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中一滩鲜红的血迹甚是瞩目，宋祁打开水龙头将那些血液都冲掉了，她装水漱了口后，看镜中的自己不再带有血迹，这才开门出去。

“你怎么又咳嗽了，过来我把把脉。”

宋祁挽起袖子伸手过去，苏靖寒手指搭上去，起初并未觉得有异，不过一会，那脉象突变，如一团乱麻，宋祁缩回手，用衣袖将自己的手腕挡住了。

宋祁按着自己的手腕道：“老毛病了，你像以前那样医治就好。”

苏靖寒站起来道：“张嘴。”

刚刚漱口了，苏靖寒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

“你可骗不了我，你脸色这么不好，一定是吐血了，我也不知你为何会这样，就给你熬一些补气血的汤药，你若是有其他状况，不要瞒我。”

“好。”

方才在卫生间里一顿折腾，宋祁的发型已经散乱，苏靖寒牵着她的手到镜子前前坐下，将宋祁的簪子拔了，头发便散开了，她拿来梳子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着头。

宋祁看着镜中的两人笑了，“为你梳头，这等闺房之乐旁人都是新婚时便做的，我们却只有到这年纪才有这闲心。”

“你若喜欢，日后我可以天天为你梳头。”

“你可不能嫌我老。”

苏靖寒握住了宋祁的发丝，分出一半披散着，她拿了发冠将她的头发冠住了。“在我心里，阿祁怎么样都好看。”

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宋祁眨了下眼睛后眼泪居然出来了，“好困啊。”

“你怎么不早说，这头发又要睡乱了。”

宋祁身子后倾直接靠在了苏靖寒怀中，“不去床上睡，这样就不会乱了。”

“这样不舒服。”

宋祁闭着眼抱怨道：“你不要推我。”

苏靖寒只好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好吧，不推，就这么睡。”

宋祁很快就熟睡过去了，她靠得这样近，苏靖寒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喝了这一年多的药，宋祁身上沾染的药味竟是比苏靖寒还重。抱着她也做不了什么事，苏靖寒无聊到只能数着宋祁的脉搏。

夕阳渐渐退场，夜幕降临，宋祁也醒了过来。

“阿祁这是要做夜猫子吗，白天睡了这么久。”

宋祁才刚直起身来，这下转身又靠在苏靖寒身上，“饿——”

“肩膀麻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嗯。”

她们从房车上下来，携手从停车场离开。

在老家住了十年以后，宋祁准时带她出来，买了一辆大型房车，一把年纪了还去考了个驾照，前两年她的精神都还不错，从去年开始，宋祁的身体素质便逐渐下降，经常染些小毛病，于是她们的旅程换成了一个月换一个地方，宋祁每日开车都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还控制着速度，加上这辆车有自动行驶的技能，倒也不至于出事。

现在城市的发展很好，绿化也没有落下，她们下了车，外边的空气很新鲜。

停车场就在市内，走不了多远就能找到美食街。

宋祁指了指一家冰淇淋店，“想吃那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苏靖寒摸不清宋祁身体的变化，想着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也觉得人生了无遗憾，便不再拘束宋祁，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会一一满足。

大半辈子都是宋祁宠着她，如今变了，换她宠着宋祁。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冰淇淋服务柜台前聚了七八个小孩，个个都排着队，宋祁眼神好，指了指上面的屏幕，“阿靖，有活动诶。”

苏靖寒朝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店里今天推出了儿童套餐，下单可以选一只十二生肖的小车。

“你们好，这边可以线上下单噢。”看她们两个老人排着队，有个服务员就说话了。“如果不知道怎么使用的话，这边可以告诉我噢。”

“不用帮忙，谢谢。”

七八个孩子很快领完了玩具，苏靖寒牵着宋祁上前，问道：“我想买香草冰淇淋杯的儿童套餐，可以吗？”

“大人买这个套餐，不送玩具的噢。”

“可是，她是我心里最爱的小孩啊。”苏靖寒弯了弯眉眼，看着宋祁笑。

“老小孩，不算吗？”苏靖寒浅浅微笑。

服务员似是被打动了，她点了点头，“算的。”

她从旁边移过来一排的小盒子，问道：“想要哪一只呢？”

“阿祁属龙，就它了。”

苏靖寒领了单子和小龙车，牵着宋祁去找了个座位，她拆开盒子，将小车子拿了出来，那只小龙是个立像，两只龙爪下面安了小轮子，她推着龙尾，将小车传给宋祁。

宋祁看了看龙首，有一条明显的缝隙，她把车子掉了方向，面对苏靖寒，手一拍龙首，那小车便冲了出去。

“这样玩的。”

苏靖寒学她，也拍龙首，让小车冲向宋祁。

两个人一来一回，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冰淇淋上来了，她们把冰淇淋摆在中央，一人拿了一个勺子。

冰淇淋凉凉的，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好吃吗？”苏靖寒问道。

“不腻。”

苏靖寒舀了一勺，伸到宋祁嘴边，她张口便吃了，“现在腻不腻？”

“一辈子也不腻。”

夜间宋祁小心将苏靖寒的手拿开，自己偷偷下了床，她拿了小牛皮本子，用水笔在上面写着东西。

柔软的怀抱消失，苏靖寒不一会便醒了，“阿祁，你做什么呢？”

“睡不着，写个日记。”

“怎么忽然要写了？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习惯。”

“第一次活这么大把年纪，你说我会不会老年痴呆啊？”

苏靖寒下了床，轻轻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谁家老年痴呆又舞剑又写诗的？”

“我这叫选择性保留记忆。”

“什么啊？”苏靖寒靠着她，恳切地等待她回答。

宋祁和她鼻尖相抵，眼睛亮亮的，“我忘记了一切，却还记得保护你。”

“喜欢你说情话。”

“阿靖，喜欢你。”

“我也是。”

两个人都笑了。

宋祁将本子收了起来，搂着苏靖寒往床上走，“你可真黏人，我只醒来片刻你便醒了，这往后我都不敢做什么坏事了。”

苏靖寒挑眉，“你想做什么坏事啊？大半夜出去沾花惹草？”

“醋死你。”

“你就一个媳妇，你敢醋我？”苏靖寒冷哼一声。

“不敢不敢，逗你玩的。”

苏靖寒举起了小拳头，“打你啊。”

“没天理啊，我要告你，告你欺负老伴。”

苏靖寒笑骂，“老不知羞，就你这警界知名度，这官司得全国闻名了。”

“心甘情愿被老婆欺负，才不丢脸，而你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你该被批判。”

“你都说心甘情愿了，怎么还告我哩？”

“让他们把你抓起来，这样你才知道我有多好。”

苏靖寒裹着毯子，往前一扑，将宋祁和她裹成了一团，“阿祁可好了，我都离不开你，吃饭离不开，睡觉离不开，到死也离不开。”

宋祁亲亲她的唇角，“你上哪学的情话？好没水平啊。”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听。”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