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假山峰峦叠嶂,千姿百态,而人心千变万化,难以捉摸。今日原本是个艳阳天,而孔素则感觉似有一阵寒风吹过,连脑袋都吹疼了。大宅院里果真事多,弯弯绕绕,一不小心都会把命绕进去。
就像那沼泽中的流沙,指不定哪一脚就陷了进去,任你左右挣扎,却是回天乏力,最终吞没在无边的泥潭中,等待一切归于平静。
傅茹蔓的声音无波无澜,仿佛在讲一件无比寻常的事:“徐袁林,柯寡妇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武生原来名为徐袁林,听这话语,老人之间应该还很熟识。
徐袁林承认的坦荡:“是我让人去办的,我就是存心恶心那姓雁的,如果被官府查到,那不是省了你我一个大麻烦。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傅茹蔓不答,继续道:“你就不怕雁开顺知道后,断了你的钱与兵器。”
徐袁林笑得一脸猖狂,甚至带着轻蔑,说出的话也冷了几分:“他不敢,我手里攥着他的把柄。别看他现在一副大善人的模样,他以前手里还惹出过人命,是我帮他善后处理的。”
傅茹蔓听到此刻,情绪显出一丝激动,连声音都有些着急,“哦?是何官司,且细细说来。”
徐袁林“嗨”的一声,声称时间已经久远,已经记不清了,看来漏斗的嘴也有与河蚌一样的时候。
徐袁林:“茹蔓,我能看看儿子吗?”
孔素瞪大双眼,险些忘记呼吸,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赶上了这种深宅秘事,早知道不来了,万一被别人发现直接来个灭口,那岂不是太冤枉。
她轻轻的后退脚步,想着乘机溜走,远离是非之地,可是刚后退两步,脖子上感受到了阵阵温热的鼻息,她吓得心脏差点飞出来。
身后那人捂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吓出叫声,被那两人发现。并把她肩膀拨转过来,看到眼前的傅城,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这和被那两人灭口有什么区别。
傅城示意她不要出声,她本想溜走,可是双手被抓着,只得把接下来的秘密听完。
只听傅茹蔓威胁道:“能看,你最好多看几次,被雁家人发现,好把我们母子全部勒死。”
徐袁林自知自己的提议荒缪,对于傅茹蔓的冷嘲热讽也浑不在意。
徐袁林:“我不看就是,你别动气,你让我探查雁开顺这老狐狸的藏宝地点我有点眉目了。”
傅茹蔓:“在哪?”
徐袁林:“锡山山坳,我让手下之人悄悄探查过,那里地形复杂,洞穴之间相互串联,他曾经见过傅开顺去过那里。只不过那里看守的人实在机敏,我的人差点被发现,只得退出。”
傅茹蔓:“锡山不是你的地盘吗?”
徐袁林:“锡山方圆数百里,山东面的人与西面的人看到的太阳都不是一个方向。”
傅茹蔓用手帕掩了一下嘴唇,说道:“你的那些刀剑估计也是出在那里,雁开顺野心不小。”
徐袁林露出凝重的深色,说出的话也格外认真:“是的,所以你在他眼皮底下一定要小心,免得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傅茹蔓哼笑:“知道我要小心你还出现在这,以后没我允许不许再来雁家。”
那两人东西方向各自离开,转瞬消失在了围墙尽头,可是另有两人面如土色的躲在角落。
傅城从小被姐姐养大,从不知道她竟有如此多的秘密,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责任,自责伴随着担心,他该怎么办。
冬风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就像一只蛾子,半分声响也无。大概有她这个外人在场,直接趴到傅城的耳边低语。
孔素离得近,怕听了不该听的,便用手捂住耳朵,只可惜另一只手仍被对方抓着,只零星听到了箱子,刀剑等等。
傅城咬着牙说:“你去悄悄跟着徐袁林,看他如何进山,这次一定要打探出他的老底,到时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冬云看了眼两人拉扯的手,略微对自家大人表达出些不满,提醒道:“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最后一个字只有嘴型,未听到声音,只因招来了对方两束厉光,只好施展轻功飞走了。
傅城松开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双手。孔素无语,低头做鹌鹑状,她知道这位大人余怒未消,最好不要招惹。只希望对方看不见她赶紧让她离开。
很显然对方压根不想放过她,竟然想请她来个餐后茶点。这往好了想是想对她示好,往坏了想不就是断头饭?这岂能答应。
孔素此刻大脑飞速旋转,恨不得生出八个脑袋来想对策,“大人这恐怕不行,我是与父亲一同前来,如果我贸然离去,父亲该着急了。这年纪大的人一着急上火就容易出事的。”
傅城没有说话,双手拍了三下,从高处竟然又飞来一人,近处一看竟然与冬风一模一样,只是性情大不相同。双手抱胸,一副睥睨于世间万物,冷冰冰的感觉。
原来此人正是冬风的双生哥哥冬寒,不仅性子冷,名字更冷。由于不喜人多,常年隐于暗处。
傅城:“去告诉孔姑娘的父亲,就说本官有事请教,特请姑娘去茶楼一叙。”
冬寒只字未言,轻功也同样了得,只是刚飞到屋顶,脚底还没踩住,一只鸟儿突然飞到了眼前,打了个措手不及。轻功一下卸了劲,扑腾着翻到了房屋的另一面,“噗通”一声落了地。
孔素:“他…他从房顶掉下去了,没事吗?”
