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最近睡觉的时间少了呢~”不二周助来到女孩儿身后。

手冢国光双手环胸，站在旁边，棕黑色的丹凤眼中满是犀利，却被恰到好处的金丝框眼镜掩盖住锋芒，肯定道，“你对他很感兴趣。”

球场中，琥珀色的瞳孔的猫眼少年唇角扬着自信的笑容，在场中肆无忌惮地挥洒着汗水，面对大自己两岁的学长没有一丝怯懦，明明身处劣势的说。

锦织兮散着发丝，抱膝坐在草坪上，专心地看着越前龙马左手挥拍的动作，“你们两个一定要这样寸步不离地盯着我吗？”

不二周助蹲下身，单膝跪在她身后，“皮筋给我。”

锦织兮伸出自己的左胳膊，眼睛仍旧盯着越前龙马。

不二周助顺着她的手腕，把她的皮筋取下来，骨节分明的指尖顺着她已经快要及腰的长发，熟练地把她的头发高高竖起，然后绕成一个花骨朵。

“看你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上他了，小心有人误会哦~”温雅的打趣。

“真的很奇妙啊，不二。光是这样看着，我都能感受到他在球场有多开心。”锦织兮眼中净是羡慕。

“在这里的大家都很热爱网球。”

“是啊，你们真的都很喜欢网球。”锦织兮语气悲伤地感慨道。

场内，组内排名赛，越前龙马和乾贞治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原本被数据套牢的越前龙马提前暴露自己的单脚小碎步，扭转了局势。

旁边同样在观看的比赛的井上记者真心实意地夸赞道，“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个国中生竟然能走出这么高水平的步法···除非是天生就有这样特殊的才能，否则真的很难办到。”

堀尾问道，“那您的意思是，越前是天才吗？”

井上记者淡笑不语，没有往下说。

旁边的小坂田朋香骄傲地夸道，“当然，如果我的龙马不是天才，那还有谁会是天才？”

天才···吗？

锦织兮抱着腿的手紧了紧，头垂的更低了，眼底是看不清的阴影，“我出去买瓶水。”

“我陪你。”手冢国光蹙了一下眉，敏锐地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就是去买瓶水，还怕我跑了不成？”锦织兮若无其事地仰头。

手冢国光抓住她的胳膊，眼底是关心，“我正好有比赛，去那边的球场吧？”

“我没事儿。”锦织兮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故作轻松地朝他笑笑。

“走吧。”

两人渐行渐远。

井上记者盯着两人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怎么有点儿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龙崎樱乃知道这个学姐总是和龙马走的很近，而且龙马君对她的态度也很特别。

少女的心思按捺不住，好奇地打听道，“不二前辈，锦织学姐是部长的女朋友吗？”

不二周助心如明镜，温和地笑了笑，“不是。”

“那为什么这个学姐能自由地出入男子网球部？”小坂田朋香性格坦率，为人直白，心里憋不住问题，“而且我好几次都看见她在偷懒睡觉，根本不好好训练，也从来没打扫过球场，不像是经理的样子。”

“这么说，我每次来也都有看到这个小姑娘，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她要是打网球为什么来你们男网训练？”井上记者顺着话题问下去。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离场内的位置也很近，近的足够比赛中的越前龙马把他们的话听了真切。

“她的事是个秘密，我答应过手冢，不好多说。”不二周助微微勾唇，委婉地拒绝，不予作答，“不过学妹，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坂田朋香本来就崇拜他，看见他和自己搭话，心底开心的不得了，拍拍胸脯，保证道，“学长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样的话，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不二周助语气虽然温柔，但是冰蓝色的瞳孔中掩饰不住的锋芒，冰凉刺骨。

众人微微吃惊。

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女生而已，值得不二周助这么大动干戈的维护。

小坂田朋香往后踉跄了两步，不敢看他。

是她的错觉吗？

不二学长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有些风言风语，网球部的大家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了，但不少的暗语中伤还是避无可避。把她带到网球部是我的私心，也是手冢的好意。我不希望我们的好心成了别人伤害她的借口。”

“对···对不起··”小坂田朋香被说的眼圈微红，委屈极了。

“小朋~”龙崎樱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坂田朋香心口酸涩，漂亮的小脸全是低落沮丧。

“抱歉，我有点儿言语过了。”不二周助阖上双眼，又是一副眉眼弯弯，友好的好相处模样，“还请学妹一定帮我这个忙。”

“好~”小坂田朋香闷闷地只能答应。

——————

“桃子味的。”手冢国光弯腰，把自动贩卖机掉出来的桃子味冷饮拿给女孩儿。

“谢谢。”

锦织兮刚要接过来，饮料却手冢国光收回，他想到了什么，动手拧开瓶盖，这才递给她。

锦织兮一怔，苦笑，“怎么？我现在在你眼中就是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小公主了吗？”

“抱歉。”

“为什么道歉？”锦织兮左手接过，仰头，喝了口冷饮。

“强迫你进网球部的事情。”

“哦，那你是该道歉。”锦织兮笑眯眯地仰头看他，“还有不二。”

阳光下，女孩儿翘着唇角，眉眼弯弯，干净的小脸上有着白玉兰花般的笑容，纯洁美好，可是那双苍蓝色的瞳孔满是历尽沧桑的疲惫麻木。

再没了三年前的肆意张扬，开怀大笑。

手冢国光心堵得慌，比当年被学长毁了胳膊还要难受，“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吵着要喝饮料。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都买了一种，得有一袋子吧，匆匆忙忙地赶回去，结果看到他们已经来接你了。”

“那个···时候吗？”

锦织兮垂眸，嘴边苦涩，“那个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呢？”

“和现在的越前君很像。”

“越前？”锦织兮惊讶。

手冢国光点头，“自信，骄傲，打网球的时候眼底好像有光，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你有多喜欢网球。”

“我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锦织兮呆怔地回味着。

“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手冢国光肯定道。

锦织兮握紧饮料瓶，眼角酸涩，泪水有些不受控制地模糊视线，“原来···原来我以前···”

这么喜欢网球的吗？

泪水断了线，一颗颗，晶莹，剔透，砸湿冰凉的小脸，滚烫的，湿咸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她哭的那样伤心，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找不到方向。

手冢国光心疼这样的她，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心底很清楚，现在···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而已。

“我···我曾经也是个···天才吗？”锦织兮的嗓音颤抖，却在努力伪装着平静。

“是啊，你曾经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网球选手。”

锦织兮咬着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是肩膀却抽动不停。

她只能把头垂的越来越低，挡住所有的崩溃和无奈，低进尘埃里，才不用被任何人看见。

“排名赛结束之后，要不要来帮我们做辅助练习？不会费很大的力，只是发球。”手冢国光提议。

越是见过那样耀眼的她，就越是不能对她的颓废视而不见。

“······”

锦织兮没有回答，却在无声抗拒。

“就当是挥拍练习了，再考虑考虑，锦织。别放弃自己，你还喜欢网球不是吗？”手冢国光想拉她出泥潭。

至少···不要那样痛苦。

锦织兮瞳孔放大。

她···还喜欢网球···吗？

如果可以，她不想喜欢了。

网球曾经给了她全部，可后来也残忍地毁了她的全部。

就像那个人一样。

“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我再考虑考虑。”锦织兮攥紧瓶子。

“好。”手冢国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善解人意地并未多说。

她比谁都喜欢网球。

她不会拒绝的。

她一定会回来的。

网球还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