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转这么一圈也就过了五分钟,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儿,柳不在,应该是还在热身回来的路上。
看台上的人也基本都回来了,去而复返的幸村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理论上来说他们的目光很快就会移开——如果没出现意外的话。
他们看到幸村身上突然出现一道白光。与此同时,看台上的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身上也出现了相同的白光。
随后幸村抬手一抛,把手上的饮料朝那个陌生人丢过去。那个人接住,顺势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两人身上的白光同时消失了。
这道白光大家非常熟悉,因为刚刚的比赛中出现过两次——是同调。
但这次出现的同调居然只是因为……方便沟通?毕竟一个在场中,另一个在看台上,还不是最接近球场的那一排。而且——神之子居然也会同调?!他不是单打选手吗?
神之子会同调的话……是不是说明立海的其他单打选手可能也会同调?看台上看到这一幕的队伍受到了多余的惊吓。
丸井指了指那边,朝迹部示意,“就是这样,同调的奇妙用法。”
迹部沉默半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会同调的……”
“呵。”丸井冷笑一声,咬牙切齿,“之前有一天,我们晚训的时候精市身上突然出现同调的白光,然后他就去隔壁球场了。”
“……”忍足纠结了几息时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夸赞:“还挺方便的……”
“他有什么不会的吗?”迹部这么问。
丸井用吐槽的语气说出了一句非常霸气的台词,“你应该知道,精市是毫无死角的。”
忍足:“听起来是丰富多彩的生活呢……”
把网球技巧充分在日常生活中运用的人,正好是最会打网球的那个……怎么想都很精彩。
“可毕竟是同调,这样展示出来……你们的保密工作不是一向都做得很好吗?”忍足看向丸井,他是真的觉得立海这帮人的行为有点前后矛盾。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丸井叹了口气,没有藏着掖着,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把同调当回事。”
“我也问过精市这个问题,”丸井偏头看向好奇的两人,“我们的双打不只有同调而已——他是这么回答我的。”
丸井耸耸肩,“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但也能理解吧……”
“那两个人可是天天把自己是世界第一的双打组合挂在嘴边。”
另一边,毛利的话居然莫名和丸井接上了。
“虽然种岛前辈确实很强,但世界第一的双打组合是我和月光才对。”
种岛冷笑一声,“我怎么都比月光强得多。你打得过精市吗?小毛利。”
“打不过,可是是双打比赛诶!一加一等于无限大的游戏,你们就会个同调有什么用?”毛利非常勇敢地和他顶嘴。
种岛不打算吵个嘴就把自己的底牌泄露出去,开始抬高自己诋毁队友,“会得多有什么用?他只需要帮我发个球就行,我一个人就能按着你们两个打。”
“前辈,就算你是种岛修二这么说也太夸张了!”毛利不满。
“回去打一场试试?我可没有夸张哦。”
“不是这个问题吧……”毛利抓狂,“你说的这种——根本不是双打啊!”
“计较这么多干嘛。”种岛把刚刚接到的饮料拉开喝了一口,“赢了不就行了吗?”
毛利:“……”
毛利直接上去晃种岛的肩膀,“你对我们小部长尊重点好不好!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我种岛修二牵条狗打双打都是世界第一双打组合’啊……太过分了!”
“喂!别晃啊。”种岛努力维持平衡不让饮料洒出来。
毛利停止动作,但还是一脸不高兴地看着种岛。
“?”还能这么理解?种岛仔细思考了一下,咂咂嘴,也品出了这个意思,急忙否认,“我可没这个意思……”
可能是觉得说服力不够吧,他也放弃继续瞒着队友了,“不止你们会除了同调以外的东西哦。”
“诶?”毛利愣住,“居然是这样吗……”
“保密。”种岛把食指竖起放到毛利面前,严肃地威胁他,“不然我就半夜偷偷地把你和月光的腿都拆30公分下来——接到和也身上。”
“不管是哪一步都不可能做到吧!”毛利感觉自己马上要被迫觉醒在四天宝寺待的那一年培养出的吐槽本能了。
德川:“……”
“种岛前辈,我也会保密的。”
种岛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喝饮料。
入江小声提问,语气甚至有点憧憬,“明明是一个宿舍的,为什么不接到我身上呢……”
种岛/德川/毛利:“……”
.
场中,出去热身的柳掐着点回来了。但他站在球场外,没有直接在网前等待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另一边的乾也是这样,好像听到比赛开始的声音再进场会更有仪式感。
“关东大会总决赛,单打三——立海大附属中学柳莲二vs私立青春学院乾贞治——比赛正式开始!”
