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三津谷想了想,“就从毛绒玩具开始讲起吧,这个简单。”
“你们知道东京有多少毛绒玩具吗?”
抱着兔子玩偶的幸村:“……?”
“这是什么问题……我只知道这里有一只兔子。”种岛停顿,朝地上望了一眼,“你不会数过吧?”
“三津谷前辈,我宁愿你说你会算卦。”
“亚玖斗,为了节省时间,下次数‘东京有多少垃圾桶’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京都有多少垃圾桶’?这样更省事。”
“京都不欢迎去数垃圾桶的游客,除非他会打网球披着外套还抱着毛绒玩具。”
“我才不会抱着毛绒玩具去京都数垃圾桶。”
“没关系,京都永远欢迎你。”
三津谷:“……”
两个人你说一句我接一句,把三津谷堵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幸村良心发现,主动切回话题。“三津谷前辈,你什么时候去数毛绒玩具的?”
“我没有数过,是估算。”三津谷叹了口气,“日本有多少个垃圾桶,法国有多少只乌鸦,意大利有多少把伞……这些问题都可以当作学习数据网球之前的热身。”
“唔……”种岛的表情逐渐扭曲,“热身吗……”
幸村把兔子玩偶举起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缓缓放到一旁,在黑暗中小声喃喃,“它们凭什么比算试卷题目简单……”
声音很小,但房间很安静,所以幸村的话还是被两个高中生听到了。种岛在旁边笑得发抖。三津谷在地上听到这两个人的动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感觉柳的数据网球是神话山寨版,是因为在立海的缘故吗?
“你们好好听我说吧。”三津谷几乎是在恳求。
“好——”俩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又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非常配合。
三津谷打了个哈欠,开始讲述一些对他来说难度跟国小一年级数学题差不多的知识,“为了方便讲解,我把这个题目的提问对象缩小一些,只算消费者手上留存的玩偶,店铺或者仓库里的库存不算在内……”
想要算东京有多少毛绒玩具,需要知道的最基础的数据是东京的人口数、平均拥有率,以及人均拥有数量。而对于毛绒玩具这样的商品,年龄越大,拥有数越少,且更受女孩儿欢迎,所以这个问题需要划分消费者的年龄段和性别分别计算,最后再相加。
在各个年龄段,东京的人口分布并不平均,所以还需要年龄椎体辅助,举个例子就是:不仅要知道在某个年龄段内的——比如10-19岁之间——男女比例,还要知道他们的毛绒玩具拥有率分别是多少,以及10-19岁的人占东京总人口的百分数,这样才能得到这部分较为准确的答案。
“显然,在这个问题里,男女分开计算最后再相加比较省事。”三津谷习惯性询问,“应该能跟上吧?”
幸村无声地点了点头。
“还行……”种岛这么答应道,实际上却在暗自嘀咕,数据网球不会真是科学吧?可是球场上都有人能凭空召唤海盗船了,搞科学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学游泳!
得到回应,三津谷心情好了些,“我先算算男性消费者持有的毛绒玩具数量吧。”
东京的年龄椎体为壶形,为了方便讲解,三津谷以20岁为一个梯度,假设0-20岁占总人口数20%,20-40岁30%……5岁以下的男性玩偶持有率为80%、数量为4个,5-10岁的男孩玩偶持有率为50%、数量3个,10-20岁……
再假设各年龄段男女比例为1:1,把东京的总人口数除以2,再分别乘上各个年龄段的比例,就可以得到该年龄段的男性人口数,再把这些数字除以20,就能得到每个年龄段的人口的平均值。最后以持有率和持有数量为线索计算。
比如0-20岁的男性人口平均数×5就可以用来估算0-5岁的男性数量,这部分的人数x80%×3就能用来估算东京0-5岁的男性消费者所持有的毛绒玩具总数。其他年龄段也是相同的算法,把得到的数字相加,就能估算出东京男性消费者持有的毛绒玩具总数。
仅仅过了五分钟,三津谷就把这部分算明白了,听起来非常轻松,也没拿纸笔之类的工具,数据全装在脑子里。好像如果不是为了讲解,他可以直接略去过程说出答案似的。
“接下来按同样的算法,把女性消费者持有的毛绒玩具总数也算出来,两个数字相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三津谷打了个哈欠。
“刚刚提到过,毛绒玩具更受女性喜爱,所以各个年龄段的女性持有率以及持有个数都会高一些。0-5岁的女性持有率为90%,数量5个,5-10岁的女性持有率为80%,数量4个……”
种岛没专心听,而是侧头凝视着桌上从寺院带回来的香烛,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这根蜡烛。如果它还在寺院里,从被制造出来到燃烧殆尽,从前院到主殿到偏殿——哪里需要感受这么科学的氛围!这根蜡烛再有灵性一点就要跑回京都了!
