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还要多聊一会儿。”
莉由把清酒放到桌子上，小心的推过去。
“这位先生，请用。”
一笑微微侧头，像是在听什么。
他对莉由颔首，非常有礼貌。
“有劳了，老板娘。”
“呃，没什么，其实你不用这么有礼貌，敬称什么的也可以去掉，我很不习惯。”
人敬一尺，她敬一丈，但对方这种无时无刻的礼貌让莉由感到压力很大。
兴许是接触太多不讲规矩的海贼了，她也喜欢上那种随意放松的处事方式了。
“让主人家感到不快，是我的过失。”
一笑低声致歉。
“……不，算了，当我没说过刚刚的话。”
莉由在雷利含笑的眼神中捂住额头，她瞪了雷利一眼，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位客人，先喝些酒吧。”
莉由帮他倒好酒，并把酒杯放在一笑的右手边。
“请用。”
紫衣男人似乎是笑了，他总是习惯用听力辨别位置，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侧着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莉由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有劳老板娘了，其实老夫还是可以做到这些事的。”
莉由愣了愣，“抱歉。”
“没有关系，有怜爱之情，含惜弱之心，看来老板娘是个和善的人。”
“和善？”
莉由心虚的摸摸鼻子。
“恶贯满盈还差不多。”
一笑含住酒杯，轻抿一口。
“确实是好酒。”
一旁的雷利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莉由。
果不其然，少女已经骄傲的昂起下颚，翘着尾巴了。
实在是太好懂了……
“老板娘，老夫想问您一个问题。”
“都说了不要用敬称，太奇怪了啊！”
莉由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答应了一笑的请求。
“前段时间，老夫本来是想去加入海军的。”
一笑双手交叠放在手杖顶端，声音充满了破碎的沧桑感。
“可是，在听说了一些事情后，老夫又开始迷茫了起来。”
“比如为了抓捕海贼而不顾平民安危的事、比如部分人联合海贼压榨平民的事、再比如……”
一笑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露出了浑浊的、灰白色的眼球。
“再比如那个七武海制度……”
“老夫想为平民做些事情，我认为在其位，行其责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可现在……”
他没再说下去，沉稳的语调背后仿佛夹杂着纷乱的思绪，就像一团越理越乱的线，乱糟糟的让人心烦。
啊……又是这种问题。
她并不擅长开解别人，因为她自己还有一堆问题没解决呢？
莉由头疼。
“其实你没必要想太多啦～”
她破罐子破摔，“一笑先生是从海军这个整体去看问题的，所以才困惑。要我说，只要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没问题。”
莉由又倒了一杯，递给他。
“想要贯彻自己的坚持和道义，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内心。只要本人不动摇，不论是处在多么浑浊的环境，接触到多么不可理喻的混蛋，就都能安然自处，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一笑先生只要做出符合内心的决定就好了，然后一点一点的去改变世界！”
莉由笑嘻嘻的和他撞了一下杯子，而后把酒一饮而尽。
“这个世界其实没那么糟糕，不论是海贼还是海军，每个群体里都有令人唾弃的人渣和值得称赞的仁义之士，也许你未来会遇见不少呢～”
“……”
一笑握住酒杯，沉默了许久，而后勾起嘴角。
“是老夫着相了，原来出问题的，是我啊……”
他想要保护值得保护的人，为手无寸铁的平民提供庇佑，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加入哪一方根本就不重要。
他确实对待海贼有一些偏见，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对海贼没有偏见。
不过今后，他会端正自己的态度，更加谨慎的对待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革命军也许真的是个好去处。
一笑也同莉由撞杯，将酒液一饮而尽。
“豁然开朗，感激不尽。”
莉由摆摆手，“可别，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别介意就好。”
不，收获匪浅。
一笑略微放松了些，安静的品酒。
心里的沉郁感也退去了不少。
“小丫头，我的酒没了！”
窝在墙角的人适时开口。
莉由回头，鲨鱼齿咆哮，“吵死啦，你喝的也太快了！臭老头！”
“我有什么办法。”
雷利推了推眼镜，从地上站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冲莉由晃了晃酒瓶。
“啧！喝吧喝吧，早晚喝死你！”
莉由恶狠狠的诅咒他。
拿起酒杯的一笑动作一僵，这酒杯放也不是，端也不是。
“艾尼路，给你师傅拿酒去。”
莉由翻着白眼，不想看雷利。
艾尼路爬了起来，操控着酸疼的肌肉走进酒窖。
“你瞧瞧，你看看艾尼路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他走路像个僵尸一样，你这个魔鬼老师！”
“他都累成那个德行了，你还让他跑酒窖……咱们俩到底谁是魔鬼啊？”
雷利抽抽嘴角。
他自顾自的坐在莉由身旁，喝光她酒杯里的酒。
“喂！你也太不客气了！！”
莉由拽着他银白色的发丝，语气超凶。
“哈哈哈，年轻的小姑娘少饮酒比较好，不然会损害皮肤哦。”
雷利被拽住头发后也不恼，只是笑呵呵的说话。
“是、是吗？”
莉由摸了摸自己脸。
“就算你夸我年轻我也不会很开心的啦～”
雷利：……
老板娘，真好懂。
雷利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笑，看着对方握紧手杖的样子，笑了笑。
“别紧张，我只是来喝酒的。”
“是老夫太失礼了。”
一笑的见闻色很强，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对面这个男人身上存在着可怕的“势”。
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缺不是敌人。
老板娘的客人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丫头，我的酒。”
雷利看着莉由，目光里带着催促。
“想喝酒是吧。”
莉由突然不生气了，她把头发一拢，扎了个简单的马尾。
“走，老头子，我带你喝个够！”
咧开嘴，浑身冒着黑气的莉由一把捉住试图逃跑的雷利，怪笑着走进酒窖。
“在我这赊了不欠账，你今天就卖身还债吧！”
“我年纪大了……”
莉由笑了笑，眼神里充满精光。
“没关系，和我比起来，你还是臭小子，也可以对付。”
“等下，我不可以！”
“你可以，你不是喜欢年轻姑娘吗？”
“可是你不年轻了……啊，遭了……”
雷利突然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脖领处的手一松，莉由勾起嘴角，眼中冒着红光。
酒馆里所有还有口气的人都突然打了个冷颤。
耳聪目明的艾斯汗流浃背，他搂住自己的两个弟弟，往角落躲去。
他还不忘回头叫了一笑一声。
“叙旧什么的，先放放，萨博。”
艾斯猛咽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
“现在听我的，先躲躲。”
雷利大叔，对不住了！您老人家自救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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