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队，不严重吧？”

“没事，有找到什么吗？”

杨义拿着报告道：“目前现场共发现两种血迹，其中一种属于宋队你，另一种应当属于死者，肌肉多数已经碳化，难以提取出有效信息，但从残留的人骨中提取出了一份DNA。”

“户主信息呢？”

“房子是租的，租客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女性，名叫张梅。”

“你去查查最近一年的失踪人口，我去核对一下这些身份信息。”

“宋队，你怀疑这租客信息有问题？”

宋祁回头轻笑道：“有时候偷天换日你根本察觉不出来。”

晚餐一众人直接在警局办公大厅解决了，顺便交流一下信息。

林园首先道：“我们市局并没有过失踪报案，我去查了各大小辖区的，报案共18起销案14起，还有4起，一个是年仅16岁的高中生，一个是婴儿，一个是73岁失智老人，还有一个是35岁的男性。”

“根据尸骨化验结果，死者是女性，年龄在35至40之间，所以死者不在以往失踪人口内，存在死者是租客本人的嫌疑。”

宋祁拿出了一张单子，“这是租客留下的身份证信息，身份证上的人已经在十年前确定死亡了，手机号登记情况跟身份证上的一致，所以存在盗用信息情况。”

“盗用？可是身份证早就失效了，她怎么使用？”

“根据房主描述，租客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林园，你明天跟我去查一下身份证上的地址，排查社会关系。”

林园在本子上记下了大概情况，“好。”

“关于屋外的探查，这是个旧小区，每月的租金就八百，没有安装监控，报案时间是上午上班时间，人来人往，并未发现可疑，现在正在极力追查死亡时间。”

宋祁在警局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手机上已经接了很多信息，都是来自苏靖寒。

“宋警官，麻烦家庭地址发我一下。”

“现在是晚上九点，再过半小时不回复，那么今晚就取消。”

“地铁即将停运，就只能麻烦你亲自来一趟了。”

宋祁点开聊天框，手指快速点击，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抱歉，刚下班，现在过去。”

苏靖寒给她发了个地址，宋祁收拾好了就驱车前往，是原来的旧小区，不过门换成了双层的防盗安全门，连着打开两扇门才能进入。

洗过了澡，苏靖寒身上穿着薄荷绿颜色睡衣，上衣下裤的，棕色长卷发用皮筋稍微扎了，搭在一侧肩前。

宋祁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知道有客拜访还穿着睡衣，自我保护意识不强。”

苏靖寒拆开了她带来的药，拿个纸板过来示范调药比例，“我看到是你才开的门。”

“你信我？”宋祁趴在沙发上，背对着解开自己衬衫，将后背袒露出来。

“不，我信警察。”

宋祁微微回头看她，她正在给自己敷药，“我就是警察，这两句话有区别吗？”

“有，区别可大了，我总觉得你喜欢戏弄我，但是鉴于你救我一命才暂时相信你的为人。”

宋祁失落地穿上衣服，系上自己的衣扣，“这样，我还以为那般情况会是一见钟情呢。”

苏靖寒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还能记起方才看到的那些肌肉线条，果真非一般人，不像她一样全身软趴趴的，“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人，才不会对患者产生非礼想法。”

宋祁看着她，似笑非笑，“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你的患者，或者你不是一个医生，你就会因为那件事而对我一见钟情。”

苏靖寒被她看着有些发热，“你别胡思乱想，我可心有所属。”

听到这四个字，宋祁停顿了一下，笑容略带失落，“唐突了。说回当下，像如今这般情况，你治一次我按医院一天工资算。”

“你需要我多久？”

宋祁支着脑袋想了想，“我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受伤，受一次伤就天天照料，那得是长期医生了。”

苏靖寒疑惑地看向她，扫一眼她的衣角，左下缝着一个品牌名，不在自己认知的奢侈品内，又望向她的手腕，一块白色电子表贴着腕，形制很特别，充满机械感，依稀记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手表品牌。

“我觉得你并不缺私人医生，找一个外科出身的，比找我有用，毕竟术业有专攻。”

宋祁翻了下手腕，令掌心朝上，表盘压在下，“不缺，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苏靖寒自是注意到了她回避的小动作，她将身子往沙发内侧退了一点，支起二郎腿，和宋祁呈对质形势，“你之前也受过伤，在我没出现时，你也可以处理好，所以你不是非我不可。”

