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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素质很差的同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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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那年樱井花转校到东京,借住到了父亲前女友的家中。

她休学两年,在长辈和医生的建议下离开了原学校,选择了相对轻松的环境,全新的氛围对她会有些心情上的帮助,这段缓冲时期也会为后续的出国决定提供更多的有利因素。

樱井花拖着行李箱站在站台,看着手机里面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现在正是下午六点出头,晚饭的时间,持家的女性大概会在厨房忙碌,她也许会给对方带来一些无伤大雅但存在的小麻烦。

例如油锅刚热好的话,突如其来的电话会导致做菜的时间整体后移;又或者是在切菜,突然间响起的声音会让人被吓一跳,运气不好,也许还会切到手……

在脑海中预设的情况天马行空,樱井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人流最少的角落,翻开自己的手机寻找地址。

她其实提早一天到东京了。票是樱井花退了重新买的,连她的父亲都不知道。她选择背离安排提早一天到东京,也没什么原因,就是自己想这么做。

寄人篱下,是樱井花非常擅长的一件事情。而寄人篱下的关键,是不要给人添麻烦。

樱井花的亲生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尚年幼的时候,她在中国生活,樱井花自然也和母亲那边的亲戚关系亲密些。等到五岁后,她跟着父亲一起回到日本,在神奈川生活至今。

父亲回日本后一直在相亲。樱井孝尚在壮年,樱井家又并非小门小户,她这次要借住的人家便是她父亲早年的对象,二人相处不错,只是樱井花当初并不接受,哭着闹着不同意父亲再娶,还被樱井家的老夫人训斥了一顿。

她当时年幼,极度缺乏安全感,父亲顾念她的感受,竟是真的和那个女人再没了后续。后来樱井花长大了些,不再干涉父亲的私生活,对方再婚生子也能够保持平常心。只是她也没能想到,父亲倒是没和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断绝联系。

樱井花满是敬佩地想:她那位温柔体贴的继母居然对此毫无表态,真是位大度的女性呢。

即使是修炼到能够以平波无澜的心态面对他人的探视的樱井花,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些尴尬。

她在离家前向父亲多要了一笔费用,特地挑选了神奈川的特产点心包装,家中的幼弟樱井浩司扑在她的后背上挂着,嘟囔着说姐姐这已经要算得上是过度包装了。

说罢,还委屈巴巴地接了句:姐姐平时出门都不怎么认路,这次要去东京这么远,自己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满是不舍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祝福还是诅咒她,可爱的小脸挂着不开心的表情。樱井花承受着背部的重量,独自在心中苦恼:会不会不太够呢,毕竟她当时确实给这位女士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后续还是因为行李箱装不下了,樱井花才能作罢,还颇为惋惜没能带上那尊精致的佛像。连抱着新出生的小女儿的继母都笑得失声,说:我们小花真的考虑得太周全了。

陌生的路,樱井花没有自我探索东京的旺盛好奇心,清楚地识别每一条路是对她来说是有些困难的事情,这种弊端可以统称为‘路痴’,并不是一开始有的,而是因为樱井家的专车接送,以及在家与医院线路的重复,这一项功能就与她学到的大部分书本知识一起退化了。樱井花招停了一辆出租车,将手机上的地址展示给对方。

樱井花的新住所是楼房,与商区相邻,她在离开前听父亲说道他那位前女友的经济条件并不十分好——大概是和樱井家比起来——从历史悠久的老宅子里面搬出来,樱井孝给了她一笔可观的生活费,据说还给对方了很大一笔钱,但是对方没有接收,说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樱井花很可爱,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很乐意接收对方。

樱井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惹,泪目了。

态度非常好,这让樱井家也稍微放心了一些,樱井花也觉得自己未来的同住者大概会是很好相处的人,这让她多少是有些期待重回校园生活的日子,以至于在日历上记下了新学期的第一天,后面的每个日子都会多增加一个数字。在分别询问了出租车司机与路人,樱井花确认了一条道路。

楼房不如独栋别墅显眼,是成片扎堆地拥挤在一区,有一个还算繁华的商业区与此处相邻。高大的建筑物参差不齐,阳光的折折叠叠会让这片区域多出来很多被切割下的阴暗处——里面大多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樱井花在听到前方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了脚步,本能地不想上前。

是在打架吗?樱井花想,刚来东京就遇到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她在神奈川的学校里也会遇到这种事情,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喜欢用拳头说话,社团里面的长辈欺压下辈,总之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往往不是什么大事情,为了不惹来什么无法解决的后果,这种‘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都是点到而止,久而久之,反而成为了一些人能够正常生存的唯一方式了。

她止住步子,想安安静静地等骚动结束,但前方暗处的斗争显然不是势均力敌,几声哀嚎过后,樱井花入眼的就是人逃窜的身影。急于保命慌不择路的少年撞到她的身上,那速度太快了,樱井花都没有反应过来,险些让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她吃痛地倒退了一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那人就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仓皇爬起,连道歉都没有地飞速跑开。而后几秒钟,一个高个子的银发少年则从里面走出来。

那应该是“施暴者”。

她与施暴者短暂地对上视线,樱井花毫无波澜地移走目光,表现得像是个什么都没听到的路人。

樱井花没有去仔细看对方的脸,她只是个局外人,不必为自己惹上什么麻烦。重新低下视线,她只能瞧见对方手里面提着她刚刚去过的商区超市的塑料袋,里面依稀可以辨别出是番茄和新鲜的绿叶菜。

对方大概也没想管她,向前的脚步声响起后一段时间,樱井花这才开始拖动自己的行李箱。

行走了一段路,大概是两个人的方向一致,樱井花总能看到那个高大的男生背影。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城市每分每刻都会发生很多事情,樱井花如果什么都去思考那她的脑子不假时日就会爆炸。正是休息的时间,有很多人在外走动,他们也只是其中的一员。对于巷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她本来并不在意,直到对方与她目的地一致地拐入同一所大楼,樱井花才难得地生起了一些忧虑。

