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深夜,大阪兵库县的一座小荒山上。
仁王踮起脚尖,双手搭成凉棚状看向远处,白天里高大的建筑物这时候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色块,得亏他视力超群才能够从里面分辨出原本影子。
“是这里吗?”
小雨坊摇了摇头,神色萎靡,连续跑空几个地方,它的热情降下来不少。
妖鬼的力量和人类的认知有关,这点对于小妖怪来说更加明显。
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给日和坊建了祠,愿代表晴天的小妖怪能给他们带来好天气。
祈愿让日和坊得到了不少力量,于是,这只日和坊决定留下报答这里。
除了带来好天气之外,它每隔几天都会爬到最高的地方,把好运分给每一个人。
它喜欢跟着路上遇到的小孩回家,一去就是好几天,生性懒散的小雨坊不会一直跟着它,直到联系不上才发现不对。
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也没有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它发现自己多出了日和坊的能力。
正好听到有人抱怨夏末阴雨连绵,它犹豫着模仿起日和坊的样子。事实证明掌握晴天不是件容易事,不然仁王雅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附近的阴阳师家族送来了不少资料,阴阳师对于妖怪的态度算得上包容,不会像除妖师那么激进,除了几个顽固分子之外,他们愿意对守护这块地区的小妖怪表露善意。
兵库县风景秀丽,要说起最高的地方,除了知名的建筑物之外,单是符合要求的山就有好几座。
在不知道具体方位的情况下,一人一妖已经跑空了好几个地方。
“它的妖力是这种么?”
仁王挥手示意,招呼着小雨坊往自己的方向看,他的手里放着一块小小的叶片,发出橙红色的光亮,温暖干燥的妖力在其中流淌。
“就是这个!”这些天第一次得到同伴的消息,小雨坊的情绪很激动,他捧着叶片,像是捧着稀世的珍宝。
“这样追踪就很简单了。”
小雨坊小心翼翼发问:“只有一点点妖力,足够追踪到源头吗?”
这里大概是日和坊失踪前最后所在的地方,还能有点妖力残余,这一丁点根本做不了什么,小雨坊的问题合情合理。
仁王忽地绽开了一个笑容,他冲着小妖怪眨了下眼,圆圆的狐狸眼搭配着他出色的相貌,可爱又无辜,说出来的话却狂妄至极:
“如果连我都做不到,只能说明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这种方法。”
仁王家本就擅长卜卦御神,鉴于这一代出彩的只有他一个……
嗯,这么说也没毛病。
他伸手点上那片绿色,淡蓝色的灵力从指尖泄出,小雨坊眼睛都不敢眨。
然后,无事发生。
“……?”
仁王脸不红心不跳,暗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小雨坊充满希冀的眼神里出现一丝不对劲。
奇怪。
接连试过追踪、显性、转移的术法,除了周围亮了一点没有任何变化,小雨坊提起来的心都慢慢放了下去。
还没放到底,伴随着咔嚓一声,手里的叶片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夜晚山上的风很大,他们原本还要分出精力不让叶片飘下去,现在捂着手的小雨坊像是攥着个强光大手电。
照亮了周围的树木草地,也照亮了仁王沉下来的脸色。
“结界。”
仁王吐出一口气,离得这么近都没发现,他这些日子太松懈了。
橙红色的妖力早就转变成了暗红色,不详的色彩和山下占据了半边天的妖气如出一辙。
“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是一所学校。”小妖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学校?”
仁王雅治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了平等院的身影,他一把抓起小雨坊往山下冲了过去。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足以让仁王完全熟悉关西的建筑,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带路就是了,他在冲天的妖气前停下脚步。
找到了。
仁王雅治在一堵门前抬起头,看着上面“牧之藤中学”稍微瞪大了眼睛。
“puri。这可真是……意外啊。”
正值深夜,学校门口木制的校牌沁上了深色,空无一人的学校正透出光亮,里面时不时传来爆炸般声响。
操场和教学楼上空飘着冲天的黑气,远在大门口都能感觉到阵阵阴森的气息,而夜间担任警卫工作的门卫早就没了声息。
又是一道结界。
仁王的手刚接触到大门,结界就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黑暗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似乎在无声欢迎着他的到来。
他抬脚迈了进去,离开前朝着门卫室看了一眼,确认里面的人还有呼吸之后才放心离开。
门内门外是差异分明,八月底的天气干燥又炎热,这里却充满湿漉漉的水汽,空气中的水滴砸在木制的长椅上,发出灼烧般的滋滋声。
空气中传来的糊味让仁王惊叹了一声,从覆盖了大半个学校的结界来看,这阵仗可真不小。
早在推门的时候他就用灵力包裹了自己,即使是这样也要考虑氧气缺失的问题,不过问题不大。
只要早点解决源头就没关系了。
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后,仁王的眉毛一松——
相貌相似的两兄弟正缩在一角,小声交谈着,突然靠近的仁王雅治吓了他们一跳。
“啊——!!有妖怪!!”其中一个人跳起来大吼。
“puri。如果这只妖怪找过来,你们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他指了指身后,平静地陈述事实。
男生回过头就看到了仁王雅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憋着气扭过头。
“抱歉。”最后还是稍微稳重一点的人开口圆场,“我哥哥他说话经常不过脑子。”
“喂!和真!”男生对拆了自己台的弟弟面露不满。
仁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收获了一个同样的回视。
那个号称关西第一家族的平等院家居然也会有这种人,可他想到自己沉迷画□□的姐姐后又觉得很正常。
谁家还没有一两个奇葩。
这次两个人的衣服上绘有平等院家族的族徽,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断定两个人的家族。
既然族人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现在里面的是平等院凤凰?”
