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山蝶贴着墙往洞穴深处望去，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地面已经隐隐见得些许水光。
她咬了咬下唇，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虽说身上穿着琉光丝制成的衣服，下水应该不成问题，可谁知道这种地底洞穴暗河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要是被拖下去……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回先前长着触手的圆盘处等着。
反正青雪镯还在身上，里面还有不少吃的，应该能在饿死之前等到人来救她。
打定主意之后，她拍了拍流光溢彩的裙摆，起身便往圆盘处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不知道身后哪里窜起一股阴风，将通往圆盘路径的火把全部吹灭了。
“……”
郁山蝶右眼皮再度跳了跳，但却依旧没有改变往回走的决心。
好歹圆盘处是已探索过的安全地点，就算没有光亮，那也比这种未知的水域安全百倍。
她给自己反复打气后，摸着墙继续往回走着。
“沙沙……沙沙……”
洞穴里很安静，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之外，没有别的声响。
郁山蝶莫名松了口气，停下脚步数了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走不到十步应该就能回到圆盘处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往回走，耳畔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沙沙……沙沙……”
听到这声音，她心跳停了一拍。
自己根本没有移动，怎么会出现脚步声呢？
还未等她继续思考下去，手腕上便传来一阵软软黏黏的感觉。
这熟悉的触感……
她身上像过电一般爬上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是触手还能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之后，她忍不住惊叫出了声，疯狂地将其甩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洞穴深处跑去。
在她身后，“沙沙”声如影随形，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郁山蝶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胸腔跳动到嗓中。
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触手的威力，因此即便知道洞穴深处有暗河，她却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现在她身上没有空调遥控器，根本没法对付这像章鱼一般的玩意儿，要是被它缠上，窒息而死是早晚的事。
她像疯了一般不知疲倦地跑着。
然而，越跑，她内心便越是绝望。
那河又拦不住触手，要是真的被逼得跳进水里，它反而会更有优势。
但她现在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水声越来越近，原本只是微微湿润的地面开始逐渐涌起一股一股清泉，并且有越涨越深的趋势。
“沙沙……沙沙……”身后的触手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看着眼前逐渐变深到腰际的水流，郁山蝶喘了一口气，咬紧牙关一头扎了进去。
入水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条鱼。
不仅能清晰地看清楚水中的一切，并且根本不用浮出水面也能够呼吸。
速度更是超越了她的想象，几乎只用手轻轻一拨，腿再往后一蹬，整个人的躯体便轻盈地往前游出几十米的距离。
很快，她便已经将触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再也不见踪影。
“呼……”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边冒出一长串透明的泡泡。
刚才她已经探查过了，这水很清澈，几乎连水草都没见着一根，应该不会突然冒出什么未知的大型水生生物。
这次应该是真的安全了。
她闲适地仰躺在水面上，不时像金鱼一样摆动一下后腿，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直到“啾——”的一声响起。
郁山蝶翻了个面，看着在自己头顶盘旋的小坏鸟，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小坏鸟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绕着她飞了几圈之后，将主意又打到了她手上的青雪镯上。
郁山蝶注意到了它的视线，赶紧把右手往水里一沉。
“你拿了我那么多东西还不满足？还想要这个？你想得倒是美！”
她气冲冲地盯着这只贪得无厌的小坏鸟，跟它略显无辜的豆豆眼对上后，竟然莫名从它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委屈。