……不过它终归是没跑,又过了一段烛火混着科学的时光,三津谷把东京的女性消费者的毛绒玩具持有数也算完了。最后一相加,差不多是东京总人口数的一半。
“就是这样了,”三津谷总结道,“数据网球其实就是在拥有足够情报的前提下,把看似莫名的问题一步一步模型化、定量化,最后得出结论。”
“虽然这个问题的难度远不及数据网球……不过原理类似,只是用在网球上需要更多更详细的情报,更强的临时反应能力以及计算能力而已。”
“怎么样?这下你们明白数据网球不是算命了吧。”
“嗯。”幸村应了一声。
“?”你真的认真听了,甚至还信了?种岛难以置信地转头,却看到一个熟睡的人。
“……”好吧,这是对“网球”两个字的条件反射。
“幸村同学,”三津谷吞吞吐吐地说,“我知道我讲这话不合适,但是……”
没关系,合不合适都无所谓,反正他已经睡着了,种岛在心里回答道。
“数据网球并非无所不能,不管在球场上还是在球场外。”三津谷停顿了很久,“莲二的水平,算‘人的网球’都勉强,更何况是‘人’呢?”
“我知道他,这几天估计就是装模作样地保持沉默,道歉和忽略都没勇气。”
“幸村,我没有想替他解释,或者劝你原谅的意思。”三津谷想了想,开始往奇怪的方向跑偏,“亚玖斗饭团的做法我已经教给他了,所以……”
“停一下,亚玖斗。”种岛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打断,“他早就睡着了,你想借刀杀人还是明天再说吧。”
“……”你怎么不早说?而且你为什么还醒着啊!三津谷在心底咆哮,翻身背对他。
不过,虽然三津谷不想聊了,但种岛还有话讲,“虽然你说,没有要替那个家伙解释的意思,实际上每句话都是在帮他解释嘛。”
三津谷沉默半晌,站起来把蜡烛吹灭,在黑暗中犹犹豫豫地点头,“大概吧。莲二好歹叫我声哥……”
你明明刚刚还想让他多吃几个亚玖斗饭团!种岛虚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心好脏。但他想讲的不是这个,也不想大晚上不睡觉一直和三津谷闲聊,直接切入正题。
“亚玖斗,你这些话讲一次就够了,别再找机会跟他说。”
“欸?”可是我这次讲只有你听见了啊,这跟没讲有什么区别?三津谷在心里嘀咕,不过他也没那么想帮柳解释,心态大概是:可以一试,不行就算了。
“知道了。”三津谷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操心。”
“什么操心?”种岛疑惑地说,“别碰瓷,我和可你不一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津谷重新躺下,仰望微光中一缕明显的白发,忍不住吐槽,“修二,我们俩现在的处境只能叫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
“我没跟你开玩笑。”种岛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些困了,“亚玖斗,你的行为就像是……”
“就像是在冬天的阳光里,看到一个不戴手套堆雪人的笨蛋,走上去给他递了一双手套。”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三津谷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艰难地回应,“那我们的区别在哪?你是想说自己会上去骂他是笨蛋,顺便把他的围巾也抢走吗……”
“谁管笨蛋怎么样,”种岛说,“我只关心太阳冷不冷。”
三津谷怔住,不知该回些什么。
“亚玖斗,”种岛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正式通知你——”
“从明天早上踏出宿舍门开始,我会和立海那帮人统一战线,你最好跑快点。”种岛讲完这句话就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三津谷:“???”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