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找到切原的时候,他正朝青学的部员们放狠话。也不全是青学的部员,还有拿着相机,应该是来搜集情报的零星几个穿不动峰队服的人。
“没有手冢的你们不堪一击……也不对,就算手冢还在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胜利。”
“你说什么!”手冢被迫离开网球部去治疗是青学的部员们无法释怀的事,此时听切原这么说,他们顿时火气上涌。
“赤也。”柳从转角处走出来,在后面叫他。
切原回头,看到柳前辈来接自己了,瞬间甩下对手们跑过去,“柳前辈!”
“走吧,决赛延期到一周以后了,精市他们在等我们集合呢。”柳皱着眉看他因为跑得太快,外套上沾上的雨水,“下雨天别跑这么快,赤也。”
“噢噢。”切原钻进柳的伞下,把自己的伞关上。
“立海大的!你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刚刚大放厥词道歉吗?!”
听到声音,柳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他们看起来都很生气所以柳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说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回应。
“手冢没告诉过你们?赛场上,尊重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赤也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说罢,带着小学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刚从球场回来的真田,怎么说呢,很震撼。因为真田去练球的球场是露天球场,所以他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不过好歹戴着帽子,不至于太过狼狈。
“从下次比赛开始,我会带一些一次性雨衣。”柳是这么跟真田打招呼的,
真田还没开口就被噎了一下,咳嗽两声,说起正事,“我刚刚和青学那个一年级正选打了场球。”
“哦?结果怎么样。”
“赢了。”真田没有评价对方的网球,也没有提比赛的过程,只是一板一眼地说出结果。
柳点点头,“这样你就不会被幸村怪罪了,弦一郎。”
“……”真田沉默了一息时间,“我回去会按部规加训。”
真田和柳都不算多话的人,一路上只有切原在叽叽喳喳地不停说话,两人偶尔配合地搭一句。等他们到达凉亭,距离幸村发出消息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自然也没有看到之前那场偷家与反偷家的战争……但眼前这一幕也很奇怪。
可能是等太久了吧,这六个人两两一对互相倚靠着睡着了,让三人叫醒他们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其他人都还好,可幸村看起来真很累的样子……真田和柳对视一眼,顿时有了默契:反正这个天气也打不了球,就让他们睡吧!
柳朝切原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三人就在旁边坐下来了。
假装睡着的几个人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顿时骑虎难下,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睡一觉不成?
十分钟前,四人组非常痛苦地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种岛,这个人多活的几年里一定有去偷偷上过什么吵架培训班!最后仁王提出我们有空在这里吵架其实全是在外面晃悠的三人的错,应该一致对外才对。然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凑出一个先装睡再反过来吓人的计划。
“唉……”丸井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这个动作就如同一个信号一般在六人之间传递,于是在真田三人组的视角里,这几个人突然在同一时间清醒过来。像是在大雨中从地里接连冒出的小蘑菇。
幸村睁开眼睛就看到真田满身是水的造型,也有些震撼,“看来我们需要在随行物资里加上一次性雨衣。”
不久之前就听过类似的话的真田:“……”幼驯染和队友的默契是不是太足了一点!
随后真田又交代了一次私下比赛的事,不过也正如柳所说,幸村只是问了问比赛结果,在知道他赢了以后也就没再多说别的。倒是旁边的种岛意味不明地朝这边看了一眼,但他随后打了个哈欠,应该是刚刚睁开眼睛无意识地目光吧。
“你们要回去了吧,这七天打算怎么过?”种岛问。
“继续训练,前辈不回去吗?”
