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宋祁第一年和苏靖寒家人过春节，苏靖寒早早地准备了年货，在家等宋祁下班，三个人连夜开车回她父母家。
回家晚，两个长辈却还在客厅等着，桌上有炒好的菜。听到院子里的汽车声，赵瑜立即从沙发上弹起，跑去开门迎接。
“宝贝。”
“妈。”苏靖寒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眼神又望向赵瑜身后，“爸。”
“阿姨。”宋祁抱着小青松，手上还提着许多东西。
小青松环抱着宋祁的脖子，大红衣服衬得她愈发像个年画娃娃。
“叫人。”
“阿姨！”小青松开心，眼睛都眯出一条缝，她张开小手，掌心里是个雕琢精美的金镯，“送给阿姨，新年快乐。”
小孩特别可爱，粉雕玉琢的，让赵瑜想起了小时候的苏靖寒，也是甜甜的，她忍不住摸摸她的脸颊，“真乖，不过应该叫奶奶才对。”
“妈，阿姨显年轻呢。”苏靖寒很体贴，她们家关系有些奇怪，宋祁不想成为青松的长辈，苏靖寒也就顺着她的意。
宋祁在鞋柜前换鞋，换好后提着东西去客厅，“叔叔。”
苏清河握着遥控器转头，眼睛是笑着的，“你们怎么回事，爸爸都放妈妈后。”
“哎呀，爸，我也爱你。”苏靖寒扑去沙发，也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宋，你放假几天啊？”
“三天。”
“好辛苦。”
“三天很多了。”宋祁坐在单人沙发上，苏清河给她端了杯茶，“初三我自己回去，阿靖和小青松先在家陪你们，我元宵来接她们回去。”
“这也好，多陪陪我们。”赵瑜坐苏清河身边，手里牵着小青松。
苏靖寒去把桌上的菜热了，另外开火炒了些米粉。
宋祁喝了两杯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把汤加热，菜放微波炉里。
“小青松，过来了。”苏靖寒戴着棉手套，招呼道。
“阿靖，我不饿。”
小青松忙着玩沙发上的抱枕，赵瑜听了她的称呼，有些怔愣。
宋祁也察觉了不妥，朝小青松招了招手，两人在厨房说悄悄话，“小青松，那是阿靖的爸妈，我们叫爷爷奶奶好不好？”
“为什么？”
“长幼有序。”
“好。”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苏靖寒端着玉米汤，问宋祁。
“没事，也不是第一次各论各的了。”宋祁用喝汤的小碗装了几块蒸五香，又拿一双筷子给小青松，“去吧，找爷爷奶奶去。”
“昂。”小青松乖巧地应了，捧着小碗去客厅，这回不坐沙发了，而是乖巧地坐着木质小板凳，自己用筷子扎着吃。
赵瑜上身趴着，两手臂交叠搭在桌面，饶有兴致地看小青松，“青松几岁了呀？”
“3岁。”小青松比了个手势。
“那明天就四岁了。”
“三岁，阿靖说要扣掉一岁。”
“这样啊，你还知道周岁和虚岁的区别。”
小青松笑眯眯的，她夹了一块五香，问道：“奶奶，吃不吃？”
赵瑜有些受宠若惊了，“你叫我什么？”
“爷爷奶奶。”小青松喊得大声，还望向一旁的苏清河，“阿靖的爸爸妈妈，应该叫爷爷奶奶。”
苏靖寒和宋祁挨着坐，吃着听身后的交谈，鼻子轻轻抽了一下，笑了。
“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就是忽然想到，应该叫外公外婆。”
宋祁莞尔，“我当初给你选择了，你也可以认为是你娶我。”
“小媳妇。”苏靖寒凑过去，亲了宋祁脸颊。
“诶呦呦，那边两位，吃饭好好吃。”
“妈，带孙女呢，别偷看我们。”
“阿姨，是阿靖动口的。”宋祁笑眯眯的，把锅推到了苏靖寒身上。
苏靖寒斥她一眼，“还有没有爱了？”
“呐，给你爱。”宋祁往苏靖寒碗里夹了一块腊肠。
简单吃过饭，宋祁先给小青松洗了澡，换上了毛茸茸的小奶牛睡衣，赵瑜从客厅过来，一把搂住小青松，问道：“跟奶奶睡觉好不好？”