谁知冬寒的声音从房子的另一侧传来:“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刚刚只是我新研究出来的武功招式,名为燕落西山。”
孔素算是彻底服了,这是人落地面子也要捡起来。不过她是真佩服,这理由随口就能诌出。
飘香酒楼是黔西县最大的一座酒楼,里面摆设奢侈,菜品更是多样繁杂,当然了,进去一次的价格也是很可观的。
孔素自然是没进过这种大饭庄,是以看哪都觉着稀奇。而傅城倒像是一位常客,小二看到来人刚想上前招呼就被掌柜截了胡。
“呦,大人您可有日子没来咱们飘香楼了,我说今日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盈门呐。”
对于做生意的这项阿谀逢迎,他们早已见惯,也许今日的喜鹊就是掌柜自己扮演的。
傅城:“今天日头太晒,找间背阴的安静点的。”
掌柜的看了看一旁的孔素,恍然大悟,似是发现了什么,老神在在的的呵呵笑起来。
“明白,明白,大人请跟小人来。”
孔素跟随傅城进了雅间,进门是一张山水屏风,绕过屏风是一张矮几,另几张蒲团。
“大人可还满意?”掌柜的笑脸已然成为一朵向阳花,即使没有日光也能开的绚烂。
傅城要了一壶雨前龙井,考虑还跟着一位姑娘,并要了一些吃食点心。他依稀记得上次见面时,她的嘴巴一直没停,想必是个爱吃小食的。
孔素正在吃一块红豆酥,入口绵软酥脆,吃的异常满足。眼前忽然出现一茶杯,端住茶杯的手纤细修长,她伸手接过,嘴里说着谢谢,手指确不经意的扫过茶杯上的手指。活脱脱一个登徒子的行为。
傅城把手伸到她面前问:“要不要再摸一下?”
“真的可以吗?”孔素正激动的要伸出,谁知傅城咬牙说道:“哪只手摸了就砍掉哪只。”
吓得她只好中途把手的方向改成了桌上的点心,腹诽着:美人有刺啊!
吃饱喝足人就容易犯困,许是刚才惹得大人不高兴了,到现在也没有理她。正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吱呀”传入耳中。
她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傅城开了后窗,不过只开了一条缝隙,人掩在后面,好似怕别人发现。
孔素起身踱步到窗边也想看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被前面的人挡了个严实,踮起脚尖也于事无补。恰好左手边有一花几,只好请上面的花委屈一下移居他处。
原来此酒楼与雁家竟是一路之隔,窗外对于雁家后门的情况一目了然,此时戏班的人正往车上规整箱笼。
孔素:“咦,奇怪。”
声音突然在傅城头顶响起,他猛然转身,谁知身后的女子站的不稳,向后倒去。
可是疼痛感没有袭来,原来是傅城抓紧了她。按照电视上演的是不是两人要来个旋转一周,然后四目深情相望,最后情愫渐生。
可是往往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傅城只考虑了刹那就松开了手,而孔素也悲哀的跌落在地。
“你你……”她手指着始作俑者,气得说不出话来。
傅城:“我这是为你好,站的那么高,摔肯定也会很惨,以后还是小心些。对了,你刚才奇怪什么?”
孔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想说。”
傅城冷笑:“不想说,那就去大牢说吧,冬寒在刑狱这方面可是很厉害的。老虎凳辣椒水,剥皮剜心全部擅长,喜欢哪一个就让冬寒用哪个,岂不是美哉?”
孔素无语凝噎,很想把傅城的头揪下来当球踢,这厮太可恨了,吓唬人有一套。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她也没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