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车开往立海大附中,前方到站终点站立海大附中,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切勿遗漏。”
周六下午,上杉坐在公交车的后座,车厢内只有空荡荡的几人,车窗半开,海水的淡淡的咸腥气息夹杂在风中。
立海大附中近海,从校门口出去走过一段长坡道后就能看到广阔的一览无遗的大海,临海的主干道路上有轨电车时不时的通行而过,沿着海岸线骑车的人不在少数。
海边路上有多条通往沙滩的路,若是再往前走地势渐高,有处高台适合观海,也有小路的楼梯引人前往大海。这附近的海礁石不高且宽,时而有人会向上攀登,感受海浪扑打在礁石底部的余势。
站在立海大校门前静心凝气时,似乎也能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
上杉还是第一次进到立海大的校园内部,校内场地要比青学更大些,规划更加方正,多种植松柏,校门左转就是网球场,隐隐传来击球声。
椎名佑介的电话迟迟没接通,估计是还在练习,她朝着立海大的网球场地走去。
立海大正在进行集体训练,场内也有像青学一般的移动白板。上杉站在台阶上努力辨认了下,深蹲50次,后屈腿100次,提蹱训练2分钟,仰卧起坐50个做3组,俯卧撑40个做3组……
难怪连续拿下两届全国大赛的冠军呢,这练习量……
立海大似乎是全周的出勤训练。青学网球部在没有大型比赛时,基本一周能有三天的休息,不过等预选赛结束,正式到了都大赛时期,除了周四下午定休外,恐怕其余时间都被练习填满了。
“你在找谁吗?”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上杉一跳,她回过头,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没有戴帽子,表情肃冷。
上杉没有刺探敌情被抓包的心虚,所言完全真情实感,“第一次来,参观下制霸全国的立海大网球部。”
“有什么感觉?”
上杉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了,“练习量很大。”
“这只是非正选的训练量。”
……很好,回去就和龙崎教练说,给正选加训练量。
“立海大果然很厉害啊。”上杉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说起来,爷爷怎么样?”
她没错过真田弦一郎一瞬间的怔愣表情,“果然,你不是真田君啊,或许,你是那个仁王君?”
“piyo。”仁王摘下头套,甩了甩头发,银蓝色的头发有几根不乖顺地翘起来,他拉长声音,“被看穿了啊,难得扮一次他还撞上了熟人。”
上杉纠正关于熟人的说法,“只是先前在剑道场见过几次。”
椎名佑介是在真田家的剑道场学习剑道的。上杉小学时击剑学的还不错,但对没怎么了解过剑道,因此她出于好奇有几个周末跟着椎名去过剑道场看练习。真田弦一郎的水平高众人一截,他通常只和更高阶的对手在另一块区域练习,因此他们不过是打过照面的关系。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又怎么知道的我。”
“一种感觉?感觉真田君是会说部活时间谢绝参观的人,也不会问我参观完有什么感受……”
上杉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听说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仁王雅治君,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剩下一句还是编的,相处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椎名佑介和仁王雅治、丸井文太是同班同学,他对于这两人也还算了解,偶尔在提及学校生活时会带过几句。
有那么句话是,不要和你身边的人吐槽仁王雅治,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本人……
“这个评价似乎是来自认识我的人。”仁王可没觉得自己的名气大到了外校去,但他喜欢这个评价。
“bingo。”上杉肯定他的猜测,她注意到球场里有些人频频看向这边,提醒他,“话说回来,仁王君不去训练吗?要是被真田君知道了,一定会被说太松懈了,还要加倍练习什么的…”
至少她去参观的那两天,椎名老是被骂太松懈了。于是她只能去外场溜达,好在真田家的剑道场的庭院布局也颇有风格,打发起时间来很快。
这确实是真田的作风没错,但是比起加倍的练习他更想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和他相处后得出的评价,如果不是网球部的人…
上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明显是来讯提示音,她看了眼备注,是椎名佑介。他结束了训练,正在询问她的具体位置,上杉直接共享了自己的定位。
仁王仍旧在闷头思考,他大概能猜出范围,不过很难知道具体是谁。为了避免耽误他的训练,她将联系人备注递到他眼前,直接向他揭秘,“关于你的评价是他告诉我的。”
仁王露出了然的神色,“椎名啊…”
“仁王,你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上杉看向出现在网球场的门的人,他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头发柔顺齐整,他闭着眼,从他的表情里很难判断出是否有什么不悦的信息。
他就是立海大的三巨头之一,柳莲二。
上杉垂眼收回视线,那部长幸村精市呢?她好像没有看到鸢尾蓝发色的人。
仁王无法忽视柳言语里的不满和警告,但姿态仍旧是轻松悠闲游刃有余的模样,既然已经知道会被罚,不如任性地做完自我介绍,“仁王雅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上杉伊鹤,认识你很高兴。”
在仁王被罚双倍练习时,上杉和椎名正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
海浪击拍岸边的声音很大,卷涌到岸边时溅出洁白的水花,起风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鸥在自由地飞翔。
“你很进入网球部经理的角色了啊,一来就直奔网球场。”
“准确的说,是网球场离得够近,谁知道体育馆在哪里啊,你电话又打不通。”
“我被甩了。”
“啊?”突如其来的剖白让上杉感觉口袋里提前预定的东京迪士尼乐园和海洋乐园的门票烫手,原本想要当做生日礼物送出去,不曾想正主在生日前夕惨遭分手。她将头发拢起扎成低马尾,“那游乐园门票我留着自己玩了。”
椎名佑介失语地看了眼她,“送给我你还要收回去?”