“清醒状态下，都是自己处理。”

“那么现在——”

“想和你做朋友。”

宋祁的直白令苏靖寒宕机了一会，甚至开始猜想对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交朋友是件很自然的事，相处中觉得气场相合关系就亲近了，像宋祁这样说想做朋友的很少见，而且宋祁这话包含的另一层意思是——家庭医生只是接近的借口。

宋祁的手指在手机后盖上滑动，她见苏靖寒不回答，紧跟着补充道:“不用那么为难，需要你的情况不会很多，不占用你过多私人时间，如果时间冲突的话，你可以拒绝，不要求随叫随到。”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副业。”

“那么算同意了吗？”

“嗯。”

宋祁总算是松了口气，不再摩挲手机壳，“谢谢。”

苏靖寒略带惊讶地打趣道：“现在你是金主，我谢你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很高兴，和苏医生成为朋友。”

“都是缘分，我从前有个朋友跟你长得很像，很巧合。”

“是她吗？”宋祁抬起手臂，食指指向冰箱上方，那里放着一个相框，装双人合照。

“是她，第一次见你时，我以为是她回来了。”苏靖寒望着对面的相片，语气低了下来。

“很荣幸，沾了她的光。”

“宋警官也是平阳人吗？”

“不是。”

“那是在平阳上大学？”

“不是。”

“27吗？”

“苏医生，我不是她。”宋祁轻轻摇头，怜惜地望着苏靖寒，这每一个问题都跟谢遥有关，她在找谢遥的痕迹，哪怕这个想法很疯狂。

苏靖寒勉力维持的体面被宋祁一句话击溃，突然间就收拢不住情感，眼眶红了起来。

她已经接受了谢遥的死亡，也能很积极地面对自己的生活，但突然间出现了宋祁这么个人，心上又被划拉了一刀，如果谢遥还活着，也是这个年纪，这个长相，可能也会是个警察。

宋祁走到苏靖寒面前蹲下，手扶在她膝盖上，“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她，但我希望明天开始，你能记住，我是宋祁。”

苏靖寒手指圈住宋祁手腕，身子跟着前倾，自上而下地望着她，虽处高位，眼神却是楚楚可怜。

宋祁抬起手，但只停留在苏靖寒脸颊边，没有真实触碰。

“她会这么做吗？”

“会。”

得到苏靖寒许可，宋祁才将手指搭了上去，触碰依旧很轻。

“抱我。”

宋祁眨了下眼睛，有些诧异，“你说，你如今心有所属。”

“假的。”

“那她的事呢？方便说吗？”

“她叫谢遥，是我喜欢的人。”

“是喜欢？”

苏靖寒肯定地点头，又像回应似的，对着这张和谢遥八分相似的脸，“是喜欢，不是依恋。”

时隔多年，听到了苏靖寒的答案，宋祁有些感慨，“看来这个角色很难扮演。”

“你可以。”苏靖寒的手轻搭在宋祁肩头，快速而准确地吻上她的唇，只停留了一秒，“是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

“你需要清醒一下。”

宋祁抽了几张纸巾，转身到厨房去，将纸巾打湿，叠好了蒙苏靖寒眼睛上，“晚上早点睡，往后不许如此随意，对所有人。”

苏靖寒仰着头，眼睛上盖着湿纸巾，她看不见宋祁，偏巧宋祁的语气又特别像谢遥，一边责怪，一边很温柔。心脏在此刻为她悸动。

“是你的初吻吗？”苏靖寒问道。

“我说是，你负责吗？”

“负责。”

“不是初吻。”

“也是个女孩子吗？”

“嗯，也是被强吻了。”

宋祁取下被捂温热的纸巾，用干的纸擦掉她脸上残留的水珠，“清醒了没有？”

“嗯。”

“复述一遍，我方才对你的要求。”

“不准随意亲你，还有别人。”

“早点休息，晚上不宜想太多。”

“谢谢。”

宋祁拿走桌面的手机，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你过来锁门，如果睡不着的话，可以随时打我电话，随时在线。”

“有起床气吗？”

“没有。”

宋祁出了门，到楼下就打了个电话，“纪灵，找个私家侦探，查查苏靖寒的感情史，男女都不放过。”

“苏靖寒……苏——少主怎么忽然想起来了，出事了吗？”

“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