郁山蝶嘴无语地撇了撇嘴，深感自己出现了幻觉。
它还委屈，拿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它委屈个头！
“啾！啾啾啾！”小坏鸟不知她心中所想，依旧在她头上不断盘旋着，准备找准机会就把青雪镯叼走。
看着不断“啾啾”叫着的小坏鸟，郁山蝶灵机一动，突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既然它这么想要青雪镯，那自己不如以此为诱饵，引诱它接近水面，再找机会把它往水里狠狠一压——
到时候它肯定会惊慌失措地往外乱飞，自然也就顾不着偷来的东西了。
郁山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刻意将右手往上抬了一些。
小坏鸟果然上钩，激动地在水面上方不远处狂扇着翅膀，整片水域被它搞得波光荡漾。
“就这么想要吗？那你自己拿本事来取呀？”郁山蝶一点一点往上抬着右手，引得小坏鸟眼睛都快看直了。
就在镯子快要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小坏鸟再也忍不住了，“啾”了一声之后，俯身便要用尖尖的喙去啄。
郁山蝶眼疾手快地将右手往下一压，然后伸出左手抓住小坏鸟长长的脖子，将它死死地往水里按。
穿上这套衣服她就是人鱼本鱼，在这水里她就是无敌的！
对付一只不会水的小坏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咕噜咕噜咕噜……”小坏鸟果然怕水得很，一入水就扑腾个不停，疯狂地吐着水泡泡。
一番折腾之后，它哪还记得自己抓着东西，爪子一松，东西全都跟着掉进了水里。
郁山蝶本意也不是把它淹死，见它认了输，便大大方方地松了手。
“好了好了，早还回来不就不用受这苦了嘛，何必呢。”
教训完小坏鸟之后，她低头往水里一潜，很快便在澄澈的水底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然而等她浮出水面时，却发现那只小坏鸟并没有飞走。
郁山蝶警觉地将两只手都缩进了水里：“你不会还想抢我的东西吧？”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感觉自己右手手腕处有些火辣辣的疼。
低头一看，自己戴着青雪镯下方的皮肤竟然渗出了一些血迹——
应该是刚才和小坏鸟斗争的时候，不小心被它啄了一口。
小坏鸟惊讶地“啾”了两声，扑闪着翅膀朝她肩膀飞了过来。
郁山蝶以为它还想跟自己斗，连忙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小坏鸟误解为她想跑，急得疯狂“啾啾啾”起来。
“呜呜呜，你刚和人家结了主仆契约就跑，哪有你这样的主人嘤嘤嘤……”
这软软萌萌的萝莉音让郁山蝶打了个寒颤，她不可置信地从水中探出了头。
如果这不是她的幻觉，刚才突然出现在自己脑中的声音，应该是这只小坏鸟的？
“你在跟我说话？”
小坏鸟见她出水，兴奋地扑闪着翅膀站在了她肩膀上。
“那不然呢？这里除了我们又没有别人了，我都等了你好多年了，你怎么才来啊？”
郁山蝶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鸟，脸上写满了“懵逼”二字。
“哈？你认识我？”
小坏鸟用爪子挠了挠自己头顶的金色羽毛：“那倒不是，只是这洞里已经掉下来过很多人了，但都被‘咕啾’给吃掉了，你是唯一一个从它手里活下来的人，正好能带我出去！”
郁山蝶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所以，这就是你这只小坏鸟抢我东西，还把我手啄破的理由？”
小坏鸟委屈地“啾”了一声，用爪子轻轻扒拉着她的衣服。
“要是不跟你结契，你不就直接出去了嘛，再说了，人家结的可是奴契，这是多少修士盼都盼不来的呢！”
郁山蝶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小坏鸟再度“嘤”了一声，可怜巴巴地垂下了头。
“好嘛好嘛，是我错了，可是我在这洞穴里都待了几百年了，实在是闷得慌，每天也只有冷水能喝，还会时不时被咕啾欺负……呜呜呜，主人，人家等你等得好苦啊……”
郁山蝶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这么一只座山雕般大小的鸟用萝莉音撒娇叫着主人，她眼前不禁浮现起张飞扎着两个小揪揪卖萌的表情包。
噫……有些恶心。
小坏鸟虽不知她心里所想，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主人，你不想要我吗？为了主人，我什么都可以做！可以当你的坐骑，指哪打哪！我还是火属性的灵丹，能帮主人净化灵根！”
郁山蝶犹豫了。
就单单说坐骑这一条，就已经很让人心动了。
毕竟她第一次用灵昙佩传送就遇到这种险境，要是有了飞行坐骑，这不就大大减少了传送出错的可能性了嘛？
正当她纠结不定时，手中的灵昙佩中传来了大师姐的声音。
“小师妹，你那边遇上麻烦了吗？怎么还没到呢？要不要我过来接你？”
郁山蝶刚想回答，肩上的小坏鸟就喳喳哇哇地开口了。
“师姐好！主人现在正在肉蚀洞里，可以的话，你过来的时候可以带点肉饼吗？我已经几百年没吃过新鲜肉了。”
“……”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沉重了几分。
“小师妹，你不会被路上的野鸟给骗着结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