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凤凰与莉莉娅丝对视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愿意。”
感受着大手上传来的温度，莉莉娅丝忽然觉得心里也流淌出一种名为温暖的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么？
似乎，还不错。
不过这手只握了两秒便松开了——平等院凤凰忽然觉得那“我愿意”的台词过于诡异，好不容易消失的别扭感又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
“不过，你答应我，不滥杀无辜。”他忙转移了话题，也顺便添上一份保障。
“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对方威胁到我的生命，我不会手软。”
“有人类能威胁到你？”
“有些血猎里的人类精英，借助炼金武器和药剂，大概还是可以跟血族过几招的。人类的身体虽然很脆弱，但很聪明，我所在的时代里，已经有能威胁到血族的热武器，现代武器里的导弹、原子弹之类，有直接杀死血族的威力。”
平等院凤凰沉思。
这么看，血族其实也并非那么强大。不过只要不搞大事情，也不至于有人——或者说国家，会无缘无故朝莉莉娅丝发射导弹。
“藏好身份，保持低调。”
“我知道。”
无论如何，事情是解决了。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经历了这跌宕起伏的凉亭，平等院凤凰感到了几分疲惫，便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现在真的得休息了。”
“好，晚安……凤凰。”顿了一下，莉莉娅丝微微一笑，叫出了平等院凤凰的名字。
她的声音本就清亮空灵，只是平时总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可当她吐出这一句再不普通不过的问候语和他的名字时，声音便像是染上了暖意。
宛如春风拂过，于是冰消雪融。
“嗯，晚安，莉……莉莉。”犹豫了一下，平等院凤凰还是唤出了莉莉娅丝的名字。
在日本，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互相称呼名字，不像欧美更爱称呼名字甚至昵称。平等院凤凰到也不是拘泥之人，入乡随俗，没少叫过别人的名字，此刻唤出“莉莉”这个名字，竟觉得有几分烫嘴。
·
莉莉娅丝离开后，平等院凤凰看着自己被莉莉娅丝握过的手，手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冷的触感。
这算是，得到了一个血族的友情。
平等院凤凰不由得有些感慨。
明明两个多月前，他和莉莉娅丝的关系还那么恶劣，后来勉强握手言和，也是摩擦不断。
现在，竟然还成为了朋友。
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确实一起经了很多事。
只是，刚才，在他唤出莉莉娅丝名字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如果莉莉娅丝是人类就好了……
平等院凤凰自嘲一笑。可她毕竟不是。
她只是有着人类外貌，而且还是为“捕猎人类”而生的绝世容貌。
如果莉莉娅丝长成哥斯拉或者克苏鲁那样，你还会动心么？
平等院凤凰这么问自己。
显然不会。
所以，果然还是美色误人吧。
那样一个美人，如果对方是人类，他大概是会去追追看的……
至于现在，能成为朋友已经够了。
况且对方有着远超自己的寿命，又是冷情的性子，还是个性冷淡，白切黑，杀人不眨眼……
而且从国中道高中，他有好感的女生不止一个，追过他的女生也不少，其中不乏性格可爱或者美丽优雅的，就是他忙着打打球，才没时间谈恋爱……
以后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吧。
小小的心动的火苗，就这么被平等院凤凰冷静地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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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平等院凤凰心情也松快了，他走进了浴室准备洗澡，脱下衣服，却一眼看到自己胸口暗红色的字母——Lilias。
血契暂时解不开，但是这名字得去掉。
国外倒是无所谓，到了国内，跟U-17的那群人一起泡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里面还有几个爱搞事情的家伙。
于是，洗完澡，平等院凤凰便给莉莉娅丝发了信息，问她能不能把胸口那跟纹身一样的东西去掉。
【可以，已经藏起来了。】过了一会儿，莉莉娅丝回复。
平等院凤凰检查，果然发现那名字已经消失了。
敢情这玩意是能隐藏的。
【所以，你留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标记。】
【？】
【血族一般会给豢养的血仆打上标记，宣誓所有权，一般是在耳后，脖子。】
【……】
当这是养猪呢……所以果然还是人类女性更可爱。
【契约最初以血仆契约签订，为了契约完整，所以我顺手在胸口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因此标记跟血契联系紧密，暂时去不掉。】
【行吧……】
或许，他该谈个恋爱……
陷入睡梦前，平等院凤凰忽然想。
·
次日，平等院凤凰收拾好行礼，敲开莉莉娅丝的房门，却看见她盯着电脑，浏览着什么资料。
“在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平等院凤凰随口一问。
“夏庞蒂埃家族的资料。”
“哦，怎么样，出结果了么？”平等院凤凰了然。虽然当时莉莉娅丝没有留下等加缪回来，但也委托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况且如果对方不是夏尔的后裔，倒是平白打扰了一番。
“夏庞蒂埃家族，确实是夏尔是家族，加缪是他的第五世孙。”
平等院凤凰默了一瞬，道：“真巧啊……夏尔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死在了一战的凡尔登战役里，时年46岁。”莉莉娅丝轻声说。
平等院凤凰愣了一下。他的历史学的还不错，对这场战争有印象。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持续时间最长、破坏性最大的一场战役，死亡人数近三十万，被称为“凡尔登绞肉机”……
往常在书里看到，也只叹一句惨烈，此刻听莉莉娅丝提起，却恍然觉得那场战争，离自己近了几分。
沉默了许久，平等院凤凰道：“你要去那里看看他么？”
“嗯，送你回日本再去，你已经开学了。”莉莉娅丝转过头说。
“喂喂喂，我又不是小孩子！别一副监护人的样子！”平等院凤凰炸毛。
“可你现在确实还是未成年人。”
“年龄又说明不了什么，我十五岁还不是照样独自流浪非洲。”平等院凤凰一万个不服。
莉莉娅丝点点头：“你在同龄人里，确实是很成熟的人了……”
闻言，平等院凤凰愣了一下，翘了翘嘴角：“你知道就好，所以别把我当小孩看。”
“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你比我小而且法律上未成年的事实。”莉莉娅丝继续道。
平等院凤凰的嘴角又垮了下来，冷哼一声：“年龄小怎么了，总比你这个百岁老人有朝气。”
这次，莉莉娅丝倒是没有反驳。
沉默了片刻，平等院凤凰又道：“迟一天是迟，迟两天也是迟，这都迟了快一周了。而且，反正都要转机，去一趟法国也耽误不了几天。”
莉莉娅丝思考了一会儿，道：“好。”
原来，这吸血鬼的执拗也是会因为别人而改变的。平等院凤凰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