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跟我说
你会有非常幸福的一生,长长久久的活着,比任何一个人都长久的活着
小小的孩子,从白色的瓦砾间跳下来,像小皮球一样,跌跌撞撞的扑到母亲的怀抱里,母亲带着馨香的身体泛着温暖的光
你要活着,长命百岁
十六业,要长命百岁,长寿康健的活着
她的笑容温暖,她是我最爱的人
……
但可惜,我死去时候,貌似是二十六岁。
这是我百岁计划的不到三分之一
好可惜啊……
好可惜,没有人记得我。
……
众所周知,伟大航路是海贼的天堂,那里的后半段是海军也无法触摸到深处的极致乐园,那么南海,便是供应了伟大航路最多的地方
嚣张与实力共存,出自于这里的海贼无不穷凶极恶,业债累累
而如今,在冷兵器之国长年严防死守的巨大堡垒中人心惶惶,国王的士兵游荡长街暗巷,手持枪械炮筒,誓要抓住那个拍卖会进行时上偷走了非卖品的小偷!
「嘿,小偷,你坐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岛屿内的风并不凛冽,慢悠悠的吹着,我坐在围墙边的树上,把头顶上的果子揪了下来两个,一个咬在嘴里一个在手里抛了抛扔在了树后人的脑袋上
把这人砸的哎呦了一声,果子倒是一下滚到他手里,他似乎是没想到树上还有人,惊愕的窜的老高,胸前的匕首被他死死的攥着一双还略显年幼的眼睛顷刻间变得阴毒又警惕
城内嘈杂一片,这个孩子被城内走过的士兵惊了一下,把匕首往不长的袖子里掖了掖
我倾下身子看他,指了指他握在手里的匕首
「你不把东西藏起来吗,这东西被警卫们看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挑衅的话语在齿间悠悠的转
「小偷」
他没被我的话语所击怒,反而不在面色阴沉,单薄的手臂抓住了树干,咬着我扔下去的果子有些洋洋得意
「好人可不会在城墙边的树上偷果子吃」
「你是想溜吧」
我挑着眉,颇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咬着酸涩的果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还是趁早出城吧,晚一点可就要封城了」
他被我的动作惊了一下,本来要往上爬的动作缩了回去,从一个单薄又警惕得意的少年变成一个小刺猬,他没有说话,小兽一样的躯体蜷缩着,像一只刚长獠牙的小狼,沉着的眼睛散着凶狠的利光,似是想要吃掉眼前对他有威胁的人类,口齿间发出的轻响同缓慢后退的脚步交织
他面向着我,嘴边挂着笑,慢慢退回了小小的巷子,人影融进阴影里
待又坐在树下一会儿,保证人真的走了,我才重新回到树上,把先前藏在上面的东西拿了下来,围墙被我每次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敲下来一个能正好塞东西的缝隙,把东西塞了进去,然后手掌一拍墙壁,墙壁又变成了原样
又仔细打量了打量,确认没有什么破绽才迈着步子悠悠的离开
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每个出城的人都会被严查死守,排驻港口的船只需要细密的严查,露出一点异动的人们都无法从这个城池离开,而如今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塞,有人在不停的闹事
吵闹骂叫不绝于耳,最后几声枪响,停住了一瞬的时间
我听见利刃抽出刀鞘的呛啷作响,划出一片细密的寒意在空气里凝结,然后恶徒被逮捕,城门口回归一片祥和严密,往来军官利刃收鞘,地上去撒了一片血渍
「呦,迪迪特,好久不见,你今年可比往年时候来的要晚啊」
身执长刃的男人在城门口跟我打着招呼,动了动手指,扬起笑容想要轻轻挥手,可他手里还拿着剑,淅沥沥的血沾在上面,意识到这点他轻轻挥动,把上面的血渍抖了下去
然后老练收刀,把利刃收了回去,重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提了,来的路上格尔木岛的火山爆发了,没了一大笔生意,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剩多少还活着」
周围的士兵要过来检查我的背包和外衣,被这个男人用手轻轻挡住
我摆着手,把身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外袍也脱了下去接受检查,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叹了口气,穿戴盔甲的手掌在脑袋后面颇为懊恼的揉着