种岛一副不想上班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我啊……我打算趁这个时间回去待一周,找教练帮帮忙,顺便把奏多那个事解决了。”他的话含糊不清,显然就算刚刚和立海几个部员吵了几句,种岛也没有因此信任他们,还是当陌生人看待的。
“决赛再见咯~我会来给你们加油的。”
“决赛见——”
伴随着两人的告别声,种岛撑着伞头也不回地从另一边离开了。幸村也带着人朝校车走去,等双方下次见面,不出意外将会是一个欢快又值得庆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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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是在三小时以后停下的,三船教练记得很清楚。他在这场雨刚刚开始下的时候打了个盹,等雨停了他醒过来就发现一个在外面野了几个月的选手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一点不见外地在翻看训练营其他选手的训练计划。
“种岛?你来后山干什么。”
“找您看看我的新招式,我感觉它好像差点东西……顺便想请您帮个忙。”种岛让开一步,露出身后他给三船准备的整整一箱美酒。
嚯,大手笔。
要是换个人这么做,嗜酒如命的三船肯定直接答应下来,但这个人是种岛修二,所以他又问了一句,“拿这么多东西……你小子憋什么坏呢?”
“冤枉啊,总教练。”种岛没想到自己都离开几个月了风评还没有回升,更颓废了,“这事儿对我来说麻烦,对您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这不是太久没见面了吗,我想着给您多带点上来。”
“也是为了报喜,我感觉再过不久,咱们一军的No.1就要换我来当了。”种岛面不改色地加重筹码。
“哦?看来你的新绝招不简单。”三船站起来,没管他最爱的美酒,一拍桌子,“走,找个地方演示一下。”
“这话要是没夸张,不是举手之劳老夫也给你办了。”
种岛跟在他后面,“我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您,但是……”
“但是不要把你的情报透露给其他教练。你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三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打断他的话。三船才不管那些教练到底哪里惹到种岛了,优秀的选手在他这里有任性的资格。种岛能一直用隐身术在训练营来去自如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嗐,这不是太久没来,怕您给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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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关东大会延期一周的消息传开,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人都或早或晚知道了这个新闻。其他地区的队伍几乎都决定要来观赛,别管为什么要延期这么久,这可是少有的能在全国大会前获取立海大情报的机会。
青学的副部长大石在傍晚先后收到了来自手冢和冰帝部长迹部的消息,前者告诉他自己拜托冰帝帮忙,对部员们进行特训。后者告诉他这场训练是冰帝自己想来的,和手冢关系不大,不用感谢他们,还附了个合宿地址在后面。
大石把这两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能确定的是明天要和冰帝合宿了。在和龙崎教练汇报过以后,匆匆在青学正选群里发布了这个通知。
而立海虽然也接到了几个合宿邀请,幸村却没有理会的意思。一是因为这些邀请都不是实力强劲的队伍发来的,再就是立海在沙滩上的训练已经足够,再图新鲜去和哪个学校合宿没有意义。
晚上,幸村接到一个来自迹部的电话。迹部在打完招呼以后,把自己要带人去帮青学特训的事直接告诉他了。
幸村拿着手机,有些无语地回应,“你去帮青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专门打电话来告诉我……”
“这不是怕你不知道吗?”迹部难得能给幸村添堵,心情愉悦,“决赛的时候在看台上给我们留点位置,冰帝还是要坐在这边的。”
“好,我现在知道了。”幸村随口答应,也没当回事。迹部如果在公事上顾忌两人之间的友情,他反而会担心这个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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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东京网协管理的几家杂志同时发行关东大会延期特刊,从标题到内容都主打一个强强对决。写关东王者立海大实力一如既往的强劲,写青学成长的速度飞快。保管让不了解国中生网球的人一翻开杂志就能感觉到工作人员认为赢家十有八九还是立海大,但实际上青学和立海大的实力差不多。
同一时间,青学的正选们乘着迹部派来接他们的巴士来到合宿地点,都有些惊奇。因为之前那场比赛他们是起了些矛盾的,没想到冰帝会愿意帮助他们特训。
而且冰帝不是和立海的关系很好吗?
他们各自放好行李,随后一起坐下来讨论合宿事宜。迹部看着这一双双欲言又止的好奇的眼睛,也知道他们是想问什么,耸了耸肩,“别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为了帮你们来的。”
“虽然手冢也拜托我了……”迹部直接把话摊开说,“但和他没关系,你们实力更强一点,就能多帮我们冰帝探探立海的实力,仅此而已。”
“帮冰帝……探立海的实力?”大石和龙崎教练对视一眼,不明白迹部是什么意思。
菊丸往前走了两步,可能是想看看迹部的脑子有没有出问题,“你们冰帝不是已经淘汰了吗?”
