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幸村睁开眼睛就发现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显然是种岛留下的。大意是三津谷找他有点事,所以先去球场了,又简单交代了一下房卡的位置,让他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阴天,不见太阳,正是适合打球的天气。幸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食堂用餐了,因为有比赛,他出门的时间得比别人更早一些,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热身时间。
这个时间到达食堂的几乎都是早上有比赛的选手,但也有例外,山吹的亚久津仁不知为何也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实际上之前统计关东单打顶尖选手时没有他也让人觉得奇怪,但当时幸村也没被统计进去,之后接二连三的安排模糊了众人对这件事的惊讶,现在看到他本人,又让人回忆起这件事。
“诶,你没有比赛吧?”越前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亚久津这人乍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但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一副攻击性很强的样子。比如现在,因为刚刚吃了一个栗子羊羹,他心情还不错,所以无所谓回答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跟三津谷前辈沟通过了,今天早上也有我的比赛。”
越前有些惊讶,“和谁?”
“和你们一样,跟幸村打。”
端着碗路过的幸村:“?”
“幸村,你不知道吗?”真田走在他身边,见他愣住,也有些疑惑。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幸村摇摇头,继续朝饭桌走去,“没事,习惯了。”
“莲二呢?”幸村昨晚没回给立海安排的宿舍,环视一圈发现立海这边只有自己,真田和切原。柳的时间观念很强,因为数据网球的缘故,生活得也很规律,不太可能睡过头或者突然决定不来吃早餐。
“柳前辈说自己今天早上的比赛取消了。”切原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把我叫醒以后就回去补觉啦。”
“所以是亚久津换掉了柳。”真田总结道。
“好吧,这样也不错。”幸村已经对今天早上的比赛对手到底是哪些人失去了兴趣,现在除非告诉他需要和所有人轮流打十球赛,不然幸村是不会惊讶的。
他这两天的问号额度已经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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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样也不错。”种岛听完三津谷的新安排,点了点头。
几个高中生提前到达球场,凑在一起商量正事。早在和所有国中生见面之前,三津谷就单独去找了一次亚久津,因为众多选手中,只有他看起来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放弃网球的样子,实际上他也确实放弃过。当时亚久津不耐烦地把人打发走了,所以三津谷也没再尝试和他沟通,后来公布的比赛名单自然就没有他的名字。
哪知道看完昨天种岛和三津谷的比赛,亚久津可能觉得这才是猛男该打的网球,大清早蹲守在三津谷的宿舍门口等他出来,想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比赛名额。而三津谷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由自己和柳比赛更有利于促进柳的进步,顺势答应下来。还收获了一个面无表情的感谢。
“不错?我觉得不行。”陆奥悠步的目光扫过三津谷小腿上的绷带,“我感觉你现在打不过柳莲二。”
陆奥悠马和弟弟一唱一和,“亚玖斗,你现在走路都难吧。”
两兄弟一个No.15一个No.16,都稳稳压三津谷一头,不会对他有慕强心态,又同龄,相处起来没什么客套,有话就直说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种岛一副刚刚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用胳膊肘碰了碰三津谷,“我有一个好办法。”
“‘让我来帮你打。’——你想这么说,对吧?”三津谷抢先说出台词。
没等种岛回应,他马上警惕地拒绝,“我这点伤歇两天就好了,青选结束前一定能打上。”
“我昨天晚上已经跟莲二说过了,让他离你远一点。”
“……”种岛觉得现在如果解释自己是真心想帮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相信,顿时感到一股被冤枉的委屈。于是走到一旁,“不和你们说了,我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奏多。”
“毕竟关西那边只有他一个人,应该挺寂寞的吧。”
但入江寂寞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现在非常忙碌。
日本职业搞笑艺人超过一半都来自大阪,随和和搞笑流淌在每一个大阪人的血液里,这里不拘谨,规矩也没那么多。大阪虽然和京都仅仅相隔二十分钟的车程,但和京都差别很大,假如你在大阪人的餐桌上吐槽京都人无趣,一定能收获相当数量的认同。
与日本其他地区——特别是东京,对京都推崇的态度不同。大阪这个崇尚个人特色的城市,本地人提起京都大多是一副无所谓甚至排斥的态度,也许还会加几句吐槽,类似于:“哎呀,京都人和法国人一样,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我们就不在意这些。”
但能肯定的是有人在意。比如来自京都,又自诩演技天下第一的入江。昨天短短一个晚餐的时间,入江已经让所有参加关西青选的选手感受到了职业喜剧演员的业务能力。但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棘手,因为四天宝寺的队员们的搞笑能力超乎他的想象,比起“能力”,那更像是一种被动技能,一种“天赋”,所以哪怕入江把关西的比赛安排在下午,仍然一大早起来——准备今天可能能用到的冷笑话。
“喂喂喂,奏多?”