上杉拐进一旁的小卖店,买了根嘎哩嘎哩君棒冰,利索地拆开外包装,“你一个人去玩很怪。”
“谁说我一个人去玩,带上你不就好了。”椎名皱起眉头,“感冒不是没好全吗,被老爸老妈知道我看着你吃冰棍非要停掉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可。”
“你哪来的时间去玩?吃冰棍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上杉将冰棍咬的嘎吱脆,完全没有牙齿被冰洞刺激的酸疼感,“不过你的初恋,两个星期就结束了?”
椎名夺过她的冰棍,“吃一口过过瘾就行了。”
“啊?”上杉示意他把冰棍拿回来,“你恼羞成怒吗?”
“我恼羞成怒个鬼啊。”椎名想了想,“本来也没多喜欢。”顶多有点失落。
上杉拿回冰棍,“没多喜欢你还答应?是认识的人?”
“嗯,拉拉队队长,很多人起哄,就想着交往试试吧。”
“那为什么分手?”
“她说‘比起我,感觉篮球更能吸引椎名君的注意,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椎名君和篮球之间的第三者。椎名君应该感觉很不自在吧,最近午休去练习的频率也变得很高,周末也永远没空…’就是这样。”
居然原模原样地背出来了……这不是在意得很吗?
上杉知道椎名的周末安排,除了篮球的练习,还有常规的剑道练习,要练钢琴,学习经营课程,之前说的那家湘南菜做的很好吃的店他压根没带她去吃,因为没时间,她问道, “上周末不是说去约会了吗?”
“嗯,去体育馆打篮球。”
上杉拍了拍椎名的肩膀,“完全能理解你为什么被甩了,我很支持那个女生的决定。”
“哈?”
上杉没有中再来一根,有些遗憾地将冰棍棒丢进了垃圾桶。“你对她也太不认真了。”
“可她就是因为我打篮球才被吸引的啊。”
上杉看着远处的海鸥飞掠过海面,盘旋于天际,“你没听出来吗,她想要没有篮球参与的二人的相处时间,你不能总让她陪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居然还带她去体育馆看你打篮球…”
“你真厉害…”
椎名佑介听出她的阴阳怪气,“那怎么办?”
“不是说没多大喜欢吗?”上杉从口袋里拿出四张门票,“看看能不能补救吧。”
椎名贴身放进口袋里,从善如流地请教,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上杉有些无语,她恋爱经验半毛钱都没有,椎名佑介还真敢真把她当军师。
“少来烦姐。”
椎名咬了咬牙,“比我还小2个月的家伙…”
两人趴在海边沿路的栏杆上看日落,椎名突然开口,“对了,真田老爷子托我问你想不想去学剑道?”
“你是不是还漏了半句?”
椎名补充上,“学了两年柔道也学够了吧?”
上杉就知道。真田弦右卫门有时也会来东京找手冢国一下棋,有时是在手冢家,有时是去柔道场。真田弦右卫门对上杉参观剑道场有印象,因此当初一眼就认出来在柔道场练习的她。他和手冢国一老斗,因此老也想把她拐过来学剑道……
“我倒也没那么想去接受真田君的铁拳制裁。”她知道真田现在偶尔也会带带新入门的人练习。
“他倒也不会对女生动手,顶多说说你太松懈。”椎名看着栏杆底下堆积的人造方块石头,“而且真田现在忙着管理网球部,你去剑道场也见不到他的?”
“嗯?部长不管?”
“我说青学的网球部经理,你的情报搜集也太差了…”
上杉倒也没反驳,反正青学还有乾这个数据狂人,自己一人就可以包揽所有情报搜集,“嗯,那你作为我在立海大的唯一人脉,能和我说说了吧?”
“幸村君在去年十月因为无故晕倒在车站被紧急送去医院,被检查出患有罕见病症,已经很久没有参与网球部的活动了。”
“学校也没来?”
“嗯,一直在住院,应该是在东京的某家综合病院。”
“可惜了。”在连续两届获得全国优胜的网球部当部长,他的实力得有多么强悍。
“部长缺位,真田的压力也大。”听说他铁拳制裁切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如果说整个网球部还有敢和真田呛一呛声的,大概也只有仁王雅治了。
“难怪…”感觉真田都有些沧桑了。
“话说回来,真不去学剑道?你周六的书法课不是结束了吗,时间段刚好空出来,而且柔道又是在周中的晚上,也不冲突。不过要拒绝的话自己去啊,我可不接受带话。”
那几回他带话拒绝之后,那几个周末他的练习量活生生多了两倍,走路腿都发颤。
“剑道的防身技巧有柔道好么…”上杉将下巴搁在小臂上,“我也没什么兴趣。”
“那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最近的生活。”
“还是老样子。”
上学、放学、部活…像时钟一样有序且重复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