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
周六上午,由于下午到晚上有连续两场的马勒第五交响曲,吉成夏子直接把你叫到音乐厅的隔间练习,方便她一边处理团内杂事一边给你提供指导。(吉成夏子的指导:每次练习熟练度额外上升1点。)
莫扎特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基础难度5 熟练度4
【50-1+1d50=49+28=77】
你试图从零调整乐曲的演绎风格,获得【1d3+1=1+1=2】点熟练度。
“真理,独奏最开始时的记号是什么?”吉成夏子将你截断在华彩乐段之前。
“行板,富有感情的,1指,下弓。”你不假思索地报出答案,语速快得像被踩了尾巴。
她无声地笑了,轻轻摇头对你说:“别这么紧张,我不是在考你。刚才你的速度比60还要低,其实可以不必拖得这么慢。如果你对处理不够自信,可以先做到80%,把练习推进下去,到最后再来应对这些细节。”
正当她继续补充内容的时候,隔间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来者是大桥贤二,他依旧是那一身花哨的浅色碎花衬衫,脸色却称不上鲜艳。
“起码敲个门吧,大桥さん。”按照资历,大桥毫无疑问是吉成的前辈,但你的老师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稍稍转动眼珠不咸不淡地感慨。
头发斑白而胡须稀疏的男人拦住自己的自尊心,悄悄瞥了你一眼,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蜷起双手揉搓,表明自己的来意。
“下周轮替会来。我刚才问过行政,她说没问题。”
吉成忍耐一般地用力抿嘴,快速眨眼,终于转过身去看他:“那她可真敬业,下周我们都休假,演出的是青年乐团和芭蕾。很高兴看到行政真正了解我们的行程安排,太让人放心了。”
他的嘴巴尴尬地半张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行政对行程安排一无所知,他也一样,何等敬业。
“我明白大桥さん的情况了,只要你们能做好交接,我没有意见。”首席停下责难,目光也温和不少,“今天和明天的马勒请不要再搞错领结颜色了,会录像的。”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被放过一马的大桥立马面露喜色吊儿郎当,有了关心你的余裕,“小真理这是在练什么呢,嘴唇都咬得没颜色了。”
自己有这么紧张吗?后知后觉你的才松开紧紧刮着下嘴唇的牙齿,留下些许麻木的触感。
在得知你练习的曲目是莫五后,他突然来了好为人师的劲头,凑到你铺架前指点起来。你在他视线的死角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吉成,而你的老师却抬抬眉耸耸肩,一副好戏开场的样子,给大桥的自由发挥留出空间。
“来来来,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大桥贤二!不是我吹牛,每一次小提琴部成员的入团试音我都是评委,请教莫五你可算问对人了。”
你对自吹自擂的行为心生抵触,可大桥那得意又带着些幼稚的神色让喜剧效果压过了吹牛的自我膨胀。你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像个被塞进老人躯体的臭小孩,又或者,他从来都是臭小孩,只不过身体先一步老去罢了。
他扯了扯领口扇风,那嫩黄色的短袖衬衫在你眼前一晃一晃。说来尴尬,你闻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大概是药味吧。
气味不明显,你什么也没说。
“这段行板就当自己是女高音,把句子唱出来。”他的五官随着节奏手舞足蹈,口中轻声哼唱做出示范,“问一遍,再问一遍,接着是回答,最后齐奏进来,总结陈词,第一幕完结。用歌剧的角度来理解就简单很多嘛,对不对?”
你仔细在乐谱上记下他提到的细节,跟着他一起哼唱旋律,学习乐句处理。在他浑浊却又有神的注视下,你尝试根据他的理解来演奏。
莫扎特第五小提琴协奏曲基础难度5 熟练度6
【50+3+1d50=53+44=97】
(熟练度增加1d5=4)
“大桥さん,再这样下去我的教师工作饭碗不保啊。”吉成笑着调侃道,眼中藏着感慨与敬佩,以及些许惋惜。
他得意洋洋地与你站在同侧:“哈哈!我要收学生,起码也得是小真理这种天才级别,一般人我还不教呢!”
你心中感谢他的指导,干笑着点头。
他们二人很快离开隔间去做演出前的确认和准备,只留你一人。
此时,你接到一通来自白石藏之介的电话。简短寒暄后,他问道:“江原现在还在练习中吗?”
“没,上午的练习刚刚结束。”你一边回答一边将乐谱整理在一处。
“今天有时间一起来烟花大会吗?网球社的大家也在。”
作为夏季的插曲,现在的确到了烟花大会集中举办的时候。你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今天的安排。按照吉成夏子的“期待”,你今天要见习两场马勒,给乐团帮忙,回去之后还要写感想,即使她没有明确要求你这么做。
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过长,你下意识补上对话的空隙:“烟花大会……是下午开始的吗?”
