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的新年假期并不长,通常也就放一个星期左右,所以,当裕太到达纽约时,已经是除夕了。
拿到年节菜的淑子神情有点微妙,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手冢太太真是太客气,竟然送这么重的礼。”
除去五层重箱外,还有和国非常受欢迎的年节礼,荞麦面。
到家的不二明彦面对桌上的几个盒子也觉着纳罕:“这年头和国已经流行送年节菜了吗?”
看里面丰富的菜色以及考究的菜式,又想到送年节菜这种行为,不二明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周助这位室友的家里到底是讲究还是不讲究。
本来年节菜这种就是过年一家人分食的东西,没听说过还可以送外人。
“可能吧,”淑子递上筷子:“现在也很少有自己做年节菜的了,毕竟准备起来还是蛮复杂的,相比较起来,去酒店订更方便。”
明彦想了想,也觉着能说得通,现在大家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味遵守传统了。
“不过,淑子,咱们家也确实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年节菜了吧,上次吃还是妈在的时候。”明彦语气中带着怀念。
淑子微微一笑:“是啊,这次还是得谢谢周助的朋友了。”轻轻将此事揭过。
最一脸懵的可能就是裕太了,本来他觉着得过年嘛送菜送肉都挺正常的,送年节菜和送乱七八糟的菜唯一的区别就是加工过,现在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哈,年节菜?你确定没说错?”观月无语。
“这我怎么可能弄错!”觉着事有蹊跷的裕太决定请教一下自己靠谱的前辈。
观月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自己的头发:“听说手冢和不二计划结婚,没想到是真的?”
“哈?”裕太差点摔了手机:“怎么可能?!!!”
“不然手冢妈妈送年节菜干嘛?”
“送礼不是很正常的吗?”
观月很想翻个白眼:“你们家没教你常识吗?”
“所谓年节菜,就是新年一家人分食的食物,当然也可以招待上门做客的亲戚,但是,最起码也是亲戚级别的啊,哪有送外人的道理。”观月解释。
“我们又不是跟手冢他们家吃一个盒子里的东西!”
手机屏幕那头的观月叹了口气:“你是笨蛋吗?!手冢他妈妈送这个东西是在表明和试探,OK?”
“啊?”
裕太默默消化了一会才理清楚这件事。
“说起来手冢妈妈也真是厉害啊,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方法。”
“那我们家收了……”
“呐,裕太,你爸妈怎么说?”
裕太结结巴巴把晚上的事尽量完整地复述出来。
“‘不讲究’?”观月摸着下巴:“这件事你别掺和了,既然你爸妈不知情,你也就当不知情得了。”
“哈?这种事情怎么能当没发生过?”
观月勾起唇角:“怎么?你还真想把你哥嫁出去不成?”
“什么鬼啊!”
“所以说啊,最好就当做不知道。”裕太的心眼子还不如那几个的零头,啧,裕太跟他哥真的是亲生的吗?
裕太对这件事不知情,那不二周助会一无所觉吗?啧啧啧,真是好大一出戏!
“国光,你的信!”
“谢谢爸爸。”手冢接过国晴从外面信箱里取来的信。
“是什么人寄的信啊,朋友吗?这么老远给你寄信啊……”国晴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冢手里的信,难得看到自家孩子跟别的什么人有书信交流,真的很好奇啊。
手冢拆信的手一顿:“爸,你知道什么叫做隐私权吗?”
自家孩子长开后越发像自家老爹年轻时的样子,国晴略怂:“行吧,我不看。”
国光小时候还是很好玩的,小小年纪却非要做出大人做派,倒是非常可爱。可惜,长大后眉眼越发像极了自家那个冷厉的老爹,每次看到国光冷冰冰的眉眼都忍不住想起自己被自家老爹暴揍的情景,太惨了,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手冢拆开信,里面是不二之前说的明信片,韦尔的上面印着韦尔白雪皑皑的雪山。明信片上写着:“将我眼中的风景寄予你。”
除去明信片外,信中还附上三张照片,也都是韦尔的景色。
翻过照片,背后依旧是不二清秀的字迹,寥寥几行,却不是惯常的时间与地点。
第一张是星空下的雪山。
“雪色与星光,送给你”
第二张是晨光中的雪山。
“晨曦和山风,送给你”
第三张却不再是单纯的风景,不二全副武装,穿着全套滑雪装备,戴着护目镜站在雪地里。
手冢尽量往下压的唇角再也克制不住。
“今年一起去滑雪吧(PS:照片是姐姐拍的,她竟然还想私藏?拍的主角是我,照片的归属权也该归我才对!)”
手冢再也没忍住笑出声。
拿出笔,在那句“今年一起去滑雪吧”下面郑重地写了句“好”。
拍了张照片发给不二。
手冢:前两张的照片是送我的风景,最后一张也是送我的?
不二:照片当然都是送你的。
手冢:你那边还在跨年吗?
不二:是啊,毕竟美国和和国隔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嘛
手冢:[录音]
不二点开,传过来的是洪亮的钟声。
手冢:昨晚被爷爷拉去寺庙里听钟,希望你听完也能“八苦尽,烦恼清”。
录音很长很长,足有一个小时。
“真录了全程一百零八下钟声啊,”不二趴在阳台上,看不夜城的霓虹,说话时逸出雾气又淡薄在冷空气里,“傻子。”
不二趴在栏杆上笑:“一个小时,我都要听困了。”
冬休期也不长,一月份开始就断断续续有比赛。为了保持状态,短暂的休息后各位职业选手就又要开始为了比赛进行训练了。
手冢走之前来和国晴告别,依旧是池塘边游廊下。
“争取今年取得更好的成绩,切不可沾沾自喜……”国一说了一箩筐的话,喝了口茶润润喉。
手冢嗯了一声视线就又转到一边的紫藤花架上。之前他跟不二说他种的紫藤花有开花的迹象并不是假话,如今的紫藤已经相当粗壮。
“你这紫藤花开得可美了,可惜你回来的时候不在花期,倒是便宜我这个老头子了。”国一笑笑继续饮茶:“说起来,我之前新收的小弟子,好像很会拍照,如果他在国内有空的话我叫他拍两张给你看看。”
“这种事情,让爸爸或者妈妈来就行,没必要麻烦别人。”
“这不是希望能拍得更好看吗?”
花期啊,手冢想了想说:“我看时间吧,也许今年夏天还能抽空回来一次。”
根据刚出的赛程安排,停办几年的东京公开赛重新回归,貌似时间就在五月份,如果时间不赶的话可以多呆一段时间。
从和国前往德国,这条旅途手冢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每次的心情似乎都不太一样。从最开始的踏碎迷惘孤注一掷,再到留恋与牵绊。急切与期盼,这倒是头一遭。
有些新奇,有些有趣,迫切在心头舌尖翻滚,反倒咀嚼出几丝甜。
拉杆箱的万向轮在沥青的马路上磨出许多细碎的声响,如并不太平静的潮汐。这处的宅子他和不二已经住了快一年,不需要刻意回忆便能找到所处的位置。
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自家的窗台,窗台上有熟悉的身影。
暮色中那人招了招手,路灯依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