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二……”
口号声整齐响亮,回荡在山林间。
在无人机的‘保驾护航’下,训练队伍原路返回。
终点就在眼前,向日岳人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总算是回来了。”
实时监督的迹部景吾通过无人机发号施令,“大家表现的不错,回来后立刻进球场。”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之色,一扫之前的疲惫。
向日岳人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打网球了!”
凤长太郎也开心道:“锻炼了一天终于能摸到球拍了。”
……
他们拿上各自的球拍飞奔网球场,然后就被眼前的画面给刺激到了。
就见迹部景吾戴着墨镜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旁边冷饮水果摆放在桌,说是来度假的都没人敢反驳。
众人皆无语,一个个仿佛泡在了柠檬水中。
忍足侑士皮笑肉不笑道:“队长,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还戴着墨镜呢。”
迹部景吾轻笑一声,语气懒散道:“监督你们有些视觉疲劳,趁现在放松舒缓下。”
忍足侑士:“……”
他不该说话的,是他输了!
迹部景吾从座位上站起身,随手摘掉了脸上的墨镜,指着旁边的置物筐对着众人道:“球拍都收一收,接球练习不需要球拍。”
向日岳人不解道:“不用球拍怎么接球?”
迹部景吾简言意骇道:“徒手接。”
忍足侑士秒懂,然后第一个将网球拍放进了置物筐中,“我没意见。”
“我也没有。”凤长太郎紧跟其后。
其他人也用行动表示没意见,一个接一个将球拍都放了进去。
向日岳人目瞪口呆,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迹部景吾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
向日岳人立刻回神,一个漂亮地翻转将手中的球拍抛进了置物筐中,然后问道:“那谁先来?”
迹部景吾脱下外套,动作潇洒的往后空一扬,抓起球拍看着他,“那就你先来好了。”
向日岳人哦了一声,心想早知道就不开这个口了。
……
球场上,向日岳人微微弯腰,双手不停握拳又松开,整个人蓄势待发,只等迹部景吾发球。
迹部景吾挥动球拍,一个利落的发球。
向日岳人立刻朝着网球落地的方向跑去,速度非常快,徒手将球稳稳地接住了。
迹部景吾还算满意地哼了声,继续发球。
凭着灵活的身手,向日岳人再一次接住了球。
一球,两球,三球……
而迹部景吾发球的速度力道也在不停的叠加。
直到三十球结束,向日岳人已经累得直喘气,身上的衣服也在接球的过程中几度和地面亲密接触而有些脏乱。
迹部景吾活动手腕转了下手中的网球拍,“下一个,日吉若。”
对比向日岳人,日吉若徒手接球的动作就没那么利落了,他稍显狼狈地飞扑滑倒在地,才将第一球堪堪接住。
不过好在他有着坚定的‘以下克上’的意志,三十球只接漏了最后一球,勉强算过关。
场外观看的时透无一郎疑惑道:“为什么不用球拍?徒手接球会有什么效果?”
“这是要让截球范围变大的训练。”站在他身边的忍足侑士给出解释:“借由这种空手接球的练习方式,等到真的拿到球拍的时候,多了球拍的这个长度,等于可以拦截到更远距离的球。”
时透无一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忍足侑士问:“徒手接球看上去容易,其实挺难的,你有信心吗?”
时透无一郎毫不犹豫道:“有。”
徒手接球最大的难度是速度及反应能力,而这两点都在他的擅长范围。
信心是绝对有的,没问题也是真的没有问题。
而时透无一郎也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完全没有问题。
球场上,时透无一郎徒手接下最后一球,可谓是惊到了所有人。
芥川慈郎满脸惊喜,困倦一扫而空,“天啦!三十球都接住了!”
凤长太郎道:“真厉害!”
“时透的反应速度竟然比我都要灵活……”向日岳人备受打击,不敢置信。
忍足侑士补充道:“用时最短,而且迹部可一点都没有放水。”
芥川慈郎突然异想天开来了句:“这样的新人麻烦多来几个!”
众人无语,这家伙铁定还没睡醒。
……
随着夕阳渐渐落下,接球训练接近尾声。
榊太郎卡着点出现,“好了,整队!”