听到广播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球场走去。
“是时候了。”他们异口同声。
乾推了推眼镜,“接下来,会重新系一下鞋带吧。”
“概率是100%。”
正如他所说,柳在下一秒蹲下,重新把鞋带系了一次。
柳跟好友打招呼,“贞治,好久不见。”
“四年,两个月……”
“零十五天。”柳打断他的话,把后半部分补上。
亚玖斗把数据网球,准确地说是把一部分数据网球教给柳,然后柳再教给乾,从此就有了两个同龄的,同样用数据网球打双打的好朋友。
他们曾是同路人,曾是队友,曾是最理解对方的人。所以分开的四年以后还能说出对方的小习惯,所以会不约而同地一天一天数着分开的时间。
这份友情不止一个人念念不忘。
“虽然我们是旧识,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也正是我希望的。”乾这么回答。
拓植:“……”这两个人话好多!还打不打了?
但他现在是裁判不是教练,所以无法开口吐槽,只能耐着性子等这两个人寒暄完,然后再一边喊对方“博士”/“教授”一边庄重地定下发球权。
“比赛开始!青学乾发球。”
柳回击第一个球的时候,队友们就感觉到不对劲。虽然以柳的实力,在正赛中藏一点是非常正常的事,但这个隐藏实力的界限是应该是正好能压制住对手,不让对方有机可乘才对。
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分明是把实力压制到了和对手差不多的程度。
“哟。”种岛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原来还有这茬。”
入江虽然之前跟幸村去看过他们的和冰帝的练习赛,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再加上那两场幸村没上场的练习赛,不管是谁的网球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现在对两边的选手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及一直在外面的同伴。
“有什么问题吗?”他问种岛。
“戴眼镜的家伙应该用了全力。”种岛指了指青学那边。
然后又指了指这边球场——“但这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家伙,只用了不到五成力吧。”
“诶?”入江没往更坏的方向想,只是感叹,“制造势均力敌的假象吗……是个很体贴的人嘛。”明明刚刚还说自己会全力以赴来着。
球场上,两人一球接着一球,打出了到目前为止比分咬得最紧的一场比赛。往往是你拿一分,我就要追平再拿一两分……
“Game 立海大附属 2-1 Change Court!”
休息时间,幸村没有递水给柳。
柳也没有要喝水的意思,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等时间过去以后又沉默着走上球场。
随后又是一段在柳刻意控制下的,你来我往的比赛。一球又一球,比分从2-1变成3-1,又变成4-4平,最后到5-4,柳暂时领先。
“Game 立海大附属 5-4 Change Court!”
“为什么?”幸村问。
柳想回答自己想要还原那一场没打完的比赛的比分,但看着幸村不悦的表情却说不出这些。
“对不起,精市……”他只是这么说。
幸村冷着脸,命令式的口吻,“我问,你答。”
“莲二,你觉得这场比赛的胜利没有你们之间的交情重要?”
第一个问题就让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心里立海是非常重要的,他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把这场比赛让给好友,不停地拖比赛时间不只是想要还原比分而已,也是他内心在反复挣扎的表现。
幸村见柳这个状态,也知道柳在想什么,所以他更生气了。
“告诉我,这场比赛的胜率,是100%——还是零?”
“说话。”
柳踌躇很久,最终下定决心,“是100%。精市,我会赢下这……”
“不必了。”幸村打断他的话。
幸村一想也知道,能让柳做出这种表现,绝对不只是因为有交情这么简单,他分明是觉得自己对乾有亏欠的。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现在过去找他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
看着柳惊讶的眼神,幸村没有搭理,而是举手示意裁判。
“单打三,立海大弃权。”
哗——
“立海……弃权了?!”
“为什么突然弃权?柳莲二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看台上传来一阵阵不敢置信的声音,这是立海大这几年来第一次主动弃权。而且还是在领先的情况下,由立海的部长幸村精市本人做的决定。
在一片喧哗声中,柳听见幸村对自己说,“和他解释完,再回来跟我解释。”
“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在赛场上,会认为胜利可以同什么东西做比较?”
是因为和对手的交情?还是因为觉得后面上场的切原和真田——特别是真田——肯定会赢下胜利?这些从来都是观众才有资格去为选手找的理由。
拿什么去比较,比较以后觉得哪一方更重要从来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比较对于在赛场上的选手来说,根本就不该存在。
比赛不是观众去比,不是粉丝去比。主办方不会把“竞技心态不合格的人禁止入内”这句话竖个牌子放在看台入口,但这块无形的牌子会永远竖在赛场上。
幸村不是为他放水生气,而是在为他居然出了这么离谱的心态问题生气。
他在球场上从来不会给谁留面子,看着柳无措的表情,直接点明他的纠结和比较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在考虑要不要打假赛。”
“立海不需要假赛战绩——这就是比赛到此为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