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确实很热闹。
林雎几人到的时候，食堂和膳堂门口都围满了人，根本挤不进去。
星来手搭在一个狼耳少年身上：“这里面发生啥事了？”
“不就是那群蓬莱来的世家子弟在搞事。”狼耳少年还以为是熟人，回头一看，愣了下，才道：“你谁呀。”
他目光从星来脸上扫过，又飞速掠过林雎和白隅，落在了洛仓灵身上。
语气变得不善起来：“哟，又来个蓬莱的。”
洛仓灵神色不变。
星来：“可不带地域歧视的啊，这我室友，又不是里面那群搞事的，再说了，你还没告诉我们里面到底搞什么呢。”
狼耳少年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回答了。
“这几天膳堂和食堂不是都卖灵食吗？而且限量供应，那群世家子非说自己吃不得没有灵气的食物，不仅把膳堂的东西包圆了，还要不让我们买食堂的灵食，喏，前面拦着呢，得等这群少爷小姐都买过了，我们才能进去。”
白隅小声道：“那他们都买过了吗？”
狼耳少年嗤笑一声：“人家把我们当下人呢，买了坐下吃完了我们才能进去。”
几人说话间，一人摇着扇子慢悠悠走了过来。
那人轻蔑的目光扫过几人，落在洛仓灵脸上时，愣了下，刚有惊艳之色闪过，视线就对上了她鬓边的篆刻繁复图腾的东珠，神色惊疑：“可是洛家九娘，仓灵表姐？”
洛仓灵：“你是哪位？”
吕远连忙堆笑道：“我是中原吕氏旁支吕远，曾在吕家与吕闻兄长一同修炼，在风家举办的清谈会上见过您。”
洛仓灵轻嗓音很冷：“即便是吕闻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九小姐，与我洛氏攀亲，你也配？”
吕远顿时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恼怒地看向周围，拔高音量道：“没看到九小姐吗要去吃饭吗？还不都赶紧给我让开！”
围观的人闻言翻白眼的翻白眼，嗤笑的嗤笑。
“搞笑呢，真当这是你们蓬莱了？”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对着主人不敢叫，对着我们倒是吠得挺大声。”
“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此起彼伏，吕远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捏着扇子的手一抖，灵气刚刚聚集，就被一股无形的风打断。
林雎若有所察，目光不动声色扫向周围，却没察觉任何异常。
“洛九娘？”
前方突然分开一条道，一个神色倨傲的男人穿过人群，走了出来。
他眼中精光闪过，“洛神宴一别，已是五年，没想到九娘也抽中了中原学院。”
洛仓灵眼底厌恶一闪而过：“劳尧？”
劳尧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边走边聊。”
洛仓灵淡淡道：“不必了，我正常排队就行。”
劳尧眉梢微动，这才屈尊降贵将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很快蹙眉移开：“九娘说笑，这些人哪里配让你排在他们前面？”
刚才在吕远面前还叫叫嚷嚷的人群，此刻却无一人出来说话。
林雎目光转动，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其中一人让她有些在意，不由停顿了一瞬，正要再看看，就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下。
林雎偏头，才看到白隅发白的脸，就听到洛仓灵道：“走吧。”
人群自觉分出一条路来。
劳尧与洛仓灵并肩向食堂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白隅才长长松了口气，用低级的声音道：“刚才有人在看着你。”
林雎向来对视线十分敏感，刚才却没有发现有人看她，正觉得奇怪，就听星来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看你的人应该是劳匀。”
“他是劳家这代倾全族之力培养的天骄，二十岁神识就已经可以外放到一百米以外了，至少应该已经是先天境了，这速度，不愧是天生灵体。”
林雎昨天在图书馆学有所得。
知道山海经的力量体系繁杂，但内修总体分为：精神力与神识。
比如中原学院有三大院系，分别是：科技院、道院、灵院。
科技院修炼的就是精神力，而道院、灵院修炼的则是神识。
精神力修炼的是□□与精神的连接，而神识修炼的是灵魂对外的探索。
两者在修炼初期学的东西差不多，但目的不同，修炼方法也天差地别。
机甲师注重内外兼修，灵师则更侧重灵魂的强度。
所以两个体系的等级划分也不同。
机甲师和灵师在测定之初，都会为学生测定初始天赋。
机甲师天赋从高到低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只有初始天赋在“丙中”以上才有机会直接进入机甲系。
灵师天赋则由灵根决定。
最佳为天灵根，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灵体，其次为变异灵根，然后就是五行灵根。