全员并排站立,迹部景吾也回归了队伍。
相比中午在网球场集合的精力充沛,经过了一下午的高负荷训练,大家都尽显疲惫,和队伍中气定神闲的迹部景吾来了个鲜明的对比。
榊太郎道:“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解散后大家先回去洗个澡,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是……”
*
晚餐很丰盛,是迹部景吾特意请来的营养大师,为配合队员的运动量准备的恰到适宜的食物,所有人都吃得大快朵颐。
晚餐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本打算趁着夜色还早想去网球场练球的众人,因为网球拍的没收未归还,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之后,大家都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
忍足侑士开了个话题,说了一个毫无逻辑的鬼故事。
其中就属时透无一郎听得聚精会神,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好奇。
不过在故事结尾,大家则是或多或少被忍足侑士突然一个蹿起变脸给吓到了。
这其中,还有迹部景吾最后恰到好处地关灯配合。
黑暗的客厅安静一片,然后便响起了众人地笑骂声。
密集的训练让大家都有些精神疲惫,且明天一早还要进行体能训练,他们便没撑多久,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所以根本不存在房间分配上的问题,是极度奢侈的一人一间。
……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一扇房门被无声打开,从中走出一人。
沿着昏暗的廊道,他一步步朝着客厅方向走去。
……
凌晨三点。
宍户亮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由于晚上水喝多了,难免需要起夜,他本想熬到天亮,奈何膀胱不允许。
匆匆忙忙解决完生理问题,当他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宽敞昏暗的客厅,余光无意中瞥见一处,蓦地顿住了脚步。
客厅没有开灯,却也不是一片黑暗。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隐约能看清楚四周轮廓,不会因为黑暗而撞到什么东西。
所以之前匆忙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并没有开灯。
可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一定会把客厅所有灯光全部打开。
宍户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
他的视线从落地窗外的一轮圆月上收回,然后慢慢下移——
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蹲在落地窗前,冷风透过未关上的窗缝渗入,吹动了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发丝随风摇摆,发尾隐隐闪着别样的亮色。
宍户亮不由得想起了晚上忍足侑士说得那个鬼故事,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但身为一个无鬼神论者,心中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纠结片刻,然后放轻脚步小心地挪向落地窗。
宍户亮慢慢凑近,期间那身影丝毫未动,仿若死物一般,只除了那被风吹动飘散在空中的长发。
冷风飕飕,宍户亮站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借着月光看清了那身影,瞬间惊了一脸。
“……时透!”
宍户亮提着的心回归原位,只剩满心的疑惑。
只听一道清脆的‘咔嚓’声随着宍户亮的话落而响起,在这宽敞寂静的客厅中回荡几圈,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宍户亮被这道脆响吓了一跳,心脏在这一刻猛地跳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继而又压下心中的忐忑,宍户亮再度开口:“时透,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穿着过于宽大的白色睡衣蹲在地上的时透无一郎立时回头,薄荷绿色的眼眸看着他,茫然又无措。
接着后知后觉叫了声,“宍户学长。”
至于他在做什么,似乎不用他回答了,因为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了。
宍户亮僵立在了原地,他低头盯着时透无一郎脚边的黑色无人机,正是白天监督他们训练的那一架。
但此刻,这架无人机似乎出了一些人为的问题。
他立刻上前两步,然后蹲了下来,哆哆嗦嗦的手指着无人机前端那迷你小人,声音都有些颤抖,“…头…头呢?”
只见无人机前端的迷你版‘迹部景吾’,已然身首异处,只剩身体,头不知去向。
空气仿若凝滞。
数秒后,时透无一郎摊开了右手手心,“在这。”
看着躺在少年手中那颗笑容羁傲的‘小小脑袋’,宍户亮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一时哑然。
令人窒息的沉默感袭来。
两人就地蹲着,宍户亮捡起地上的无人机,查看了一下,半晌才道:“断了?”
