话,都可以扣上个童言无忌的帽子。
她走到冬紫来跟前站着,低头看脚上的袖子的花珠。
冬紫来到没想到小女儿这般伶牙俐齿的,她见着有点羞愧的张家小姐,柔柔说,“我家二少爷颇有主见,且马上就是会试了,家里的意思,也是等会试以后在说不迟。”
等着会试高中了,这一屋子的人恐怕都不够格了。
张家太太依旧不死心,“正因为要会试了,才应该快些给你家二少爷找个贴身伺候的人……”
冬紫来脸上虽然笑着,目光明显已带着寒意了,“阮家孩子都是学业为重,以后双行若有好事,必然给给位下帖子。”
这话已经算是不显山不露水告诉这一屋子的人,你们都别想和阮家攀亲了。
这时候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是阮双行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