不论什么灵根，都是单灵根最佳，三灵根可以进入道院、四灵根可以进灵师院。
不同的是，机甲师天赋不代表等级，初始天赋差，通过修炼提高也还有逆天改命的机会。
机甲的出现，给许多没有灵根，但拥有精神力的普通人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灵师却是天赋定生死。
初始是什么灵根，后面除非遇到天大机缘，不然几乎没有改变的机会。
科技院尚且还有努力能改变命运的传说，但道院和灵师院，天赋就是一切。
因为灵根不只决定了修炼速度，更决定了境界的上限。
灵师境界分为：后天境、先天境、筑基、金丹、聚灵、合道、灵师。
四灵根撑死了也就到先天境圆满，三灵根或许可以勉强筑基，可金丹之后，只有双灵根及以上灵根。
这也正是星来提起“天灵根”时，明明不爽，也依旧忍不住羡慕的原因。
林雎又一次想起了舆图阵里那位老先生说的话。
“天灵根这么厉害？”
“就这么说吧，科技院明面上不测灵根，但所有人都知道，灵根的好坏与精神力是挂钩的，天灵根测试精神力，就没有低于甲下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一任道院院长和科技院院长关系都那么差，就是为了生源，我记得裴寂师兄入学那年，学测还没开始就被各院大佬关注了，那场面你们是不知道……”
星来对中原学院的八卦了如指掌，林雎和白隅都听得津津有味。
说话间，周围的人渐渐散了。
膳堂和食堂都空出了一部分。
林雎他们跟着人群往里走，却发现卖灵食的窗口依旧被世家子弟把持着。
那边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排队。
其他窗口却因为这些一拥而入的学生排成了长龙。
有学生看不惯要过去，就会被拦，甚至有人被推了一个趔趄，那些世家子弟就哄堂大笑起来。
星来拳头一紧：“这些人真欠揍！”
他怒气冲冲往空窗口走，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
“哟！这不是之前和洛九小姐站在一起的平民吗？”
说话的正是摇着扇子的吕远。
他瘦削的脸上，露出刻薄笑容：“莫不是想着沾了洛家的光，就也能来这边蹭点灵食？”
星来嗤笑：“蹭？你当这里是你蓬莱？中原没有阶级之分！那窗口本来就对所有学生开放！”
吕远一笑：“是吗？”他往后退了半步，“那你试试。”
星来冷哼一声，刚往前走了两步，一道剑光便已经出鞘，直接抵在星来动脉。
“你们敢伤人？！”
白隅吓得惊呼。
星来直接把脖子往前一伸：“有本事你就真的砍我，来啊！”
剑光瞬间收缩，在星来向前一步的动作中，回到了剑鞘里。
挡在星来前面的学生，面色为难地看向吕远。
他们敢拦在窗口是一回事，毕竟这只是学生的小打小闹，可如果真的出手伤人，学院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学测资格说不定都会被取消。
吕远表情难看：“你是想和所有世家作对吗？”
星来冷笑一声，直接越过他走到了灵食窗口前，挑衅回头：“老子早就说过了，中原人人平等，没有世家！”
食堂里突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说得没错！中原人人平等！才没有那劳什子狗屁世家呢！”
“是啊！你们要摆谱，去你们蓬莱！别来中原学院摆！”
“滚回蓬莱！”
“——滚回蓬莱！”
其他憋屈的学生们，见有人带头，一口郁气随之吐出，跟着便喊了起来。
食堂里，占据了视野最好的窗边的蓬莱世家子弟，以及隔河相对的膳堂那些世家子弟，全都听到了这几乎掀翻屋顶的叫喊声。
林雎站在人群中央，本来已经挪动的腿，在看到从隐没中出现的中年人后，又收了回去。
“吵什么吵！”
中年人一出场，便带着极大的威压。
这威压却是分人的，落在普通学生身上，都只是略有压迫感，而落在世家子弟身上，却直接将他们压弯了腰。
吕远勉强撑住威压，恶人先告状：“老师，他们辱我蓬莱，要我们滚出中原！这是地域歧视！”
中原学子威压不重，一个接一个还嘴：
“明明是你们先占着灵食窗口不让我们过去！”
“老师！他们这些蓬莱的说我们这些平民没资格吃灵食！他们才是阶级歧视！”
“老师我作证！他们仗着自己的家世欺负我们！”
“我们都可以作证！”
“行了！”
中年人一声沉喝，所有人闭了嘴。
他的目光在蓬莱众人身上划过，又看向了强出头的星来，以及人群里那几个叫得最厉害的。
“等下你们都给我去趟教务处！”
“还有，食堂是对所有人开放的，以及，中原学院不允许任何歧视，包括但不限于地域、阶级、人种、物种！我只警告这一次，再让我发现任何此类事件，考试资格一律作废！”
中年人衣袖一挥，将他看过的那些人全部收到了袖子里，扬长而去。
林雎无辜地站在原地，收起了水彩球。
这还是她来山海界之前，为校庆活动准备的，当时做多了几个就顺势放书包了。
她有随时背着书包的习惯，刚才还想等人群推搡的时候，她就装作被人撞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水球脱手，丢到隐身的那位老师身上。
没想到他自己出来了。
……不过，刚才他走得时候，瞪她那一眼，应该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