电话对面的他噙着笑意回答:“烟花大会从傍晚开始。当然,江原想从下午开始就陪我一起,我也没有意见哦。”
烟花烟花,当然是天暗下来才能好好观赏,这都是什么问题啊!你被自己尴尬得直接蹲在地上,还好隔间里没有其他人。
“说,说的也是,哈哈。”你心中计算着第一场演出结束的大致时间,“嗯,请稍等,我现在就去问老师时间安排!5分钟,呃,不,3分钟之后我就回电话,好吗?”
光是听到你急切的声音,白石就知道你对这次出游满怀期待。
你急匆匆穿过走廊,走进声部首席的准备室,目光寻找锁定你的老师。
“夏子さん,我想和朋友一起去烟花大会,可以吗?”
她一边给琴弓上松香一边说:“去啊。我又不是你妈妈,而且你都快成年了,想出门玩不用向人要许可吧。”那故作惊讶的模样满眼都是捉弄。
“不……我!”逞强似的辩解只让首席们更加怜爱地望向你,“因为之前您一直在强调见习的事啊……”
“去呗去呗,不用成天和我们这帮老家伙待在一起。”小号首席说,“第一场结束后,换套浴衣打扮一下时间应该正好吧?”
他说出了你的心声,你想去烟花大会,但也不想错过名指挥的马勒五,第一场结束后再去是你心中的预案。
事实上,你还是等到吉成夏子点头同意后才放松神色。嘴上说着随你喜欢,可实际上她对你是有要求的,不能太过得意忘形。
“烟花大会,要穿浴衣……?”
“这孩子,真的是日本长大的吗?”二提首席露出大阪人特有的,热情而又担忧的神色,你不由得想起那天带着你去吃拉面的忍足谦也。
“你看她像不像我上次去夏威夷冲上去抓着本地人问‘你们是不是都穿草裙跳舞’?”打击乐首席把燕尾服横在腰前扭着腰跳草裙舞。
“你那也太唐突了吧!”“喂!衣服要皱了!想被后勤骂吗!”
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嘛。你咀嚼尴尬,在心底碎碎念,拘谨的手指抓着衣服边。
二提首席走到你面前,猝不及防揉搓起你的脸颊,用温暖的手掌拂去你眼底的羞耻。她弯着眼角对你说:“别听这帮人瞎闹,去找租浴衣的店,挑一套喜欢的,然后全部交给店员帮你打理。你只负责享受夜晚就好。”
她的话语抚平你的局促与微不可察的委屈。你扁着嘴点点头,而她笑得更深了。
这就是在练习室和音乐厅长大的孩子,仿佛没经过社会化训练,成熟却稚气。吉成夏子若有所思。
当回到隔间给白石藏之介回电话时,心脏停止跳动,你被血液冲进大脑的涌动声吵得失语。
你刚才忘记挂断电话了。通话中的标志明晃晃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你几乎是颤抖着抓起手机,试探地问:“那个,白石さん?”
“嗯?嗯,我在听。”他的声音处于你的完全对立面。
“刚才是我忘记挂断了,让白石さん这样等着,真的很抱歉。”你不报希望地追加一句,“白石さん……有听到什么……吗?”
“刚才吗?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我没有听清。”回答直接坦荡。
呜呜,他绝对听到什么了!被乐团里的人当小孩子对待什么的,即使是事实你也不想被他听见啊。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下去。你故作镇定,把自己能去烟花大会的事告诉他。
“那么我们训练结束后就去音乐厅找你,时间刚好。”
乐团成员说去之前要租浴衣,可现在白石さん好心提出来接你……
他恰到好处抓住你的犹豫:“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去租浴衣的店。全都穿着队服去看烟花大会也太不解风情了。”
他果然!你简直可以想象他一脸无辜眨巴眼睛的模样。
“白石さん……其实刚才都听到了吧!”你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声调与心跳一同在房间里上下窜飞,颤音像醉酒小号手的杰作。
“哈哈!有点没听清呢……喂喂,江原?能听到我说话吗?生气了?”
他爽朗的笑声传来。你恼羞成怒狠狠连击屏幕上停止通话的红色按钮。
真是,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写之前去找了穆特以及陈锐的莫五来听。穆特的自由速度虽然一直被人议论,可我感觉她处理古典时期的作品还是很板正的。(好喜欢她的G弦,可能是其中一把琴?那个破布一样的音色听起来特别过瘾hhh)
陈锐我同步看了他的练习过程。他改了好多地方的弓法啊哈哈(莫五的弓法指法标注挺多(还是我的错觉?
啊啊啊啊一写白石就害怕……好怕把他写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