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悄然而至的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快天亮才渐渐止住,空气中弥漫着的无数水汽凝成了一大片白雾,朦朦胧胧间似有万千薄纱从空中垂落。
教室里头,有栖川坐在座位上,手中正捏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封,两根眉毛抬得高高的,整张脸上都写着诧异。
刚到教室,音桓就瞧见到了这一幕,她在有栖川桌旁停下脚步,忍不住打趣道:“哎呦,是不是还挺惊喜的?”
有栖川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幽幽的看了一眼音桓:“就还挺惊吓的。”
“哪儿发现的?”
“桌肚里。”
“不打开看看吗?”
“唔,我是不太想看的啦。”
“哦?为什么?”
“因为,”往事涌上心头,眉心已经皱出一个“川”字的有栖川摇摇头,声音忽然有些冷淡,“不会的。”
忽然就没兴趣八卦人家的事,音桓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她就听到前面传来纸张被揉的声音。
这时,星野正巧进了教室,只是一见有栖川桌上的粉色纸团,她微微皱眉,脱口而出:“送你的情书?”
“嗯,不然呢?”
“没什么,”星野摇头,又恢复成往昔噙着笑意的样子盯着有栖川,“你不打算拆开来看看吗?”
双眉一撇,有栖川两手交叉抱于胸前,少见的瞪了一眼星野,话语中带着些许抱怨的嗔怒道:“里奈你怎么也这么说。”
“也?”星野了然的看向坐有栖川后面的音桓,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浅笑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倒是粟花落,今天看着精神很好。”
音桓点头,轻轻抬起嘴角,很显然她心情还不错:“睡得好,自然精神好嘛。”
其实按往常的情况,昨晚理应会“发病”的,结果一夜好眠,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音桓突然就想不通了,是她的“病”好了,还是这具身体出现了别的什么状况?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此,她不想再去深究了,因为这个事情,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得出一个结论。
有栖川靠着椅背,双臂交叉,百思不得其解:“说来也怪,明天就要开始放春假了,为什么会这个时候送呢?”
星野附和道:“谁知道呢。”
“不会是……”音桓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算大胆的想法。
闻言,有栖川转身望向音桓:“是什么?”
“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就是我们班里的某个人,”音桓身体前倾,低声道,“其实,你打开来看看也就没必要在这猜了。”
“班里的?”
摩挲着下巴,音桓认真分析道:“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你同意了,于他而言,自然算得上是好事,但要是被拒绝了呢?在一个班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归会尴尬,正好等春假结束,我们也要重新分班,只要你们两个不那么倒霉被分到一个班,对他来说,结局也还好。”
“对了,说起来,开学都快两个月了,你怎么才收到过两三封情书?这和上学期的量实在不能比。”
“我想是因为假期的时间足够让大家理智下来了呀。”单手支着下巴,手指卷起一缕垂下的发丝,转着圈,在指尖缠来绕去。
音桓眉眼带笑,侧目望向窗外,雾气在晨光的拂动下逐渐消散,似一个被摘下面纱的人,一点一点的露出他纤尘不染的肌肤:“今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
眺望了会儿屋外的景色,音桓心情舒畅,正过头来,眼角的一点余光碰巧瞥到似乎正在发呆的星野。
那张微侧的秀气面容上,挂着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笑容,只是那张脸上仿佛又多了些情绪,一点失落,一点不甘以及一些无可奈何的疲惫。
再然后,只见到星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低眸看向桌上的课本。
瞧到这一幕,还没等音桓开始散发思维,一阵上课铃声,瞬间打断了她的思绪,伴随老师进入教室的步伐,翻开课本开始进入学习状态的音桓,很快将刚刚这一幕抛之脑后。
……
器乐社内,乐手们再次停下了演奏。
“抱歉。”星野垂首,好叫人看不见她的情绪。
作为部长的永野悠真走到她面前,柔声问:“星野桑今天是不太舒服吗?”
“真的很抱歉,影响到大家的练习了。”
作为器乐社的指导老师,北本从星野进来就敏锐的察觉出星野有些不太对劲,之后,更是出现问题,像是时间不是早了,就是晚了,甚至她在同一个地方连续吹错三次,这种事实在不该在几乎没出过错的星野身上发生。
只是星野一味说着道歉的话语,很显然她没有想和人沟通的欲望,北本考虑了一会儿,干脆大手一挥,提前结束了器乐社的部活。
“星野,不允许再有下次了。”
“知道了,谢谢北本老师。”星野点头,有些仓皇的快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粟花落,星野这是怎么了?”西川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下音桓。
音桓也是一脸茫然摇头:“不知道。”
眼睛微咪,西川表情若有所思:“我去弓道社问问凛,看她有没有什么头绪。”
“加油。”留下这么一句话,音桓跟着其他社员离开了器乐社。
三月份的天气相比之前已经没那么冷了,纵使昨夜下过雨,在太阳的作用下,温度也还算得上舒服,音桓踩在已经干透的水泥地上,顺着路干往网球社的方向踱步。
在第三个学年的第二个学期结束后,所有的三年级生就因为要参加升学考试,从社团里隐退了,网球社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了三年级生的存在,球场内看着似乎也宽敞了一点。
身为副部长的手塚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和龙崎教练商量着什么。
现在的手塚虽然名义上还被称为副部长,但其实已经和部长没什么区别了,只等春假结束,四月开学升入三年级,他就是网球部名副其实的部长了。
立在挡网外头,音桓两眼向着球场里头乱瞅,一会儿看这个人打球,一会瞧这个人捡球,脸上就差写着无聊两个字了。
“是不是你打到我的?”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幅度大了一点。”
“可恶,你这样子也算道歉吗?”
“为什么不算道歉?”
“你这什么意思?”
“这样当然算道歉了。”
一阵熟悉的吵闹声,音桓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了。
“在球场里吵什么?”
面对手塚,海堂桃城两个赶紧争着解释原因,音桓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年级统一练习挥拍的时候,后排的桃城挥拍碰到了前排的海堂。
不过两个人最后都还是喜提十圈。
音桓忍不住抿嘴偷笑。
别的不说,光是这两位吵架的频率高到音桓都很好奇,他们俩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只可惜关于这一点连数据流大师乾贞治也分析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