“对。”被叫做和真的男生下意识回答,好心提醒道,“现在是拖住了它,可谁也不知道那个怪物什么时候会发疯。支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仁王并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自言自语:
“输掉了啊。”
“什么?”
两个人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仁王雅治打起精神,“谢谢你们,那就再会了。”
看到他走的方向不对,不仅没出去反而离战斗中心越来越近,两人中的哥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他犹犹豫豫地开口:
“喂,你疯了吗?看不出来那里有多危险吗?”
他提醒的人早就走远了,回答他的只有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男生锤了一下身旁的石头,气呼呼地坐下来,他扯着自己弟弟:
“之后就算这家伙死在里面,也不管用平等院家的事吧?”他阴暗地想,“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从来没有见过他……哎呦!你干嘛打我头?”
和真收回手,打断了哥哥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所学校早就被结界包裹了起来,就连我们也是用了不少道具才进来,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
男生小声嚷嚷:“说不定就是走了狗屎运呢。”
和真快气笑了,索性不去管嘴硬的哥哥,他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既然战场上多了一个人,相信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
牧之藤中学的绿化做的很不错,特别是操场这一块,不认真看简直像是一个小型的植物园,平日里会有很多学生来这里做植物与昆虫的调查报告。
现在这处小小的园子一片狼藉,植物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碎屑和砖块到处都是。
平等院喘着粗气,没什么空关心别的。他心里还带着后怕,谁能想到自己一天到晚呆着的学校会藏着一个恶灵呢?
如果不是从仁王雅治那里拿到的玻璃瓶,有可能直到现在他都还蒙在鼓里,任由它在心里嘲笑阴阳师的愚蠢。
想到这里他的手上忍不住多施加了一点力气:“你隐藏的很深嘛,部长。”
三人高的怪物侧着头,像是在思考者他话中的意思,五官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动作,它大概是想要模仿平日里阳光少年的人设,可上面的表情怎么看都很诡异。
不幸的是,被恶灵附身后没剩下多少智力的怪物意识不到这一点,它可能还在疑惑为什么往日里还算听话的部员身上出现了讨厌的阴阳师气息。
网球部的几个正选躺在球场边缘,早就失去了意识,他们身上的保护罩花费了平等院大半的力量,以至于在战斗中落入下风。
妖怪的实力不简单,平等院离家出走之后沉迷网球,多少在修行上有些懈怠,而妖怪在被他撞破之后就陷入了发狂状态,行为模式单一。
所以他现在虽然狼狈,还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平等院凤凰的脑海里闪过两个人的身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离开。
今天的行动还是草率了。
他把水谷阳斗的话听了进去,什么供在社团办公室的娃娃,听起来就很邪气。于是他安排旁支的一对双胞胎趁这边在比赛时探查一下情况。
他们几乎给对方剃了个光头,网球部换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派出去的双胞胎被一个陶瓷娃娃追在后面跑,那个娃娃在看到“原”部长后更加发狂。
直接摔碎了自己,里面的恶灵有了新的容器。
人类的躯体让它的力量成倍增长,把在场的普通人震晕了过去。
在这场架里,习惯了暴力输出的平等院打得很憋屈,可除了耗下去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方法。
只是上个学而已,有几个月没干过阴阳师活计的平等院有点头疼,他还不知道现在有什么破局方法。
任由怪物破坏下去,先不说学校那边怎么交代,破破烂烂的网球部就更别想招到新生了。
还没想出什么办法,不远处传来一道银芒,本来要扑到他面前的怪物哀嚎了一声,巨大的拳头消散了不少。
一只箭矢破开空气,深深扎在了怪物的手上,从尾部延伸出的链条抡圆了几个圈,沿着手臂往上束缚住半个身子,了。行动收到限制,怪物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平等院猛地抬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银发少年正漂浮在空中,他发丝在气流的作用下微微飘起,因为赶路过急平日里苍白的面色带上了点红润。
在之前的战斗中落下的花瓣叶子环绕在他身边。
“puri。需要帮助吗?平等院桑。”
许是阳光太耀眼,平等院恍惚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纷纷扰扰的樱花从眼前飘落,恰如今天这般。
但在暴力强大的美学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天,足有三层楼高的妖怪前,尚且年幼的仁王雅治抬了抬手——
诸邪退散。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他们初见那天,因为时间和事件的不同,完全是两种印象哈哈哈
平等院:滤镜get
仁王:……?
*
今天测了八百!要老命了呜呜,人家选网球的测完可以直接跑,我们跑完还得练足球,因为下周期末考试哈哈哈哈哈哈(已疯)
好后悔当初没有选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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