时透无一郎低垂着眼帘,声音听不出情绪,“断了。”
看着手中的‘小小脑袋’,时透无一郎手指不受控制地捏了捏,内疚感涌上心头,他不是故意的。
宍户亮将少年的动作看在眼里,误以为他是损坏了东西害怕了,于是昧着良心说:“这做工有够差的,怎么一碰就断了呢。”
然而,时透无一郎并未‘借坡下驴,而是主动承认了错误,“是我力气太大掰断的。”
是他太过入神,没有注意四周的动静,才会被宍户学长突然出声吓一跳,力道没控制住将其掰断。
若在从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但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心境也在一点一点的发生转变,让他不再时时刻刻都提高警觉,不再小心戒备死亡威胁的随时降临。
至于他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大概只能让失眠背锅了。
“不……”
宍户亮还想再为他狡辩一下,却见时透无一郎站起来就要走,他连忙站起身拉住人,“你要去哪里?”
时透无一郎道:“我去找迹部学长。”
损坏了东西就要承担损失,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行。”宍戸亮拉着他没松手,语气紧张道:“你都把队长的头拧断了……找他肯定会生气的。”
生气还是轻的,没准还要受罚。
时透无一郎一脸坦然,“迹部学长生气是应该的,是我弄坏的。”
见似乎劝不动,宍户亮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可我也有一半的责任,我不想大半夜受罚。”
时透无一郎认真道:“是我掰断的,与学长无关。”
他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牵连别人。
“你不明白,我们的迹部队长一向喜欢连坐。”宍户亮叹了口气,煞有其事道。
不管怎么样,他是不想看到这么乖巧的学弟受罚的,所以,得想想办法。
宍户亮抓住机会继续说:“要不,我们先试着补救一下?”
时透无一郎茫然地看着他,“怎么补救?”
宍戸亮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一下。”
他刚踏出去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的退回来,再三叮嘱道:“千万不要离开,不要去找队长!”
“好。”
得到时透无一郎的保证后,宍户亮才放心离开。
时透无一郎果然站着没动,没过多久,宍户亮就回来了,顺带还拿了个手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光,时透无一郎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胶水。”宍户亮直言道:“只有这个办法了,看看能不能用胶水把‘迹部的头’粘回去。”
漆黑深夜,这话说得可谓是吓死人了。
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害怕,一门心思扑在了补救上面。
时透无一郎问:“这能行吗?”
宍户亮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说道:“先试试,应该差不多的。”
时透无一郎点点头,两人随即便蹲下身捣鼓起来。
……
黑夜沉沉,客厅落地窗前,两道人影鬼鬼祟祟不知在忙活什么,不时有手电筒的灯光一晃而过。
凤长太郎难得起夜,走到客厅便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被吓得差点当场尖叫出声。
但那隐隐熟悉的交谈声让他找回了些理智,随即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悄悄地走了过去。
“宍户学长,时透,你们在干什么?”
被凤长太郎点名的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回头。
而恰好此时,走近的凤长太郎一脚踩到了地上的胶水瓶,反应过来想要收力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噗’的一声,大量胶水从他脚下得以释放。
一切发生的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
蹲在地上的时透无一郎却以超出常人的速度迅速抱着勉强粘附好的无人机跳离了原地。
而宍户亮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那从凤长太郎脚下喷出的胶水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的头发上,然后慢慢滑落……
凤长太郎立刻收回脚,凑上前手足无措道:“……对不起!宍户学长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好半晌宍户亮才回过神来,他站起身用手拨了拨粘在一起的头发,表情麻木道:“我觉得不太好。”
凤长太郎一脸歉意地说抱歉,“要不,我帮学长去洗一洗?”
宍户亮弯腰捡起地上的胶水瓶,放在凤长太郎的眼前,“这是胶水,你要怎么洗?”
“……”
凤长太郎瞪大了双眼,然后不太确定地说:“胶水也是水,多洗几遍应该差不多——”
越说声音越小。
宍户亮顶着一头胶水,一脸生无可恋的沧桑感,“我看差很多。”
这时,时透无一郎手中拿着无人机走了过来,说了句,“宍户学长剃光头一定很帅。”
那语气真诚不带一丝玩笑,若非自己就是当事人,宍户亮差点就信了。
不过凤长太郎的眼睛却亮了,他立刻附和道:“对!时透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他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宍户亮,“要不,就剃了吧?”
宍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