“妈，跟我们睡吧，别打扰你们。”
“什么打扰的，我也还年轻呢。”
“阿靖，我跟奶奶睡。”
“嗳。”赵瑜笑开花了，把人领走，苏靖寒转身返回浴室，宋祁已经把浴缸洗好，重新放了水。
“她们关系还蛮好的。”苏靖寒反手关上了门，把睡衣挂在门后粘钩上。
“他们应该是心疼你。”
“怎么说？”
宋祁一边脱衣服，一边道：“领养回来的孙女怎么可能比得过亲生女儿，隔代亲也不是这么快的，只是心疼你，想让我专心照顾你罢了。”
宋祁搭着苏靖寒的手，两人一起进了浴缸，水面淹过了胸部。
苏靖寒勾着她小指，“怎么办？有点想哭。”
“有这么幸福的家庭，哭什么。”
“我好幸福啊。”苏靖寒趴在了宋祁身上，环抱着她。
宋祁拿起浴球，顺势帮苏靖寒擦背，把她全身上下擦洗干净。
没有折腾太久，只是安分地洗了澡，宋祁帮她穿好衣服，抱着她去床上，自己去把卧室门锁了，关了灯回来。
“晚安。”
苏靖寒搂过去，窝在她香香软软的肩窝，“晚安。”
第二日一家人都起得晚，吃过了午饭，要准备贴对联。
苏靖寒在对联背面抹胶水，小青松递东西，宋祁踩着凳子把横幅先贴上。
新的对联颜色鲜红，字是金色的，一下子把春节的气氛带进门。
几个房间门也都贴了“福”字，赵瑜在摆贡品，这时候便要祭拜了。
忙完这些，宋祁领小青松先去洗澡，换上了过年的新衣服，是一身红袄，圆乎乎的，很好看，苏靖寒还花一小时给她编了辫子，可以坚持这几天。
宋祁的过年衣服是苏靖寒给买的，她嫌羽绒服厚重，显不出来宋祁身材，便给她买了改版的古风元素套装，是墨绿色为主，里面窄袖，最外面一件的袖子略宽，边边有毛，很暖和。
苏靖寒买不到情侣装，就买了同款，不过是亮色的，毕竟她还是个卷发呢，没有宋祁那样有古韵。
四点，一家人就在准备晚饭了，苏靖寒把宋祁推出厨房，让她陪小青松玩游戏。
“我有这么差吗？”宋祁觉得自己还是能打下手的。
“我们家三个大厨呢，不用你。”
“好吧。”
宋祁领小青松去沙发，手边放着一袋松子，她在桌上铺了一张纸巾，剥好的放纸巾上，小青松一颗颗拿着吃。
“阿祁，那个可以吃吗？”小青松指了指旺旺大礼包。
它摆在电视桌上，很大一包，很诱人，宋祁也不知道它当过贡品没有，不好决定，“你去找阿靖，问她。”
“好。”小青松滑下了沙发，跑到厨房去，挨着苏靖寒蹲着，掌心立着放自己脸颊，和她小声道：“阿靖，那个零食能开吗？”
苏靖寒在择青菜，顺着她指的看过去，回头朝后方问道：“妈，旺旺大礼包能开吗？”
“不行喔，那个初一要拜天公，你想吃的话去找散装的。”
“不行喔。”
小青松有些失落，宋祁走过来，把她抱到了胳膊上，“阿靖，我带她出门一趟，你有什么想吃吗？”
“没有吧，家里零食很多。”
“那我出去了。”
宋祁拿了钥匙出门，一路上都抱着小青松，没有让她去玩雪。
超市是不关门的，有许多小孩在买烟花爆竹，宋祁买了两盒的仙女棒，它不会爆炸，相对安全些。
电视没人看，赵瑜就调了个音乐频道，听着喜庆的歌曲做饭。
宋祁没有在外面逛太久，买了三样，大礼包让小青松自己提着，她拿着仙女棒，提着一个发光的小熊气球。
“阿靖。”宋祁举着球伸到了苏靖寒面前。
“给我的？”
“是啊。”
苏靖寒开心地接过去，把它绑在自己手上。
今年多了两个人，苏家的年夜饭一下子热闹起来，尤其还有小青松在逗大家笑。
宋祁没有父母亲人，苏家父母便把她当女儿，在照顾苏靖寒的同时会注意到宋祁。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小青松得了四份的红包，都很厚，宋祁也给长辈包了两份大红包，苏靖寒的比较特别，给的是一份情书。
线下的发完，宋祁在家族群又发了线上红包，虽然抢的只有身边三个大人。
苏靖寒除了小家之外，还有大家族群，三四十人那种，宋祁便给苏靖寒额外发了红包，让她去群里散福气去。
