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千里迢迢上门赔罪，大可不必如此血腥且于人于己毫无利处……

赫洛阿脑子里有些混乱地想着，嘴上还是随着本能脱口而出：“德拉科？”

隔着壁缝的德拉科露出了见鬼的表情，非常眼熟——眼熟得赫洛阿立刻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站在博金博克的柜子里与德拉科对视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双目相遇，如见博格特。

“你怎么……”德拉科的嗓子仿佛被噎住，十分艰难地才吐出了几个字。也许是刚才用血开了门，血液正顺着他的手臂伤口滴落，仿佛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他整个人只感到了拔凉拔凉的麻木。

赫洛阿本想问他怎么不治伤，却在见到缝隙越裂越大的时候想起，自己是来看门的！如果德拉科出现在这里，这算不算——

“敌——袭——！”

他忽然敏锐地感到不对劲，大声喊了出来，恰同时德拉科身后的通道中突然冒出了几道黑袍人影，冲这里发出了魔咒攻击！

五颜六色的魔咒光束袭来，德拉科甚至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被多比扯开给救了，滚摔在一边。

“什么——”德拉科懵着表情，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分明是只和多比来的，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跟在他身后？

“黑魔王预料得没错！”黑袍人中有人喊道，“他果然背叛了——不用留手！”

德拉科又堪堪躲开一束魔法攻击。背叛？什么背叛？！他什么也没做，黑魔王为什么怀疑他？！

“障碍重重！障碍重重——！”堵在门口的赫洛阿连连挥动魔杖，“声音洪亮——敌袭了——！”

他这么扯着嗓子的预警里面的人当然听见了，在洞壁彻底打开的瞬间，他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德拉科拖进了山洞里，里面的人也做好了准备，冲外面发起冲锋的人发起了攻击。

“瞧我这预感！”西里斯喊道，脸上带着愤怒，“昏昏倒地！”

“克利切对此毫不知情！”克利切也加入了对抗外面伏兵的战局，小精灵的魔法从它的双手施出，“克利切会帮助找回雷古勒斯主人！”

被拉进山洞的德拉科在混战中没得选择，在漫天飞来飞去的魔咒中，只能先暂时混入赫洛阿他们的队伍，保住自己的性命。

两边的人数有着较大的差距，埋伏在外的食死徒显然要多于洞穴中的六人二精灵，但这边有着实力强大的邓布利多，一时之间还是能够控制得住局势。然而随着山洞外陆陆续续有食死徒的援兵幻影移形而来加入，如果僵持下去，这边确实会逐渐趋于劣势。

“刚才已经很接近了，我们要尽快找到雷古勒斯，然后离开，否则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邓布利多挥舞着魔杖，说道，“这里面没法幻影移形，只有克利切——”

“多比也可以！”

“那么就多比留下，克利切先带着学生们离开战场。”

“什么？不，教授，我可以帮忙！”

克利切听到命令已经向这边的学生靠近，但远处飞来的连连厉火在一瞬间阻拦了它的去路，

“谁都别想走，不管是那个叛徒还是那个波特！”

远处尖利的声音喊道，潮湿的湖边加上连绵漫天的火势，火墙与水雾气的交错让整个战场空间都变得肉眼难以辨别。在这阻隔了视线的环境中，措不及防，一道绿光穿过迷障直直射向了毫无察觉的德拉科！

“小心！”

赫洛阿瞳孔一缩，冲过去一把抱住他，挡在了他的身前，绿光击在了赫洛阿的背上，德拉科惊恐得瞪大了眼，在魔咒的冲击力下，两人齐齐失衡，摔入了厉火之中。

“不——！”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哈利发出了绝望的喊声。

* * *

德思礼夫妇从来没有设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们会在一个神奇的房子里醒来，看到每个人都站在古老舒适的客厅里，而木地板上停放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棺材。

这就像是踏入了一个谋杀现场……同时笼罩在身上的是他们下一刻说不定就被杀害的恐惧。

他们连重一点儿的呼吸都不敢，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如果可能的话，弗农绝对会以火箭般的速度逃离这栋房子，但现在他只能把无助的目光投向他的妻子，一个更了解那些非正常人的女人，期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可以肯定的是，佩妮也没有解决这种情况的经验。