——和逞强好斗的生活在同一片区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呢。也许有时候会惹上不大不小的麻烦。

——对自身的安全保障不太好。

这份小小的忧虑并未干扰到她的情绪,她拖动着行李箱慢慢上楼,电梯似乎是在维修,上楼不得已要换个方式。一直在前方的男生似乎因为带着CD随身听而忽略了身后的动作,直到他停留在了樱井花一直在心里默念着的楼层数,樱井花那张平波无澜的脸上才是出现了一些表情的变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楼层数,或者是对方走错了地方,至少不应该这么巧合。

伴随着钥匙扭动的声音,门却是被在里面主动打开,樱井花早在照片上见过的年轻女性笑眯眯地接过男生手中的袋子,语气上扬而温和:“真是辛苦阿仁了!要是彻底忘记了明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呢——唉,你还给我带了水果吗?阿仁真好呢。”

絮絮叨叨的话语并没有干扰到门外的男生,他似乎对于女性的夸奖充耳不闻,摘下耳机准备进屋。

樱井花:……

行李箱在楼梯上往下划去一个台阶的声音格外突兀,引得还在门口的两个人寻声望去。樱井花这才看到那银发男生的具体长相,上扬的银发嚣张率性,狭长的眉眼里面满是不耐与冷漠,他的五官上挑,是一张长得非常凶气的脸,足以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产生一些害怕的情绪。

那漂亮的女性也在看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樱井花的视线一直在他们身上,语气有些好奇:“阿仁,这位是?”

那人似乎是这才发现身后跟这个人,视线往樱井花的身上停顿了两秒钟,没什么表情变化,似乎是确定了对这个女生毫无印象之后,头也不回地进屋:“不认识。”

楼道里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那漂亮女人对她有些善意的笑了笑,有打算开口询问些什么,大抵觉得她是新邻居又或者走错路的小姑娘,因为他们之间的互动被阻拦在楼道里面了。

应该等年长的人先说话了的,但樱井花开口了,她拿稳行李箱站稳身体,深吸一口气,对着对方鞠了一躬:“优纪阿姨,您好,我是樱井花。”

樱井花自我安慰地想:那……和逞强好斗的人住在一个屋子里面,似乎也不是特别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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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花的提早到来为亚久津优纪带来一些惊讶,但他选择的时间点正好,他们各自吃完晚饭有一段时间,亚久津仁已经将碗筷洗好,明天需要的食材也采买完毕——他甚至还下楼找了点乐子——这个时间点正处于空闲时期。

优纪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她的房间,不大,但精致,虽然比不上樱井家,但显然亚久津优纪是一个对生活有要求的人。房间被布置得温馨可爱,连带着窗台的绿植都显得格外有生命力。

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嘘寒问暖,两个人上次见面时隔太久了,亚久津优纪虽然看起来毫不介意,但樱井花还是把自己带的见面礼都拿了出来。

东西的数量被压缩了,樱井花自己有些不满意,但是亚久津优纪非常惊喜。二人交谈的内容围绕着这几年樱井花的生活、病情、以后转入山吹后的未来发展展开,樱井花一一回答。

平日里居住的地方多出来一个人是需要一段时间磨合的事情,樱井花已经准备好开始一段看起来颇为艰难的旅程了。话正聊到亚久津优纪问樱井花要不要先去学校逛一逛,被指名道姓的带领者犹如心领会神一般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亚久津优纪:“阿仁,正好——”

话语未说完,那银发男性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拿着毛巾径直走进浴室,全然忽视了还在沙发上坐着的樱井花。

就像是在巷子口瞅都没瞅她一眼那样。

樱井花:……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亚久津优纪对她抱歉地笑笑,语气有些安慰受伤小姑娘的意思:“阿仁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呢。”

樱井花笑道:“是我突然造访打扰了。”

她对亚久津优纪的儿子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对方比他小了一岁,当时也是因为她孤儿寡母看着可怜,樱井孝才在众多相亲女性里面点到了亚久津优纪。

话说了七七八八,浴室里面的水声停了,也没见人出来。亚久津优纪带着樱井花到了她的房间,那之前是客房,很久没人住了,用来摆一些换季不用到东西,现在收拾出来给樱井花住,布置得倒也是温馨体贴,连带着床上巨大的兔子毛绒玩偶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亚久津优纪笑得眉眼弯弯道:“你和阿仁是对门,我有的时候可能会有其他的工作,你有事可以找他呢。”

樱井花:……希望找得到呢。

亚久津仁总是在提到他的时候出现,裸露着上半身的高大男性穿着宽松的睡裤,胳膊上的水珠顺着好看的肌肉弧线滑落,洗完澡后的时间似乎是被留给了整理发型,那头扎眼的银发依旧向上蓬松翘着。他好像根本不怕人注视,白色的热气从浴室的缝隙里漫出来,让人有些眼花。

有些无法控制的,樱井花垂落的视线落在亚久津仁的身体上,白皙的皮肤与完美的肌肉轮廓让他有着几乎是夺人眼球的好身材,但她也没有多看,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发了一两秒钟的呆,然后不自然地别了别视线,亚久津优纪叉腰怪嗔道:“阿仁!现在有女孩子住进来啦!以后你注意点!至少穿个短袖!”

回应他的是亚久津仁嘭地一下把门关上,“热死了!老太婆,不要命令我!”

亚久津优纪单手叉腰:“阿仁——!”

樱井花想:她的同居者,素质真的很一般呢。

还是樱井花:但是身材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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