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死亡不日将到,随时都会到来。
阿爸变成了大鱼,她也如同死过一次。
而她接着选择能天真快乐一天是一天。
结果阿哥却是先不在了。
她由此杀了那么许多人。
她可以选择恨可以选择不恨。她就想不如恨。
她比较想毁掉这个世界。既然可以随意。所以,一路以来,她杀了那座城市。她可以继续一座座继续下去。
为什么不恨呢为什么不毁了这一切,来试试自己可不可心做不做得到呢。
那时,她站在最高的山原最高的树上,看着远方。远方尽头还是霭霭白雪。那里没有方向。
她感觉到做完了一切之后的疲倦与天地苍茫。
像久病膏肓,宣判早是身上的枷锁,就是不知何日而来。
她站在树巅。现在天地漫漫雪花。如何走向终结。
她陷入怔忡,无助怅然。遥遥的望着远处发呆。她失去方向,没有去处。
说起来。她再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去哪里。
她的身上沾着血沫冷冻成细碎的冰碴。她赤脚站在树上,旁边的鸟巢里,有几只幼鸟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突然。一道风迅速逆势而来,两片飘落的雪花在空中碰撞。便擦出金灿灿的火花。火光闪过,落在幼鸟之上。她听着刺耳鸣叫,瞧着化为灰烬的鸟巢,隆冬的巨树开始燃烧。山火在雪地里开始漫延。她的嘴角终于裂出一丝微笑。
她的一切自那深渊诞生而来伴着她随时随地的惊恐。她的断人生死,化天地为虚无。在她那时游荡着的世间,无论和风暖阳,无论阴雷雨雪,她只不过置身为她所见的深渊,她自己为困兽。这断人生死,天地虚无一念间。是谁将她变成冰冷放肆的武器。是给谁设的陷阱。无论她如何行走闯荡,她大约一如被这天地暴雪笼罩,就于这天地间。
异数尽夭。天地不容。
她的粗布裙子已染成灰黑。被雪水打湿,又凝成冰。她大这荒原丛林迷路了多久。一日,又或者两日。这里是冰雪之源。终日天光灰暗,被风雪笼罩。这大火又燃了几时。从她的脚边燃去另一座山头。已燃到天边。目之所及之处。都是焦炭成灰。雪落下来化成雨也是黑色的。
冰霰在朔风里打在她身上。身上的冰柱早已融化。淌着的水色里,只有一双眼睛茫然且无辜得,睁得圆溜溜。歪着头看着远方。远处是四边无迹的方向。天色阴沉布满浓云,她单手扶着树枝,高高的站在横出的树枝上,冰化滴水的衣裙钝重的飘在风里,声音沉闷死气。
她低下头去瞧,在树上高高地便看见了他。从雪原里来。一步一步走在漆黑泥泞的焦林里,锦衣长袍,貂裘绒装。五彩斑斓。精致奢华。奢靡到衣衫上的每一根织线仿佛都在莫名其妙发着任意嚣张的光。
而远处的烈烈山火,也正在悄无声息中渐渐熄灭。浓烟也在淡淡散去。
这无边山原又再次回复寂静。属于雪的世界又重新回来。回归自然。
他一步一步走到树下。裹着大袍。盈盈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