在几个群里按例送祝福，领红包之后，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玩起了三人斗地主，输的人下场，玩得不亦乐乎。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持续进行着，即便是这种氛围下，小青松还是困了，窝在苏靖寒怀里。
“阿靖，给我吧。”宋祁退了场，坐在苏靖寒身边抱着小青松，手上剥着核桃。
一边看苏靖寒打牌，一边喂她小零食。
打牌是越打越亢奋，不知不觉就熬到了近十二点，电视里在倒计时，几个人停止打牌，一同到二楼阳台去，宋祁也将小青松给摇醒了。
零点准时，烟花冲上了天空，绽放开，点亮了黑夜。
五彩的亮光照出了几个人的笑容，赵瑜在录像，小青松指着烟花，宋祁和苏靖寒牵着手。
“阿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祁。”
小青松攀在宋祁怀里，抬头看看，又望望苏靖寒，“阿祁阿靖新年快乐。”
看完了烟花，大家也没急着睡，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视。
小青松睡过了，这时候很精神。
养胃的猪肚汤熬好了，这时离年夜饭也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肚子刚好腾出来。每个人都有满满一碗，当做夜宵吃。
夜渐渐深了，鞭炮声也沉了下去，小青松在下面抱住了宋祁的腿，“我今天要跟你们一起睡。”
“好。”
得了允诺，小青松非常积极地跑回房间拖了自己的小毯子出来，站在门框处招手，“睡觉啦。”
宋祁用毯子把小青松裹严实了，让她睡在最里面，又匀了些被子给她，这样晚上就不容易着凉，“晚安。”
“晚安，阿祁。”
悲惨的打工人宋祁初三就回去了，第一晚很不习惯，跟苏靖寒打了大半夜的视频，手机充着电就睡去，视频也没关。
后面几天就没这样了，宋祁白天隔三差五给苏靖寒发消息，头一回觉得十二天那么漫长。
元宵节宋祁得了空，立刻就去接苏靖寒，几个人再聚餐一回，赵瑜有些舍不得宝贝女儿，给她装了好多零食。
“妈，要不你们过去跟我们住一段时间。”
宋祁站在一边，提着行李，“隔壁还有房间。”
“不用了啦，下回过节再过去住几天。”
“妈，都蛮近的，我周末都闲着，你可以来找我啊。”
“好，知道了知道了。”
苏家父母把她们送到了停车场，“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个消息。”
“好。”
林园对警察局来“小客人”这件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宋祁不过加班两天没有回家，小青松就忙着来寻，送她来的中年男子每次都是站在警局外等着，让她一个人跑进来。
一般人对人类幼崽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何况是长得如此精致可爱的幼崽，再看宋祁和她的互动，简直是忙碌工作中的调味剂。
小青松如风一般从办公大厅路过，一边跑一边招手，“哥哥姐姐好。”
她进到宋祁的办公室里，宋祁躺在椅子上睡觉，脑袋搁在椅背上。
小青松站在她面前，没有出声，她咬着自己食指，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就跑一边去了。
她仰头看着有她三人高的衣架子，伸手抓着衣摆，揪了一件外套下来，她拎着衣领返回去，想要把衣服盖到宋祁的肩部，身高不够，她就扶着桌子爬上宋祁的椅子。
还没把衣服盖上去宋祁就醒了，“青松？”
“盖被子。”
宋祁看了一下外套，是林园的，她把衣服放到了桌上，将小青松抱在了怀里，“这样暖和。”