所以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走廊里，不敢踏入客厅，也听不见客厅里正在发生的对话。

最后，最勇敢的人竟然是他们家的达力。

他最勇敢的举动是在哈利正巧转身面向他们现在的方位时向哈利抛了一个眼色。

行动虽小，但确实有用。

哈利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沮丧和疲惫，当他走近，达力发现他身上挂了不少污泥和尘土，脸上还有些细小的伤口，这让达力心里的紧张又添了一层。

“抱歉，”哈利看着他们开口，声音颇是沙哑，“忘了叫你们，克利切已经准备好早餐摆在餐厅，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但他们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我们是安全的吗？”佩妮姨妈抿着嘴低声问。

哈利顿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她点了点头，姨夫弗农长出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就拉着她走向餐厅，达力抬步正要跟上，但莫名犹豫了一下，又转回了身来。

“……那、是什么？”他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哈利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低落道：“……那是西里斯的弟弟。”

“……他刚刚去世吗？”达力的声音也逐字越变越低。

“不，他牺牲很久了，但今天我们才把他找回来，”哈利说，看着达力有些畏惧的眼神，又添了一句，“他是一个英雄。”

达力不自觉双臂抱起，吞咽口水后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他是因为他们说的你的斗争……是吗？”

“不是我的斗争，”哈利摇摇头，想了想道，“他的行为出自他个人的判断和对世界的信念，但我们因他而受益。”

达力胡乱地点点头，他的视线又转移到了他的伤口上：“他们会保护你，你应该不会死的，对吧？”

“我会尽力不让自己死，”哈利看到了他眼底的担忧，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他心情意外平和了一些，“谢谢。”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他坦然的致谢让达力也放开了些，嘟哝道，“刮刮蹭蹭，至少这次你们没什么大损失……”

哈利沉默了一下，达力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不对劲。

“有损失，”哈利沉重且艰难地说，“赫洛阿他失踪了。”

“什么？！”

“马尔福——那天带你来这里的金发男生也失踪了。”

“什么？！”

“我会去找到他们。”哈利握紧了拳头。

＊ ＊ ＊

他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昏沉沉，身下还有一具温热的身体。

赫洛阿用力眨了一下眼，定睛看了依然昏迷不醒的德拉科，在他那头光亮的铂金色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往自己头上一摸，然后松了口气。挺好，头发还在，没有被火烧掉。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完全不认得这是什么地方，事实上正常人也几乎无法认得，因为这是在一条公路上，除非有路牌。

他前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路牌，但看见了远处有一个背包客正缓步行来。

在人靠近了之后，赫洛阿连忙叫住：“您好——噢，我见过您！”

来人是他曾见过的清瘦又眼神明亮的老头，停下了脚步，但没看向他，而是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不是被车撞了吧？要打急救电话吗？”

“噢，不是，”赫洛阿连忙弯腰搀扶着德拉科，“他只是吓到晕过去了而已，他有——呃——公路恐惧症，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往前走一段，你会看到路牌，小惠金区。”

“小惠金区？”赫洛阿诧异极了。

“是的。”

向背包客道了谢，赫洛阿立刻准备过去，但当他尝试幻影移形的时候，却发现竟然完全没有起效。他又试了几个魔咒，比如给德拉科一个愈合如初，也同样没有作用。

如果是这样……

那他就得想办法把德拉科叫醒了！不然搀着一个意识全失的人得有多费劲！

所以他摇着德拉科的肩膀，成功将人晃醒了。

“这是什——”

“你能幻影移形吗？”赫洛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能。”

“你能愈合如初吗？”

“……不能。”

赫洛阿深深皱起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德拉科也皱起了眉，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无措，他从未遇见过用不出魔法的情况，除非这里有某种禁——

“很明显不是吗？”赫洛阿一本正经地说，“你变成了哑炮。”

“……”新晋哑炮德拉科瞪向他，后牙槽磨着抬手就要锤他，结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嘶的一声。

赫洛阿发出了嘲笑。

“没有魔法你还想打我？”赫洛阿幸灾乐祸道，全然不觉得自己也用不了魔法会是什么大事，“而且你还是个病号，省省力气吧，你还得求着我带你去小惠金区找地方包扎，以免自己失血而亡。”