“冰帝想参加全国大会,只能通过主办方举荐。”乾接过话头,语气肯定。
大石不解,“可是全国大会的主办方要在八月才会揭晓……”
迹部随手拿过早上发行的杂志,看东京网协为决赛做出的宣传,脑子里掠过一个双标的白毛,“我倒是觉得,说不定明后天就会揭晓了。”
那个前辈看起来确实不屑于加入立海的阵营,也没什么正义感的样子。但如果这种来自成年人的算计波及到幸村……迹部毫不怀疑东京网协接下来会迎来一次舆论反噬,总之日子不会太好过。
这无关立海或者青学的选手。大人们既然要把少年人的凌云之志当做棋子摆弄,就要接受棋盘下面突然窜出一把刀子的可能性。
“就算冰帝真能拿到主办方举荐名额,可我们也不一定就打不过立海啊。”桃城抓住了迹部话里的重点,他的意思不就是说冰帝帮不帮他们都不影响立海拿下冠军?
“你们?”迹部乐了,他不知道幸村不上场的真实原因,现在还觉得幸村说关东不上场只是在开玩笑。
“你们绑在一起还不够幸村一个人打的。”
“‘神之子’幸村精市的实力……有这么恐怖吗?”不二有些好奇,迹部这话否定的可不止是青学,现在的青学也不能算弱旅。
“他啊……”迹部想了很久,最后只是叹息一声,“他的网球我已经看不懂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不确定。说不定比我预想的还要夸张……”迹部的目光掠过青学的正选们,最后认真地看向表情凝重的龙崎教练。
“如果‘灭五感’只能展现幸村不到1/3的实力,你们要怎么赢过他呢?”
迹部的话像是给在场的人按下暂停键,顿时一片寂静。
“诶?听起来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嘛。”半晌,越前的语气轻松地回应一句,心里已经把幸村当成一定要战胜的对手。
“我会打败他的!”
“祝你成功。”迹部赞赏地看他一眼,这种斗志他很欣赏,“你们不行的话,就只好交给我们冰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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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青学众人没想到,居然真如迹部所说,网协提前宣布了今年全国大会的举办地点。
先是各个学校的负责人接收到了全国网协发来的关于全国大会将在东京举行的消息,同时确认冰帝将作为主办方举荐队伍参赛。然后从下午开始,媒体开始不约而同地对这个消息造势,说是冰帝的实力撬动了权威。一时之间东京网协刻意炒作的强强对决顿时失真,之前对舆论的投入通通打了水漂。
说实话,只是这个结果种岛是有些不满意的。
但他人在后山,昨天下午打电话给全国网协那边负责和他接头的人,打算搞点极端的处理方式时三船教练正好过来找他。
三船站在种岛旁边听他说完,觉得他的想法有点太野了。三船不是嫌种岛过分,而是客观地认为过于激进的处理方式反而会让他想帮的那一方显得得理不饶人。
于是三船教练抢过电话,开口就是“照老夫说的做,别听刚刚那小子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决了。末了把电话扔回给种岛,“我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疯呢?要因为延期这事儿以私乱法,公开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想取缔人家几个杂志社……”
“年轻人,点到即止。”三船对他的新绝招非常满意,所以现在也没觉得麻烦的意思,“选手只需要好好打球就行,大人的事就交给大人处理。”
“那好吧。”种岛挠了挠头,也知道这事只能这么结束了。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事,我好好想了一下……对我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但也确实史无前例。”
三船看着种岛,有些严肃,“你敢跟我保证,不考虑你和他的私人感情,公事公办,那个人值得我这么做吗?”
“当然,我能保证。”种岛认真回应。
三船点点头,也下定决心了,顺口刺他一句,“哼,别到时候人家不愿意接受你这份好意。”
“那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替他选吧……”
你是这种体贴的人设?三船盯着种岛看了半天,有点稀奇,“下山的时候来找我拿东西。”
“好、好,辛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