宋祁顺势把下巴搁在了她柔软的肩膀上，小青松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抱着她的脖子，“阿祁睡觉觉。”
“嗯，睡觉。”
这时候是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落在她们的身上，一幅岁月静好的图画。
小青松是睡不着的，她只能自己跟自己玩，等了好久宋祁才真正醒来，宋祁一动，小青松就迫不及待道：“阿祁。”
宋祁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了？有事？”
“阿靖要带我去打针，我不要打针。”
“打针啊。”宋祁打开手机看了下几日前苏靖寒给自己发的图片，上面清楚写着儿童每个年龄段应该打的疫苗，宋祁算了一下，今年得打四针，“没事，不要怕，我带你去。”
宋祁用湿纸巾擦了脸，喝了水润嗓子，这就取了车钥匙，还把外套还了回去，“林园，排一下班，让他们回家休息，后天早上上班。”
“好。”
儿科这里很是热闹，一个儿童就得带上两三个家长，宽敞的诊室也变得拥挤，更惨的是“一呼百应”，好不容易哄好的孩子又哭起来，整个诊室像个菜市场。
找不到位置坐，苏靖寒就站在了三角区域，宋祁抱着小青松站在前面挡着，算是给她隔了一个安全区出来。
宋祁一手举着手机，调成了录像模式，摄像头对着她们自己，“哭吧，小青松。”
小青松干嚎了几声，看到镜头中的自己，立马止了声。
宋祁低笑，“偶像包袱还挺重，快点哭，我很期待呢。”
“哭了可以不打针吗？”
“不能。”
“那我不哭了。”
她们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叫号，苏靖寒把材料都递了过去让他们盖章，宋祁则是把小青松的胳膊给露出来。
看到白嫩的胳膊，宋祁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总算是养胖了一点。
针管的盖子一打开，小青松就整个愣住了，手往后扒了一下，“呜～不要打针。”
宋祁始终握着她的胳膊，“一下就好了。”
针筒吸药水的声音很小，但小青松却听到了，下一秒，凉凉的酒精棉球就贴了上来，她揪了揪宋祁的头发，“呜——不要。”
医生没有丝毫手软，熟练地扎了进去，针一进去，小青松的哭声就出来了，宋祁紧闭了嘴，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呜啊啊啊啊——”小青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医生，控诉道：“阿祁，他欺负我！”
“我看到了。”宋祁娴熟地从上衣口袋里拿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出来，剥好了放她面前，“吃不吃？”
“他欺负我！”
“我知道，你长大了欺负回来好不好？”
“好——”
宋祁给她擦了眼泪，“哭完才可以吃巧克力。”
“不哭了。”小青松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急着去咬巧克力，直接把巧克力咬破了，都不用含的，她嚼了几下又去扒宋祁的口袋，“没了？”
“再打一针可以再吃一颗。”
小青松权衡了一下，看了桌上的针筒，又回味了一下口腔中残留的酒味，“要两颗。”
“成交。”宋祁把她另一只胳膊露了出来，另一只手托着两颗巧克力，“你看着吧，药水打完立刻吃。”
小青松盯着自己的胳膊，看那药水一点点推进自己的皮肉，这回她完全忘了哭，针一拔出来她就扭头了，“巧克力。”
宋祁把两颗都给了她，“做得很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