他似乎想说什么话,但也止步于想说了,因为隔壁城门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嘶哑尖锐的惊叫,这声尖叫仿若一阵信号,“砰砰砰”的炸弹轰鸣声在城内响起,滚滚黑烟中传来无数平民的惊叫,让这群本就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猛的抬起头,本来规整的出城队伍变得混乱起来
甚至有人浑水摸鱼的想要直闯出去,嘶骂大叫乱成一团
我暗暗骂了一声,从守卫的手里拿过自己的东西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就往城外走
「迪迪特」
之前甩动长刃的男人回过头,快步走到我面前,身着盔甲的手发出铁器碰撞的声响,缓缓的,抬起
然后把我垂在鬓角的头发掖在了耳后
余光中我看见那群分队离开的士兵投过来的视线,目光莫名,我们俩的动作也略显暧昧了
他俯下身,男人棕黄色的头发略过我的额发,他又露出了那个灿烂的笑容
「常来看我啊,混蛋女人」
「这么快就走了怎么像我是个洪水猛兽一样」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把笑容重新挂回脸上,忍住额头的青筋和口里的破口大骂
炮鸣声继续的响着,他像卡了一下似的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队伍里,边走还边回头的跟我喊让我之后常去找他,说这话还边给我飞了个颇为油腻的吻
之后他肃声一呼,队伍整齐快速的向爆炸区赶去
攥了攥手掌心里的东西,延伸至袖口里的坚硬物件硌着肉,把外衣重新穿在身上让我有了一定的安全感
留下的队伍规整着人群,见我走到城门口非常快速的让我走了过去,目光颇有几分微妙
让我生气的并非是那个男人也就是里布文的调戏,而是这个行为诡异的男人
他,他妈的,是广为人知的,有,老,婆。
即使是有过几次交情也我俩的感情也绝对不能说是深厚成这个程度,更何况是大庭广众的调情,绝对是要被不明所以的人唾弃程度,那家伙就算要给我什么东西,或者是传递什么信息也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
真是一条筋和没什么脑子…
心里想着事情,城里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我回过头看向那仿若黑色壁垒的墙壁,沉沉浓郁的灰色烟雾夹杂着细密的沙土往城外滚动
仰头看了看太阳,心里大差不差的算计着时间,脚步匆匆的往海岸线跑去
……
「人都到齐了吗」
手里罗盘转动不停,头也不抬的把包扔在了一旁人的手里
「上面的搬东西的都差不多了,不过底下的还有几个在城里」
来接应的人冒着汗,跟随着我步履匆匆
猛的顿住脚步,压抑着怒气的嗓子连带着发出的声音都不成调起来
「在这时候浑水摸好处,没见到平时这群比鸡胆子还小的有这么大主意」
「现在启航回斯提木」
「可是……」
我的心情越发糟糕,不断发生的事件让我几乎这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可能迪迪特骨子里贵族的特性还藏在这具身体里,让我的怒气一旦达到一个点就无法控制
「我说,启航」
这人显然被我的脸色吓到了,不断点着头后退,中途甚至绊了一跤,最后连滚带爬的催人去了
待这艘明显的运货船启航,甚至还未到它抵达岛屿的第三天中午
背脊的肌肉都几乎无法放松得绷紧着,直到那座岛屿渐渐远离,化为遥远的一点消失,我才把余悸轻轻呼出,回到房间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两封信
一封上明显属于我,而另一封也自有去处
即使是不打开我也约莫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无非是让我照顾一下他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更麻烦一些的把他的妻子和女儿迁往斯提木居住
拜托了…
耳边重新回响起他最后的声音,那个叫做里布文的男人把我的头发掖至耳后,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嗓音干涩的几乎裂开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笑着看我,然后提着剑没有回头的模样
把自己重重甩在床上
呼出一口气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