“我不可能求你。”德拉科拉着脸道。

“那我再把你打昏，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自己醒来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内裤也没问题？”

“……麻瓜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素质！”

“但是我一定很有素质，”赫洛阿信誓旦旦地说，“放任一个人晕倒在面前却不去扒光，好像不太对得起大自然的馈赠。”

“……”

“走吗？”赫洛阿又问。

德拉科无声地同意了。

他不让赫洛阿搀着，自己捂着手臂慢慢前行，这也正是赫洛阿把他摇醒的目的。两相无言地走出了一小段，他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你忘了牢不可破咒？”赫洛阿不可思议地问，不敢相信自己救了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救他，“我得保住你的小命！”

“但你可能会死……”说着德拉科又发现不对，按理说赫洛阿被绿光击中了之后，不会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用了幻影移行？还是门钥匙？”

“都没有，”赫洛阿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不会死，因为我还未成年。”

“……”这是什么古怪逻辑？

“而且我也还没做好死的准备，”赫洛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在我的家乡，要得体地死去有多困难么？得先双膝跪地后仰头下半腰，再翻滚侧倒地右腿抬折搭过左腰全身扭曲，然后五体投地单腿后抬腿凌空抽搐半分钟，最后倒地维持一秒后跃起站立双腿并拢双手左右平举摆T字。没有个十天的苦练……你都没法死得像个正常人。”

德拉科：“……”

“该你了，你是为什么出现在岩洞？总不能是为了自己缺德的圣诞礼物向我赔罪吧？”赫洛阿反问道。

“你疯了吧。”德拉科果然说。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经过的事情向赫洛阿说了一遍，尤其最后说到了自己感到困惑的点：“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在博金-博克买的指环，说戒指美丽但没有灵魂，要求我去岩洞给他找另一件更有灵魂的完美配饰，想来只是借口，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背叛……”

“噢！原来那个戒指也是魂器！没有灵魂……难道是被消灭了……”赫洛阿听着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以为自己放出了烟雾弹！”

“什么魂器？”德拉科疑惑道。

赫洛阿给他解释了魂器的意思，然后推测道：“他很可能是发现自己的魂器之一被抹消了，由于是在你家发现的，他当然怀疑这件事和你们有关系，同时他想确认自己其他魂器的情况，就把挂坠盒的地址放出来当烟雾弹，如果你去拿得顺利，他就顺利回收一样，如果不顺利，他也派人去埋伏了……”

“但他难道不怕人反埋伏……”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没人能直接进到洞穴里进行埋伏吧，”赫洛阿说，“我相信他在发出要求的同时就找人盯着你了。”

“结果你们出现……”德拉科只觉得乌龙铺天盖地。

他说不出话了，只觉得命运可笑。

如此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他又突然说：“你不觉得越来越热了吗？”

“觉得，”赫洛阿说，“如果你多看电视，就知道全球气候变暖，极端天气增加，六月冰雹，冬日桑拿……”

“滚。”

他们说着说着，没多久就走到了小惠金区的范围，赫洛阿很快就认出了这块区域，同时也看到了路牌——

“女贞路就在前面！再往前面就是孤儿院！我们走——”说着他想起来了现状，“嗯，小心点儿走，这附近可能有食死徒的人，最好把脸包住。”

德拉科点点头，他也没别的选择，他现在已经被迫和他们上了同一条贼船了。

他们鬼鬼祟祟地从小路走，在快经过女贞路4号的时候，赫洛阿把他拦下。

“重点区域，我先过去探查看看，”赫洛阿说，“你个弱不禁风的病号，在这里等消息。”

德拉科无话反驳。

赫洛阿猫着腰，探头探脑摸了过去，往德思礼家一眺，忽然面上一愣又一喜。在德思礼家的门口的一扇窗后面，正站着他无比熟悉的人！这个身高体格，这头乱发——

“哈利！”他立刻激动地呼唤道，太好了，能见到哈利那问题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那端的哈利却像被针扎了似的猛然回过身来，魔杖对准着他的方向，看见他后一愣，但眼中警惕不减，眼底还带着些许困惑。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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