“修同学,”入江的语气很温和,“有什么笑话可以提供给我吗?”
“啊?”种岛茫然地回答,“你突然这么问,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好吧。”入江认真地回答,“两分钟之内说完你的事,我这边很忙。”
“你下午才比赛吧?”
“网球比赛确实是下午开始,”入江一边打电话,一边奋笔疾书,“但搞笑比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进行。”
“?”种岛更疑惑了,但同时也接受了这个设定,“我觉得你这句话就挺好笑的……”
“修二,你到底有没有正事?”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要挂电话了。”
“对。”入江赞同了他的话,顺便吐槽道:“你最近提供给我的垃圾信息太多了,我其实有在考虑要不要拉黑你。”
“我这两天没给你打过电话。”种岛反驳。
“我是指你发的消息。”
“嫌我话多?”种岛真的不明白,“可我只是在跟你分享生活中的喜悦……”
“不是。”入江把本子翻到前面,照着念他顺手写下的,给种岛准备的吐槽:“修二,我挺想问问你的——”
“‘幸村精市’是个人名,不是标点符号吧?你为什么一副离了他就不会打字的样子?”
种岛:“??”
入江满意地挂断电话。感觉自己现在至少已经是京都人里最会吐槽的一个了,马上就可以去挑战大阪人。
种岛握着被挂断的电话,神情恍惚。显然是还没适应吐槽役版好友。
不过好在有比赛的国中生们也陆续赶到球场了,正各自做热身运动,种岛就顺势离开这三个跟他不太熟的队友,去围观幸村热身。
“前辈,一会儿的比赛我怎么打?”幸村一边拉伸一边随口问道,像是真的在征求意见。
“?”种岛茫然地回答,“当然是随你怎么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刚刚听说对手换人了,以为后面你们也有安排。”
“你应该没有在生气哦?”
“本来有一点点。”幸村面不改色,“后来我一不小心把房卡掰断了,所以不生气。”
“?”种岛倒吸一口凉气,“只有一张房卡啊!”
“喔,骗你的。”幸村满意了,扬起一个笑容。
趁种岛没反应过来,幸村切入正题,“我想自己决定比赛的顺序,可以吗?”
“你说了算。”种岛直接答应下来,没征求队友们的意见。实话说,在场的四个高中生,没有一个人真的把总教练这个头衔当回事,包括三津谷本人。他要真是个看重权力的人,现在已经因为没有入江帮忙改剧本,被迫因伤退出青训了。
幸村也没有要全部定下来的意思,只是对几个人顺序有些想法,“芥川第一个,赤也第二个,把越前排在最后吧。”
“想看看他观赛这么多场能进步到什么程度?”种岛欲言又止。
“嗯。”幸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这样应该会比较有趣。”
“部长,那为什么我要排在第二个?”切原在幸村身边,做同一套热身动作。
“我之前问过小景,芥川已经能正常使用天衣无缝了。”显然,这种坦诚的交流方式不是单方面的,这两位部长可以随时在真诚沟通和互相试探之间来回切换。
“他感觉芥川现在能打过莲二。”幸村回忆了一下,接着说道,“说想趁这个机会试试他能跟我打成什么样子。”
切原没有听到答案,于是又问了一遍,“所以我为什么要排在第二个呀?”
“刚看完芥川和我打球,趁你印象最深的时候让你比赛更好吧。”
“哦哦,我明白啦!”切原回答。
“不是,等一下……”种岛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游移,切原没有意见他早有预料,这孩子怎么都不像能想到太多的样子。幸村会这么决定他也能接受,因为他已经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了。但种岛确实没想到真田也没意见,他现在的感想大概是原来这人真的这么耿直啊之类的。
“你不怕养虎为患?”种岛用手在幸村面前挥了挥。
幸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这个顾虑,“到时候所有人都看过同样的比赛。”
“就算是比进步幅度,我们立海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当然了!”切原抢先回应,“我会比他们进步得更快!”
真田坚定地回答:“我们来的时候是第一,回去的时候也会是第一。”
虽然差点丢了关东冠军,但立海的所有人仍然保持着王者的自信。也许站在个人的角度,他们有或者说曾经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也有自己一定要打败的对手,但站在团队的立场上,其他所有队伍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对手,只是挑战者。
立海是所有队伍历经千辛万苦攀上高峰,才能在山顶见到的队伍,而他们做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把爬上来的人再打下去。顶峰会一直镌刻着立海的名字,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标题“晨钟催落月”出自魏宪《西湖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